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二天，游千帆心情依旧不太好。
他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刚加入寰宇时，寰宇才成立两年，别说培训部，连个像样的培训小组都没有，也几乎没有已成型的培训课程。
游千帆时任培训主任，手下只有一名培训师。
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地把培训部门建立了起来，那感觉，如同养育了一个孩子一样。
还有，那时公司才成立不久，还处于初创状态，工作量大，工作内容很繁杂，福利待遇也远远比不上大公司，但那时候大家很开心，所有人想的都是拼命冲业绩，卯足劲要把公司做起
来，所有人的心都向着同一个方向。
一款产品爆了，整个公司都在欢呼；产品被知名科技大v称赞，所有人都狗冲到短视频下面围观，排队喊着“寰宇v587”；还有那些睡在办公室加班加点的日子；一起蹲守618大促的日子……
那些日子太美好，以至于游千帆一直不愿相信，这些美好会有结束的一天。
但现在，由不得他不信。
日渐长大的不只有公司规模，还有人的野心。大家渐渐变了，曾经单纯的心思现在填了其他东西。曾经向着一处使的劲，现在逐渐分崩离析。
游千帆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
办事室门响了几声。
游千帆收回思绪，恹恹地说：“请进。”
进来的人是宋怀凌的秘书张舒亚。
游千帆愣了一下。
相比起过去几个月，这位秘书最近出现的频率明显增高，而她出现，往往意味着宋大总裁翻了游经理的牌子。
游千帆头疼。
张舒亚倒是心情颇为愉悦，满脸笑意，踩着高跟鞋步履稳健地来到游千帆办公桌，哐当放下一杯咖啡。
游千帆：“这是…”
张舒亚嘴角一翘，说：“宋总请你的。”
游千帆摸不着头脑，眨了两下眼，疑惑地看张舒亚。
张舒亚说：“宋总说，昨天的会议他安排不当，如果让你不愉快的话，希望你能谅解。”
游千帆真是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宋怀凌会为昨天的会议道歉，愣了半响都没回过神。
张舒亚看了看他，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问：“能说说你们昨天怎么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总跟别人道歉。”
游千帆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舒亚静了一会儿，说：“嗯……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说了，当我没问。”
游千帆：“不好意思。”
张舒亚挥挥手：“没事，我懂的，会议内容本就不该外泄，是我多嘴了。”
游千帆突然问：“你觉得宋总是个怎样的人？”
游千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很不得当——于公，他不该在背后议论自己上级，尤其是还要和他的左膀右臂一起议论；于私……这问题太暧昧了，不能细想，所以在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张舒亚显然也是这样想，表情很明显地惊讶了一下。
游千帆更后悔了，摸了下鼻尖，语速飞快地说：“咳，不是，脑子里在想别的事，嘴瓢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张舒亚用“我信你才有鬼”的眼神瞥他，说：“宋总挺不错的，虽然个性有点高冷，不太爱说话，但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很少会发火。”
游千帆嗤笑：“你才跟了他多久，就被他迷成这样，他给你吃什么迷药了？”
张舒亚哼一声：“以前天天对着你们这群邋里邋遢的糙汉子，可把我委屈坏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这么体面得体、斯文有礼的领导，我能不上赶着吗？”
她竖起食指在自己脸颊上轻点一下：”我以前觉得每天化妆简直是浪费化妆品，现在，我每天化妆可起劲了，上周还斥巨资买了一套新的化妆品。”
“……”游千帆指着门口，“你快走吧，出去后别跟人说你认识我。”
张舒亚哈哈笑，边笑边说：“欸，别着急赶我，还有话没带到呢——宋总约你今晚七点半，在他办公室碰个面。”
游千帆的头又开始疼。
这个宋大公子对七点半到底是有什么执念？
游千帆带着一股怨念敲响了宋总裁的办公室大门。
等进去后他直接懵逼了。
只见宋大总裁优雅得体地拿起外套，斯文有礼地对他说：“去吃饭。”
游千帆：“啊？”
宋大总裁走了两步又转头看自己那变成木雕的员工，问：“怎么了？”
游千帆继续懵逼：“我们不是谈事吗？”
宋怀凌摇头：“没事要谈，只是找你吃饭。”
游千帆简直变成懵逼本懵了。
两人来到楼下大堂时，发现外面正下着雨，雨势不小，若是不打伞，在路上走五分钟就会淋成落汤鸡。
两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需要打伞。
宋怀凌说：“在这里等我。”说完就原路返回。
游千帆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朋友圈，刚刷一会儿，一个消息弹出来——备注名是“劳模”。
正是一年365天从不迟到早退的爱岗青年——彭胜。
劳模：老游，你在哪呢？
游千帆：楼下大堂。
劳模：哦，下班啦？
游千帆：是呀，怎么了？
劳模：我刚才遇上王瑞了，他想去打球，缺球友，我们现在正在去球场的路上，你来吗？
游千帆：不了，去不了。
劳模：咋了？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有事？
游千帆：宋总约我吃饭。
他发了个哭泣的表情。
彭胜静了几秒，发来了一个裂开的表情，说：这才几天啊，你们就发展到可以约的地步了。
游千帆的脸是真要裂开了。
游千帆：你也不怕我从屏幕里爬出来抽你。
劳模：嘿嘿，不管怎么说，领导约吃饭是好事，你伺候好咱们皇太子，咱们以后就吃喝不愁了，加油。
游千帆却什么开玩笑的心思，有点无奈地说：哎，别急着高兴，说不定是顿鸿门宴。
劳模：怎么说？
游千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今天早上还让秘书送了杯咖啡给我，说是为昨天的会议道歉。
劳模：哦，你怀疑他请你吃饭是为了安抚你，防止你叛逃。
游千帆：不知道。
游千帆是真不知道，他现在思绪有些乱。这顿饭来的太蹊跷，没有一个明显的已知的缘由，而且宋怀凌执着地多次邀请他，好像早就决定非要吃这顿饭不可。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有所图谋。
但若要说他是为了安抚人心或者要笼络下属，游千帆又直觉地感到好像并非如此。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游千帆心中一跳，手指条件反射似地按下息屏，下一秒，宋怀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说：“走吧。”
他伸出手，在前方撑开了伞，握在伞柄上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像玉石雕琢而成。
游千帆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手指上，竟像被吸在了上面，久久无法移开。
宋怀凌看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游千帆意识到失态，急忙收回视线，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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