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师徒、姐妹
窗明几净，和风过堂，许冬与燕馨元对坐，两顾无言。
许冬来时她就端着，本以为是老毛病又犯了，聊过几句他发现不是。
爱答不理更像闹别扭，什么原因暂未可知。
“姐，”许冬的声音因久不开口，起初有些哑，但很快恢复正常，“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燕馨元予以否认：“没有，你能做错什么？就算你有错，姐也会包容你的。”
“那你怎么不吭声？”
“……害～”燕馨元换了个姿势，笑着道：“看到你人了，想到来来去去的诸事，心生隔世之感。”
娇小玲珑的身体歪斜着撑在一个缎面的小方墩子上，一马平川的胸部，干瘪的臀部，却也有一两分娇媚。
许冬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床高点儿，夜里睡觉，她怕是都得跳着往上爬。
“阿冬，你是在笑姐？”
许冬单手捏住两颊止住笑颜，坦白道：“姐，不能怪我呀，你幼化之后对身体生疏，举止蠢萌蠢萌的时候还好，你现在以小身子作成熟女子的姿态，嘿嘿……”
燕馨元目光瞟过许冬，哼了一声。
推己及人地想，许冬知道他笑得不应该，于是改夸她：“姐，你勿忘了，我原不是中州人士，似你般小小只的女子，我并不觉得全无魅力。我的话句句属实，须知，在我家乡，美人儿的浴水都有人抢着喝呢！”
“别以为姐不知道，卖嘴也是你擅长的——”
燕馨元是在反刍许冬的话时知觉到他说的是抢着喝“浴水”。
什么虎狼之词？
何等变态之人？
“姐，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不信。但我敢起毒誓，在我的家乡，手里揣俩钱儿烧得慌，又有那方面嗜好的人，真的会花大价钱买浴水喝。”
骇然过后，燕馨元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许冬，问：“你的意思是说，姐的现状，你也不是不了手？”
“啊这……”
一句话把许冬架在了火炉上。
说不是，违心；说是，姐会怎么看他？
为不露马脚，许冬矢口抵赖：“姐，我是为了说事才提一嘴家乡的奇人们，美女浴水，在我家乡也是受调侃嘲笑，当谈资对待的。”
燕馨元脸色好看了些，但没回温到能和许冬谈笑自若的地步。
许冬来净月轩不是给姐找不快的，当即坐过去。
“哎～你干嘛？”燕馨元胳膊护在胸前，都不想想，许冬与其对她无礼，不如揉自个儿的胸肌。
不大，也好过她没有。
“姐，你把手放下！我不是什么淑人，也断不会做出你想的那种事吧？”许冬苦着个脸问：“而且你在捂什么，空气吗？”
‘是啊，幼化时，团子们离我而去了……’
刚要放下胳膊，燕馨元又警惕了起来。
在许冬家乡，有人花钱买浴水喝，就有人会得意捻豆子，不可不防。
“随你好了。”许冬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叠设计图，在茶几上摆开。
他要用他的拿手戏让姐心情转好。
没有女人能拒绝臻美衣饰的诱惑，没有。
“上次说给你做一些衣裳，你说不急，闭门不出，这次时间充裕，姐你慢挑慢选，我等。”
燕馨元站到地上，看过一张又一张设计图，为许冬所折服之余迎来了选择困难症。
出自许冬手底的东西无一不好，没看到实物前，她觉得没得挑，都想要。
“都做两套？”许冬问。
“就做标了‘十八’‘七十一’‘九’的三个吧。”燕馨元没好意思贪得无厌。
许冬取过图，对上号，把它们另外收起。
“老规矩，做成三阶，明儿就能拿过来，四阶得往后延顺两日。”
“我怎么都好，你别老是整得像你欠我似的。”
说着，燕馨元想到那天雨夜她和许雪霏的合谋，意在搅黄他的好事，算不算以怨报德？
徒弟文小鸢于她，像是女儿般的存在，她乘间投隙……
‘唉，阿冬要是女儿身就好了～’
扯过一些闲篇儿，许冬聊起他和文小鸢试炼的一些经历，着重说到了文小鸢仿效徐玉的修行理念。
“姐，你是怎么收徐玉为徒的呢？我觉得你看人，也不能偏到那种地步吧。”
燕馨元纠结了一番，苦涩道：“那孩子我原是不想收的，没经住她苦求，最后点头了。”
“她求你？”许冬又问：“她没廉耻之心吗，逼你交权？”
“我有难言之隐的。”
许冬也是自家人，面对他，燕馨元选择和盘托出：“她的娘亲，死于我父亲之手。”
“然后呢？父债女偿，她像瘟神一样拜你为师，祸祸你这个做师父的？”
“我们的关系还有一层儿，就是她……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突如其来的大弯闪到了许冬的腰。
同父异母的姐妹，兼有不睦的师徒关系，怪不得她对徐玉一再忍让。
要是他所料不差，姐目睹过徐玉娘亲受虐，死于非命，就是在徐玉拜师前不知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拜师前后我不知道她是我妹妹。后来她主动告诉我了，大错酿成，一切都晚了……”
许冬试问：“大哥，他不知道这事儿？”
燕馨元愁苦之色愈浓，“我怕他知道了起杀心，没和他说。”
确实，杀了徐玉是替丧天良老爹擦屁股和为亲姐解忧的最好方式，如果是燕玄，他有可能做得出来。
“我看到过那孩子的娘亲两次，一次她陪父亲与席待客，一次她遍体鳞伤，浑身赤裸吊死在阁楼上。前后不到一个月～我忘不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怎么落得那般模样……”
“阿冬，什么父债女偿我是不屑的，但她是我妹妹，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骨血。她既然想要我的位置，我的全部，都拿去好了……我容不下一个逆徒，却容得下仇恨燕氏的亲妹妹。”
“我理解，我现在也支持你的决定。”
此情此地，把女方拥进怀，软语安抚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就像许冬打算的一样。
他的胳膊龟速地伸去，眼瞅着要搂到姐窄窄的背上，大腿传来刺痛。
许冬低头见一根银簪子抵在腿上，另一端握在粉嫩嫩的小手中，不无尴尬地笑了笑。
即使没有被碰到，燕馨元也用簪子戳了他一下，略施薄惩。
“阿冬，姐就知道，你的伪装下呀，是个坏东西！”
许冬有口难分，心想：‘坏便坏吧，我好色，我向往暖玉温香、红颜知己，都是不争的事实。’
许冬认下她的话，燕馨元不经意间控制了局面，但她的心砰砰直跳。
果然许雪霏不是那么好效仿的。
原版原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变质了。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许雪霏对许冬那份儿痴情。
太失算了，若无其事踹他一脚都比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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