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梦
舒星只是想占个口头便宜。
“嘶~”耳垂上出现了一个牙印。
江月脸隐在发丝中,晦暗不明,“他最近碰过你了吧。”
“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事。”江月松开他,退后一步。“不过,王后累吗?与我浪荡完再去当贤妻良母,可真是忙呀!”
“好好说话,就会阴阳怪气的嘲讽我。”舒星被他激的也冒了火气。
“江月,江大将军,你我交易一场,要睡我的是您,睡晚又嫌弃我的还是您。既然这样您何不去找您妻子。”
他第一次将他推给别人,既然他们见面也总是吵架,无甚话题,徒增难过。还不如就此断了,省的在他心中越发不堪。
“建议不错,回去我就去相看相看,寻个知心人。”原本是他的妻,却嫁了别人,现在要让自己去找一个,呵。
“往后在下就要衷心于我的妻,不能伺候王后了……”
“好呀,祝将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找一个!他不是早就成亲了吗,还要满着自己?
舒星强行将嘴角向上拉起,直视着江月的眼睛,笑着对面前人说出祝福的话。
舒星拢了拢衣服,错过他往回走。
江月怔怔的,脑袋已无法思考,明明就最喜庆的话,可却宛如刀子刺近心口一次又一次。
他站在原地,冲着前方的人喊:“哈哈哈,舒星,菁河村里你不是说过要嫁我的吗,王后是拿在下寻开心吗?”
他都备好聘礼了,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变心,他和那人相遇相恋时,可还曾记得过自己。
当初碰一下就害羞半天,两人间最亲密也就是拥抱,现在却为了给他挣一块地,轻易就把身子给了自己。
当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死物,一个工具么。
“当初不过是玩笑话,将军竟当真了。”舒星没回头,继续走着,只是步子沉重了些。
“玩笑,而且咱们之间订过亲,这让我如何再娶。”可他当真了,认定了,埋在心脏深处扎了根,一扯就疼。
“将军取消了即可,决不敢耽误将军。”舒星脸上已满是泪水,深呼吸来几次,尽量让语气平稳下来。
“王后可真是善解人意,娶了您的人真是三生有幸,不过幸亏您没嫁给在下,否则不知道得戴几顶绿帽。”江月胡乱说着,嘴里发苦。
“也幸亏你没娶我,不然也只是去当个妾室。”
“王上还在等着臣妾用午饭,我就先走了。”舒星不顾身上的酸痛,跑了起来,想尽快远离这里,不再听那些刺耳的话语。
江月不再言语,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中,消失在他的这方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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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再没联系。
舒星那次回去后便有些食欲不振,还经常绣着绣着就睡着了,被针扎到过好几次。
以前爱吃的乳酪现在是半点也咽不下去。
司寇远鹏见此挺担心的,找来医师给他检查,医师手搭在舒星脉上。
“怎么样了。”司寇急切问到。
“恭喜大王,王后有喜了,已有两月了。”
舒星听罢一惊,坐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司寇远鹏让医师出去,“是谁动了哥哥?我去杀了他?”
他砸了床柱一下,上面凹下去一块,裂了道缝隙,已是怒急。
“这是我自愿的。”
“是江月。”他肯定道。
“哥哥,是不是他哄骗于你的。我去替哥哥教训他。”
“不要,司寇别去。”舒星抓住他的手拦住他。
“那孩子。”
“我再想想。”
“我答应与哥哥兄弟相称,如今哥哥名义上是我的王后。哥哥若想生下来,我就将他当做亲生骨肉对待。”
“司寇,我我……”舒星张口几次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话为一句“多谢了。”
过了几日营帐传出草原王喜获嫡子的消息,说是王后已有一月身孕。
江月坐在酒楼的二层栏杆处,旁边一群人正聊草原王帐的事情,他们这正在边境处,那边的事情也会传到这里。
他叫小二又送了几坛酒来,喝的酩酊大醉。最后到打烊了,还抱着酒坛。
酒楼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直接叫人扔到了巷子里。
江月仰躺在地上,迷蒙的眸子睁开,看着天上的星星,离得那么远,那么远,怎么也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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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夜里,舒星正在睡觉,四周一片噪杂声。
“着火了,着火了。”伴着兵器碰击声,他忙披了件衣服起身。
帐帘被人打开,草原王急匆匆进来,拉住舒星的手往外跑。
“x的,那帮龟孙儿偷袭。”
外面乱咂咂一片,这里离主营有些距离,算是另建的别居。他们是打算过来住几天,估计是被周朝那边的知道了。
去马棚骑了马,舒星和司寇远鹏共承一骑往草原深处驶去。
“驾,驾!”司寇挥舞着鞭子,但又顾及他有身孕在身,不敢太快。
陪同的还有司寇远鹏的几名近卫。后面一大批步兵追击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骑着马在最前方的赫然是江月。
后面有箭矢不断袭来,侍卫阻止那些剑,死伤大半,到最后只剩他和司寇骑在前面。其他的近卫因护送他们,在后面被擒了。
流箭仍不停射来,马匹的腿被射到,往前倒了下去,舒星被司寇护着滚到了地上。
后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正阻止那些人射箭,但好像没什么用,因为他看见有无数飞羽往他们的方向冲来。
草原王把舒星圈在身下,笑了一声:“哥哥,下辈子再嫁我一次可好。”
只听一声闷哼,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舒星的瞳孔急剧的收缩。
眼前一张脸逐渐放大,江月趴在草原王身上,嘴里不住溢出鲜血,俯在他耳边声音断断续续。
“公…平点,下…下辈子该…是轮到我了,我娶你做……做正房。”
语毕,头歪在了他肩膀上。
他好像比以前更瘦了,铁甲套在身上空荡荡的。隔着一人压在他身上,好像也没增加多少重量。
舒星一时反应不过来,耳边好像还有温热的吐息。
司寇远鹏将江月掀开,再顾不得什么,抱起他,骑上江月的那匹马快速挥舞着鞭子。
舒星回过头去,眼中一片湿润,只见一人趴在黑暗处,身上插满箭矢。
公平什么,是他先不要他的,之后再见的种种,皆如一场梦,醒来时只留枕上一点湿意。
心中冰冰凉凉,仿佛冻结了一样。舒星转过身,他们之间的种种仿佛也因此消散……
一月间,两国又因此交战几次,结果都损失惨重,于是签了停战协议。这场仗真是打的好没意义。
舒星决定和司寇远鹏辞别。草原王看着坐在马车的人“哥哥真的不留下来吗?”
