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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惊起万鱼龙


近日来虽然渐有暑意,  但天气连雨,清晨的湿气中依然夹着轻寒。

        早朝上那一连串的旨意颁下,昭示着皇上的雷霆之怒,  只令人人自危,看向应翩翩的目光也少了几分轻视,而多了敬畏和郑重。

        应翩翩出了大殿,走下湿漉漉的白玉阶,抬头一望,  面前的层叠宫阙在朦胧烟雨之后尽收眼底。

        原书之中,  他虽多赴沙场,少在京城,但到底官居高位,也曾经历过无数个相似的清晨,有时亦会恍惚,  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挣脱。

        但实际上,  物是人非,早已经改换新生了,只是前路茫茫,  亦如在这雨雾之中。

        背后有人扬声唤道:“阿玦!”

        应翩翩侧身回首,  微微致意:“宣平侯。”

        喊他的人是傅英,  身边还带着一脸悲愤,敢怒不敢言的韩耀。

        应翩翩站在原地,等着两人走到他面前,  原本有些臣子还想上来和他攀谈,  见到这两边的人撞在一块,  都识趣地加快脚步,  速速绕路离开了。

        傅英行至他身侧,  深深地看着他,叹息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此不择手段,狠毒阴险,不该是你做出来的事情。你爹爹虽然兵败,但一生做人堂堂正正,到死不堕威名,你……真要就此让他蒙羞?”

        应翩翩含笑道:“我是听着宣平侯的教导长大的,所以性子不像家父,像宣平侯。阴狠毒辣,卑鄙下作,口蜜腹剑,虚伪无耻。”

        韩耀面露怒色,咬牙低声道:“混账!”

        自从应翩翩意识觉醒以来,所有的事态就在一点点地脱出傅英的掌控,一开始,傅英还当他是小孩子闹脾气,为了跟傅寒青耍性子搏关注才会一再胡闹,可如今,应翩翩步步进逼,使得他们损兵折将,狼狈不堪,他也再不能等闲视之了。

        想到要被流放的妹妹,以及那一大堆的烂摊子,耳听得应翩翩如此讥嘲,傅英眼底沉怒,倏地抬手,一巴掌朝着应翩翩脸上掴去!

        未等傅英的手扇到,应翩翩猛然侧身一避。

        傅英却并不是一时气怒冲动才要打他,落空的手掌倏地闪电般下落,将应翩翩两手手腕一并擒住,另一只手掌抬起来,依旧往他脸上扇去。

        “你爹去的早,是我没教好你,对不住他,今日我就来替你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

        “啪!”

        这一声响,却不是打在应翩翩脸上,而是在傅英抓住应翩翩手腕的同时,应翩翩巧妙地一转,左臂已经从对方的挟制中挣脱,抬手恰好接住了傅英落下来的巴掌。

        随即他将傅英的手臂反向一拧,同时脚下勾绊,斜身在傅英肩头上一撞,已将他抵在了身后汉白玉砌成的宫墙上。

        傅英曾经在战场上也是名悍将,自不会如此便任由应翩翩挟制,冷斥一声“无礼”,闪电般翻腕,顺着应翩翩的手臂经络捏住他几处大穴!

        但下一刻,便听应翩翩沉沉一笑,低声道:“叔父,别动。”

        韩耀失声惊呼,傅英眼角余光下移,看到应翩翩手中捏着一枚金钩,钩尖对准了他的咽喉,在日光下反射出一线寒光。

        他们皆无带兵刃上朝之权,应翩翩这枚细细的金钩应是在衣袍上作为装饰之用,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这枚金钩掰下来的,断面尚且崭新锋利。

        “我长大了。”应翩翩半带戏谑,钩尖却慢慢向内推,在傅英的咽喉处划破了一道血口。

        “所以——以后在我面前规矩点。”

        鲜血渗出来,傅英面色动也不动,冷声说道:“你如今倒行逆施,已经走上邪路,总有朝一日会后悔的。我如今管教你你听不进去,到那时想回头都来不及!”

