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苍天无眼
轮椅上的青年说道：“修习符术者，可以轻易发起远超自身修为的攻击。
“初道境可以修习符术可长寿永康，铭血境修习符术可大幅增强战斗力，化骨境修习符术可轻易越三阶作战，虚灵境修习符术可力敌锻魂境修士。
“从锻魂境开始，符术所带来的增幅效果开始减弱，但哪怕减弱，也一样保证了符术修士拥有强大的越阶作战能力。
“若是其他体系修到极致，也无非就是攻击或防御足够强罢了；
“而将修炼方向定为第四体系的符术师，若能最终走上巅峰，就可以在修为没有达到准帝境界时便有能力调动天地之力，甚至控制天地。
“而这，是天道所不允许的，所以天道会在此之前，强制让这些人成魔。
“有些修士根基稳固，入魔后很快就能恢复，不过，被魔气阻断的修道之路将无法再往前进哪怕一步；
“有些修士入魔后再也无法恢复，从此不再继续修炼符术，被迫转去修魔，符术虽然还会保留，但也无法再有大的发展。”
一旁的江子嵩听完，立即提出质疑：“按照阁下所言，魔族之所以为魔，不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是因为实力太强了！？”
青年扫了他一眼，问：“何为魔？”
江子嵩立马回答：“嗜血嗜杀，作恶多端，是为魔！”
青年却冷笑了一声，说：“错了，有违天道者为魔。”
江子嵩被反驳了，脸上顿时有点发烧，但一听青年这番解释，脑子转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了：“嗜血嗜杀作恶多端还不是有违天道？你根本就是为了反驳才反驳啊！”
“杀十人算不算噬杀？”青年问道。
江子嵩被这么一问，突然说不出话了。
对于修士来说，进一次秘境，争夺一次资源，手上很容易就沾染几条人命。现代修士界已经很严格地在控制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还是无法完全杜绝，年龄超过三十岁的，哪一个敢说自己手上的人命不止十条？
于是青年又问：“杀百人算不算噬杀？”
江子嵩刚要说算，却又没说出来。
修士界经常发生战争，凡体世界打仗，修士界就要跟着打仗，凡体世界不打仗，修士界也还在打仗。
盛世打仗抢信徒，乱世打仗抢地盘。
凡从战争中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杀百人又算得了什么？
接着青年再问：“杀千人算不算噬杀？”
江子嵩一听，终于开口了，说：“算！”
青年看着他，然后说道：“现在修士界所敬仰的复兴战役十大将军，没有一个杀生不足万人的，他们算不算噬杀？”
江子嵩这下真的是满脸发烧，想说不算，说不出来，想说算，又觉得是对修士先辈不敬，支支吾吾最后只能说：“十大将军杀的是魔族，魔族……魔族又不能……”
说一半，他说不下去了。
如果说十大将军杀的那么多人是因为对方是魔族所以无罪，那他们这些修士为了竞争资源而杀人又算什么呢？
于是江子嵩只好说道：“噬杀怎么能用人数去定义？如果杀一人可救百人那……”
青年冷笑：“杀一人以救百人……呵呵……那如果杀了一方霸主可救百名凡体，你杀不杀？如果杀一名婴孩可救百名嗜血贪婪之辈，你杀不杀？”
江子嵩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姚思敏见江子嵩说不过，立马插嘴：“善和恶怎么能用你这个方法判断？”
青年看着江子嵩与姚思敏，冷笑一声，又问道：“欺诈污蔑，算恶吗？”
江子嵩对此不再辩驳，点了点头。
青年又问：“贪污腐败，算恶吗？”
江子嵩又点了点头。
青年再问：“草菅人命，算恶吗？”
江子嵩还是点头。
青年接着问：“孝老爱亲，算善吗？”
江子嵩疑惑地看了一眼青年，说：“算啊。”
“尽忠职守，算善吗？”
“算。”
“忠君爱国，算善吗？”
“算！”
于是青年接着说：“那如果欺诈污蔑的人孝老爱亲，贪污腐败的人忠君爱国，草菅人命的人尽忠职守，算善还是恶？”
江子嵩完全说不出话来。
青年的声音似有些难以言喻的孤苦：“世人皆善，世人皆恶，世人皆贪婪，世人皆作恶多端。天道只看得到他想看到的，只惩罚他想惩罚的。苍天无眼，所谓天道，也不过就是个一意孤行的暴君罢了。”
冷汗从每一个人的额间流下。
世人都不敢妄论天道，因为天道深奥缥缈无人能解，如果不是有大智慧者，谁敢说自己那点浅薄的认识就可以代表天道？谁敢保证自己是不是对天道有误解？谁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但是这名青年，他敢，他不仅敢论道，他还敢直接贬低。
这个人竟然敢说天道是个暴君？
这能相提并论吗？！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属实是被这人大胆地言论惊吓到。
许久，符圣王站出来说道：“阁下实力通天，但这番言论还是少说为妙……”
青年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说：“灵子，如果是其他人，那无非也就是听一听想一想的事情，但你，却要好好思考到底该走哪条路。”
符圣王听完，稍稍愣怔了一下，然后忽然大声问道：“你是符术界的先贤，是不是？”
然后，还未等青年回答，符圣王就接着说道：“我此前为这次的仪式多次卜卦，我若祭天地起卦，卦象就会显示大凶，我若祭先贤起卦，卦象就会显示大吉。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我明白了——
“魔帝毁去修士界典籍之后，符术师们占卜所用的卜辞也逐渐残缺失传了。如今的符术师只知道自己起卦时所祭的都是符术界的先贤，却不知道是哪一位。
“我的卦象之所以会有两种不同的结果，是因为我所祭的先贤，是冕下你。
“冕下于天道而言是大凶之人，但在冕下的道法中自然就变成大吉之人。无论是祭天地显示的大凶，还是祭先贤所现的大吉，其实都指的是冕下你。
“我此前的修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我其实是同时走上了两条完全相反的路。如果日后不作出选择，我最终会失去道心，泯然众人。”
青年扶了扶额头，似乎有些疲惫，轻轻吐出两个字：“不错。”
符圣王正要接着开口，这时，一枚空白的符篆垂头丧气地飘了过来，落在了青年的手上，叽叽哇哇左摆右摆，好像在说些什么。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
好像……外面还有强敌吧？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实在是这名青年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强了，以至于大家根本不觉得外面那些人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青年将符篆放在吴潼手里：“先天灵胎易于感知天地，修行第四体系本是最适合你的，可这天道不允，也便不必学了。”
吴潼垂下头，问：“当年在生死局救我们的是你吗？”
青年说道：“不全是。当年我还在封印中，无法出手，便解开了其他伴生元神的封印。”
吴潼听完，又昂起头看向：“你还有其他伴生元神？”
“我有三个伴生元神。”
吴潼看着那张脸，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空白符篆：“你叫什么？”
一句话，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大家都想知道，这到底是符术界的哪位先贤。
“我的名讳，早就湮灭在历史中了……”青年淡淡地说道，“如果一定要说……我叫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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