“不了,我想出去看一看,上次还没好好看过呢。”舒星调皮一笑,用上次草原王的话回还给他。
“那哥哥若是玩累了,我这随时欢迎。”
“嗯。”语罢让车夫架着车子离开。
车上铺了被褥,上面还加了几层毛毯,十分厚实。
舒星坐在上面,一手搭在肚腹上,慢慢抚摸。孩子现在十分安静,只是有时会调皮一点,像在和他打招呼。
他从那场梦里悄悄钻出来,让他猝不及防,成了那人留给他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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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和日丽,“公子,公子等一下!”京郊处一名男子叫住了前方的倩影。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呀,真的是您 ,好久未见了。”这人是江月的书童,以前经常帮他们传递纸条,所以与舒星也算熟稔。
在远处时看到这人背影便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叫住,没想到真的是故人。
“您这是?”看见舒星挺着的肚腹,菜子有些惊讶,但未多问。
舒星也不知自己为何又来了京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鬼使神差的就到这儿了。
菜子带他来到一处别院“这是少爷置备的,您进来坐坐吧。”边说边推开了门,“这些年您去哪了,少爷一直在找您。”
“他找我?”舒星有些意外。
“是呀,还请了圣旨,各地张贴您的画像找呢。”
舒星想可能是他久未归家,父母拜托的吧,算是退婚的补偿。“你们与我父母可有联系。”
“有啊,少爷做官后就将您父母接来住了。”
说是补偿有些过了,舒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急迫问道,“那你们主君呢,主君(对官家人妻子的称呼)可愿意?”
“什么主君,不是您么,您是不是不愿亲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您放心,少爷雇了特别舒适的马车,只是稍有一点颠簸。 ”
舒星恍惚的摇了摇头,“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是少爷哪里做错了吗,您别怪他,您不在,少爷也是想帮您照顾父母。”书童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
舒星抓住书童衣服“他,他不是娶了相爷家的公子?”
“没有啊,您听谁说的,那都是谣言,少爷只是拜了相爷为师,蒙相爷指点,除此外再无其他关系。”菜子忙解释道。
舒公子虽嫁了别人,但少爷应该也不想他误会的。
“相爷家的公子嫁的是二皇子。”
舒星只觉眼前有些发黑,站立不稳。
菜子扶住他,领着他到了一间屋内。“这是少爷为您准备的卧房。”
他在里面走着,抚过帘柱,只见里面无一处不精致。
又到一个书桌前,上面有一副被纸遮住的画。舒星伸手慢慢打开,上面是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星星,眉目如画,巧笑倩兮。
“少爷经常站在这作画,诺,这些都是。”他说着打开了旁边的大木箱,里面堆满了画轴。
舒星一幅幅展开,上面都是人物像。有一副是一个身穿异域丽裙的人跳舞的画像,只是好像没画完,上面还有些褐色的污点。
菜子见到舒星手里的那幅画叹了口气,“少爷画这副时,不知为何突然吐了一大口血,可把大家伙吓坏了,而且此后病了数月,人也憔悴了不少。”
舒星摸着画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几滴水珠落在画布上。
“唉,您别哭呀,少爷泉下有知要心疼的。”
舒星离开了那处别院,在京城内的道上失魂落魄的走着,突然撞到个人。
抬头一看,是那个清秀男人,他抓住这人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
“公子,您可否记得您怀孕那会儿与江月将军一起走,碰到的那个乞丐。”
清秀男人想了想点点头。他问了一下那次的事情,才知原来是这人不小心跌倒,被江月扶了一下。因为与他夫君是同僚,便帮着送了一下。
“您是二皇子妃吗?”
“不是,我夫君是侍郎。”清秀男人笑了下,“说来,上次走到半路,江大人不知为何又跑回那个乞丐处,见那没人,急得到处问,我还从未见他那么失态过。”
“而且江大人玉树临风,想要招他为婿的不少,但都被拒绝了,说是有喜欢的人,两人已经定亲了。”
“好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夫君该着急了。”说着羞涩一笑,便离开了。
舒星腿有些发颤,扶着墙走到自己曾乞讨那出,蹲下去,把头埋在膝间。手指攥紧衣袖,泪水打湿了衣摆。
他想问问草原王那次他说的知道了,究竟知道了什么?两国各有各的探子,他不会不知道江月找过他。
还有江月,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气话。
还想问问那个书生,他让自己等他,如今他又去哪等?他怨过他,恨过他,却不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一场错过。
他想告诉江月,他从来都是他的人。大婚那日,他推开了草原王,此后他们从未亲密过,而且他们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
两人其实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后来长大又正式订了一次。他和江月的名字其实是一对,取自: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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