        应翩翩半仰起脸来,叹了口气,雨天里苍白的日光映着他白玉

        似的面孔,竟像有些怅惘:“一切已经开始,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对我来说是这样,对你们来说也相同……”

        他及时收住了尾音中的一丝伤感,慢慢微笑起来:“往后的苦日子多着呢,到那时你们就会发现,现在这点事实在算不上什么。慢慢受着吧。”

        这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的话语,却像是某种不祥的诅咒,让傅英心中骇然生畏。

        应翩翩却已经松开傅英,随手把沾血的钩子扔进韩耀怀里。

        韩耀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住,应翩翩揶揄道:“我厉害吧?”

        两人都未回答,他已转身长笑而去。

        安国公这一支爵位乃是太/祖开国之时所封,皇上虽然手段雷霆,但终究还是留了几分情面,下诏后并未立即执行,而是宽限了半个月的时间,令他们有所准备。

        安国公夫人接到旨意之后,气怒攻心,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挣扎着起身入宫,去恳求傅淑妃。

        在她正式前往江陵之前,受封诰命时的印信尚未收回,再加上又有淑妃的准许,侍卫不想得罪傅家,便也没有阻止她入宫,总算令安国公夫人见到了傅淑妃。

        “姐姐!”

        安国公夫人一见傅淑妃,便再也忍耐不住,伏地大哭,说道:“求您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流放江陵!那种地方也是人能过活的吗?我还要和一帮下贱的人活生生用脚走过去,姐姐,这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啊,我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到那里的1!”

        她们两姐妹乃是同母所出,两人的年岁相差不大,傅淑妃性子高傲矜持,安国公夫人又是个争强好胜的脾气,两姐妹自小没少为了抢东西争宠而争执,在闺中的时候相处的一直不甚和睦。

        后来傅淑妃入宫,安国公夫人因为小了几岁,错过了选秀,因此一个成为皇妃,另一个只能嫁入国公府。

        安国公府底蕴深厚,可惜安国公是个没出息的东西,风流好色,不思进取,安国公夫人每次见到傅淑妃都觉得矮了一头,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低头讨好,可想而知心中之不平。

        自然,傅淑妃也不太喜欢这个莽撞愚蠢的妹妹。

        但不管怎么说,姐妹到底是姐妹,就算脾气不合,也都是出身傅家,同气连枝,共享荣辱,眼下安国公府一倒,傅家也少了一个很大的助力,这些天同样行事十分低调。

        傅淑妃也没有料到,她把应翩翩弄到魏光义的地盘上去,本来是想借机除掉对方,到头来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倒让应翩翩掀起了这样大的一场风浪,踩着魏家立下大功,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她这些天也一直在想,之前的做法是不是都错了。

        如果一开始就着意笼络应翩翩,还让他待在傅寒青的身边,对方也一定会像以前那般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又怎么会造成今日之祸呢?

        傅淑妃本来就心中烦恼,被安国公夫人这么一哭,更是觉得心情郁结,不由说道:“当初我便一再劝你,行事多多收敛,就是再怎么不喜欢那些妾室,也要留一些余地,不要把事情做绝,你总是不听,现在闯下这样大的祸事,又叫我怎么救你呢?皇上旨意一下,我总不能去叫他收回圣旨吧!”

        安国公夫人听了这话,气的站起身来:“姐姐!这件事你虽然一开始没有参与,但这么多年来十皇子对五皇子言听计从,为他办了不少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还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次我念着姐妹之情,也想给阿耀留一条后路,全力承担了所有的罪责,要不然你和五殿下也一样得受过!”

        她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事情出都出了,现在怪我有什么用?难道你真的要看我眼睁睁的去那种地方送死吗?”

        傅淑妃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也

        是不忍心的。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前一阵子刚刚受到皇上的斥责,不许我再旁听政事,虽然我最近小意侍奉着,皇上差不多已经消气了,但是你这事情一出,我如果再去求情,只怕也要受到牵连,到时候咱们傅家的折损更大……”

        她想了想:“你还是先顺从圣旨吧,记住千万不要流露出怨怼不平之色,更别私下抱怨,这些日子好好收拾东西,把能带的傍身之物都带齐。日子一到,你就跟随着押送的侍卫们上路。”

        安国公夫人瞪大眼睛,刚要说话,傅淑妃却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只要你离开京城,谁又认识你?谁又知道他们押送的人是不是真的傅婉?”

        安国公夫人愣了愣,眼睛忽然一亮,惊喜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说——”

        傅淑妃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到时候找个人把你换出来。自然不用你到江陵去受苦。”

        这实在已经是眼下最好的主意了,安国公夫人思量片刻,终究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懒懒说道:“淑妃,你这里真是热闹,哀家离的老远,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的,令人心中愉悦,,便过来瞧瞧。淑妃不会嫌哀家来的不是时候吧!”

        听此一言,傅淑妃和安国公夫人同时色变。

        两人连忙迎到门外,只见正是太后扶着身边管事姑姑的手,缓步而来。

        当今太后并非皇上亲母,只比皇上大了五岁,再加上先帝在时她十分得宠,风霜不侵,保养得宜,望之如同三十许人,甚至看起来比皇上的一些嫔妃都要年轻美貌。

        只是她神色冷冷,面带威仪,这种气势又非普通嫔妃可比。

        太后前些日子一直在斋戒礼佛,为了清净,也没有让嫔妃们前去请安,傅淑妃也有日子没见她了,见她突然来到自己宫中,顿时心下一跳,连忙带着安国公夫人行礼。

        太后微微颔首,道:“行了,看你还有这份心,哀家也算欣慰。”

        傅淑妃连忙起身搀住太后的手臂,太后任由她搀着,到了殿上坐下,看着安国公夫人说道:“这就是你妹妹傅氏吧?瞧着倒也是个标志的人,只是怎么就糊涂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如今千里流放,唉,真是可怜。”

        太后的语气显然对在此看见安国公夫人一点也不惊讶,她方才说什么此处热闹,可是淑妃和安国公夫人交谈,声音也不可能会传出去那么远。

        ——太后分明就是听到消息,特意走的这一趟。

        傅淑妃十分警醒,看到安国公夫人还眼含热泪地想跟太后求情,连忙狠狠瞪了她一眼,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太后冲着安国公夫人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给哀家捶捶背吧。”

        安国公夫人答应了一声,就上去为太后捶背。

        孰料刚捶了两下,太后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的手还是重了。”

        安国公夫人一惊,连忙跪下请罪。

        太后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罢了,哀家也只是想看看你的心意罢了。可怜见的,到底也不是伺候人的人。可见这人生在世,什么人就应该在什么位置上,做什么事,半点差错也出不得。若是不合时宜,出了岔子,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她转向傅淑妃,淡淡一笑:“你妹妹的教训,你也多记着点吧,人在宫里,就少插手外面的事情。你觉得自个聪明,有的事旁人不知道,其实会这么想的人,就是蠢了。”

        眼看把这姐妹俩吓得战战兢兢,连句话也不敢多说,太后微微一笑,优雅起身,说道:“行了,那你们姐妹好好聚聚,往后只怕就再难见面了。哀家也就先回去了。”

        傅淑妃再也不敢多动半分心思,颤声道:“是,臣妾恭送太后。”

        太后优雅地站起身来,款款离去。

        她到了自己的宫门外,看见应翩翩已经垂手等在那里了,见到太后回来,应翩翩便上前行礼,说道:“见过太后。”

        “哼。”太后冷笑着,“滚进来。”

        太后身边的宫女回头,冲着应翩翩眨了眨眼睛,双指并拢,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应翩翩微笑一颔首,便随后跟了进去。

        太后果然并不是真的生气,进了殿之后坐下,便打量着应翩翩,说道:“哀家有些日子没见你,瞧着你个子长高了一些。”

        她喝了口茶,也不等应翩翩回答,又说:“只是光长个子,却不见你听话,越来越会惹事生非。哀家礼佛了这些日子,出来之后不知道听了多少人告你的状。”

        太后本是地方刺史的女儿,嫁与藩王为妻,后来朝廷撤藩之后,先帝却一眼看中了她,不顾朝臣反对,纳而为妃,最后竟然登上了皇后之位。

        第二年,先帝去世无子,太后又在应定斌的帮助之下迅速掌权,过继宗室之子,扶持他登上皇位,从此地位稳如泰山。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无论怎样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都带着一种冷冽的威严,但对着应翩翩的口吻,相比起她刚才面对傅淑妃两姐妹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要温和了多少。

        应翩翩也习以为常,只是笑着说:“正是因为您礼佛去了,这才老是有人找我的麻烦。现在您出来了,我也又有了靠山,以后腰杆可就硬多了。”

        太后冷笑:“就应定斌那个德性,已经够将你惯得无法无天了,哪里还用得着哀家撑腰?若是再给你点好脸色,哀家看只怕连五指山都要压不住你了。”

        她说着提起了刚才的事:“方才哀家已经去傅淑妃的宫中敲打过她了,想必她也不敢再插手她那妹妹流放之事。况且,就算她这回敢去皇上面前求情,皇上也是不会答应的。你以后莫要再掺和进去。”

        应翩翩道:“是。以淑妃的性格,她不久前才被皇上斥责过,这回应该不敢再去恳求了。所以我才猜,她会用的办法,多半是暗度陈仓,半路上把傅夫人给换了。要不是您出面,恐怕这事还要费一番周折,多谢太后。”

        他说完之后,太后也没有再开口,宫殿里出现了片刻突兀的寂静。

        过了一会,太后才慢慢地说:“你过来,我看看你。”

        应翩翩上前两步,仍是躬身站在对方面前,下巴上微微一凉,脸被太后托了起来,令他将头仰起。

        “若是将傅婉换了,你就算是半路再将人劫走,傅家的人都不敢报官寻找,到时候要打要杀,反倒还更容易些。”

        太后逼视着应翩翩的双眼:“不过哀家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她有了过节,原先不是喜欢傅寒青喜欢的要命吗?怎么,脑袋总算清楚了?”

        应翩翩轻描淡写地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喜欢的时候看他哪都好,那阵劲过去了,也就不过尔尔。”

        “至于傅夫人,我是因为她曾经害死过一位友人的母亲,希望她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不是被私刑处置,也算是全了这位友人的心愿。”

        他心里默默地想,就当还点人情。

        太后凝视着他的脸,美丽威严的面容上不知闪过了一丝怎样的情绪,片刻之后,松开了手,轻声道:“你去坐下吧。”

        应翩翩坐了下来,太后抬起手,往大殿西侧的暗门处一指,问道:“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应翩翩道:“宫中来了刺客,欲盗娘娘手中凤玺,危急之际,您还是没忘记抱着我,躲到了里面。因为要顾及我,还连累您差点被刺客寻到……”

        “那时你才多小,又生着病,当然没有自保之力。”

        太后打断他:“出来之后,满地尸骸,你

        告诉我,等你长大后,会保护我,让我无论何时面对凶徒,都不用再躲藏。当时我说了什么?”

        应翩翩垂下目光。

        “你是精美的白玉,就不要和那些瓦砾泥石硬撞,反倒伤了自己。”

        太后淡淡地说:“之前你做的那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躁了。”

        应翩翩沉默了一会,终究站起来,俯身一拜:“……是,应玦谨遵太后教诲。”

        应翩翩毕竟是外男,不能在宫中逗留太久,太后原本也并非喜爱闲话之人,不多时便让他走了。

        应翩翩带了一些他从衡安郡带回来的药材、小吃以及稀罕玩意,将东西留下之后,便告辞离去。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孩子的脾气和以前不一样了,看着心事重重的,怪让人心里不安。”

        她旁边的管事嬷嬷笑说着:“大概是长大了吧。应大人瞧着稳重了不少呢,最近又立下了不少功劳,听说陛下似乎也对他十分看重,您这是还把他当孩子呢。”

        太后笑了笑,眼中却掠过一丝惆怅:“原以为他不像他的父亲,从长相到性子都是如此,如今看来,却终究……”

        应翩翩对太后的感觉十分特殊。应定斌当初捡到他的时候还没有出宫,原本不适合养育孩子,可又实在舍不得送走,才恳请了太后帮忙,把应翩翩留下来。

        应翩翩和公主黎绶小时候都是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对他来说,无疑如同至亲,但对方对他的态度,往往在疏离的关切之外,又有着几分怅惘和古怪,让人无法完全亲近。

        应翩翩出宫的时候,便也碰见了黎绶,她正和另外一名打扮华贵的美貌女子在一起。

        那女子大约二十四五的年纪,应翩翩依稀有些印象,知道她应该就是皇上的长女黎纪。

        她是已逝的皇贵妃所生,又是皇帝长女,自小十分受宠,七年前下嫁给了高大将军的儿子高景成,就在上个月,黎纪刚刚以高景成年老色衰为理由,将他休弃,回宫居住。

        这件离经叛道之极的事情令朝野上下议论了很久,都说黎纪羞辱忠良之后,以帝女之身份欺辱夫婿,德行有亏,遭到了不少的言官弹劾。

        皇上也下旨狠狠地将黎纪责骂了一顿,但最终这位公主也没有受到太过实质性的惩罚,依旧在宫中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倒是高景成羞愤之下缠绵病榻,到现在还没能下的来床。

        应翩翩记得这位皇长女,还是因为在原书中,黎纪跟黎慎韫交好,最后也是坚决支持黎慎韫登位的重要皇室成员。

        黎慎韫登基之后,便将黎纪封为了长公主。黎纪在公主府中豢养了二百面首,与他们通宵达旦地玩乐,还经常派人去民间搜罗美貌男子,不管是不是已经成亲都强抢回府,一时间引起了众怒。

        黎慎韫这位得到她支持登基的兄弟,可不像她的父皇一样宠爱她,当黎纪屡屡受到弹劾之后,黎慎韫便撤去了她的封号,将她远嫁给了穆国下面属国的宗室子弟,最后黎纪郁郁而终。

        此时既然已经正面碰上了,应翩翩也不好视而不见,向着黎纪和黎绶拱手行礼道:“臣见过二位公主。”

        黎绶转头一看是他,吓了一跳。

        她平日里见到应翩翩都是喜笑颜开的,这一回的表情却十分冷淡,一边暗暗冲应翩翩摆手,一边淡淡地说:“你一个外男,在宫里转悠什么?打扰本公主游玩的雅兴!还不快退下?”

        黎纪本来已经开了口,但黎绶的声音很大,硬是把她给打断了,也就没再说话,应翩翩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行了个礼退下了。

        等他走后,黎纪才询问黎绶道:“刚才那小官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他叫什么名字?”

        “小官”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了一种“小倌”似的轻佻。

        黎绶轻描淡写地说道:“咦,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传言中脑子有问题的应玦。”

        “哦,原来他就是应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过来见礼,是瞧见我了,还是瞧见你了。”

        黎纪手中泥金的扇子轻轻摇着,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有意思。”

        “小官”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了一种“小倌”似的轻佻。

        黎绶轻描淡写地说道:“咦,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传言中脑子有问题的应玦。”

        “哦,原来他就是应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过来见礼,是瞧见我了,还是瞧见你了。”

        黎纪手中泥金的扇子轻轻摇着,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有意思。”

        “小官”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了一种“小倌”似的轻佻。

        黎绶轻描淡写地说道:“咦,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传言中脑子有问题的应玦。”

        “哦,原来他就是应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过来见礼,是瞧见我了,还是瞧见你了。”

        黎纪手中泥金的扇子轻轻摇着,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有意思。”

        “小官”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了一种“小倌”似的轻佻。

        黎绶轻描淡写地说道:“咦,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传言中脑子有问题的应玦。”

        “哦,原来他就是应玦。也不知道他巴巴地过来见礼,是瞧见我了,还是瞧见你了。”

        黎纪手中泥金的扇子轻轻摇着,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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