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兽潮
“全体居民注意，武安市以东40公里外出现大规模兽潮，预计1小时内抵达第一阻挡地点。请城中心惊级以上的异能者立刻前往支援，心惊以下异能者登上城墙协助守卫军。普通民众请迅速前往城西乘车撤离。全体居民注意......”
广播的的电子合成音冰冷的毫无感情，一遍又一遍的机械重复着令人绝望的噩耗。
这片大陆上的人类处境并不乐观，毕竟天道无情，人族有异能，自然世间万物都有修炼的机会。
而当智慧不再是人类的专利后，食物链也会发生悄然地转变。
每一座城市都有高高的围墙包围，用以抵挡外界的入侵，城外是大片大片的蛮荒遗迹。
好在经过几十代人的不懈努力，各城之间清理出了几条线路用于联络，这才不至于使得大陆上的人类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但人类探索过的地方，却只是这片大陆的冰山一角。
不知何时开始，超能力突然觉醒在人类身上。起初，人类还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殊不知却差点害得人类灭绝。
正是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人性之中的坚韧品格也会被释放出来。
“全体都有，维护秩序，掩护民众安全撤离。心惊以上随我出城前往第一阻挡地点。”
不远处传来王队长的怒吼。于私，他是心惊巅峰的能力者，是这座城市异能等级最高的几人之一。于公，他是特调组组长，维护城市治安义不容辞。
而心惊级便是单独应对妖诡的基础，有很大一部分人即使觉醒了异能，但并不知道如何运用，简而言之，就是不够了解自己的能力。
心惊级，便是初步了解自己的异能，能够发挥出令人心惊的威力。
说完，他立刻朝城外飞奔而去，甩开了跟在他身后的组员们。街上的行人早已让开了一条道路。
很难想象，面对这样的危机，大家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秩序。他从余潇身边跑过，但却没有丝毫留意。
余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街上，余潇看见了很多人。辞别妻女毅然踏上征途的年轻男子，还在上着修炼学府的少男少女们，又或者是从一线岗位退下来的退伍老人。
他们样貌不同，但却行为一样，目标一致。
前方，是那家烧烤摊。面对特调组成员的劝说，夫妻二人却不为所动，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平静而释然。
“老咯，折腾不起了，机会就留给年轻人。就让我们陪着这呆了一辈子的烧烤摊，还有我那可怜的女儿吧。”
余潇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同情是奢侈的，面对自身难保的环境，谁又有余力去帮助他人呢。
身为青少年，又没有觉醒异能，余潇自然是处于被优先照顾的人群。但就在快到撤离点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才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半年，别说朋友，就连认识的人也不多。余潇对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东西都是没有归属感的。
但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就有值得为之奋斗的理由。
热爱世界的人，一定是因为世界上有值得他热爱的“特殊”才对。
“有时候真希望全世界都可以对我狠一点，这样就可以毫无负担的离开了。”
余潇不由得低头沉吟，脑海里却闪过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遭遇。身处社会，总是会有在意的事，会有放不下的人。
“活着，从来都不是我最优先的选择啊。”
余潇一声轻叹，转身向着城墙走去。没什么好意外的，他只是又一次做了一直在做的事。
不然赚钱的方法千千万，没必要和罪犯死磕不是吗？
而且，如果上了火车的话，说不定火车也要出事呀。
......
来到城墙下面，却发现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
不仅有心惊以下的异能者，还有许多像他一样的普通人混杂在里面。
“我虽然没有异能，但我身强力壮，搬运物资做做后勤完全没问题的。”
一名竹竿似的瘦小伙儿摆弄着他那骨瘦如柴的胳膊，面色不虞的对着想要劝他离开的守卫，信誓旦旦地说道：“不信你打我一拳。”
“别人好歹行动不成问题，老大爷您还是回去吧。”守卫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哪敢动啊，只好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大爷劝道。
大爷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怎么，当年我身为守卫军的时候，你爸爸还在穿开裆裤呢，就外面兽潮里的怪物，我一拐杖一个。”
说到激动处还咳个不停，真是令人担心会不会兽潮还没来就要就义了。
......
“小弟，你还没觉醒异能，这次就先去莫山，武安就先交给哥哥守护吧。”
......
火车的某一个座位之上放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熟睡的女婴。身上的纸条写到：兽潮退去之日，凯旋归来，爸爸接你回家。
......
类似的情节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洪流之下，需有人逆水行舟。
“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一味的拥挤在这里只会增加我们的工作负担。”
高耸的城墙上，一位领头摸样的人开口了，声音如此中气十足，至少也是心惊中期的高手了：“大家实在不放心可以去旁边等候，如果有用得着大家的地方，我们一定会来通知大家。”
听到这话，众人才纷纷作罢，城墙前又恢复了秩序。
但其实如果有足够的运力，谁又会死守城门呢？
如果大家都能离开，谁又会想要送死？
这是英勇就义，但同样也是理智而冷酷的取舍。
自觉牺牲，总是要比被迫牺牲来的更加光荣体面吧。
本来抱着就义心态的余潇尬在了原地，在来的路上他还一腔热血，沉浸在自我感动当中。
到这里才发现他的觉悟竟然只是在水平线以下？想要牺牲还排不上号？内卷这么严重了嘛？
玩笑归玩笑，余潇对这些可敬的人们还是十分尊重的。前世身为天朝人，对于这种以身报国的行为总是抱有着别样的情怀。
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只能在旁边等待了。
“就在这静观其变吧，而且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余潇无奈的叹了口气，希望不会有需要自己肉身勾引的时候吧。
城墙作为一座城市的最终防线，确实可以给人们足够的安全感。但一旦兽潮真的攻到了城门下，又意味着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而一旦城墙受损，即使最终击退了兽潮，想要修补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所以即便有着城墙的防线，但最好的结果还是能在城外解决。
这也是城外防线的存在意义，不仅可以起到延缓兽潮侵袭的作用，在面对一些领导力不强的兽潮首领时，甚至可以将之直接化解掉。
通过事先布置好的机关，即使无法抵抗，也可以及时撤退。
等待的时间是极其煎熬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地突然开始颤动起来，耳畔隐约传来各种吼叫声。
扬起的黄沙开始污染头顶的天空，使得能见度都降低了不少。撼天震地的脚步声犹如一柄重锤，狠狠地击打在众人的心口。
胸口发闷，血液就要从口中喷涌而出。
周围安静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安的情绪弥漫开来，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城外防线被攻破了，兽潮马上就要兵临城下。
出城布防的人已经陆续撤退了回来，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但却毅然决然的登上城墙等待最后的战斗。
老王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染红。即使如此他依旧眼神坚定，第一时间开始了城墙的布防。
“您的伤？”旁边的士兵迟疑道。
“我没事，都是它们的血。”
“火车怎么样了？”
“还剩几节车厢没装满，上车的都是以未成年人为主的普通人。”
“抽调几个心惊级的前去护卫，这是我们武安的最后希望，可不能出岔子。”
说到这，老王的嘴唇颤了颤：“要是他们没了，武安的传承就断了，务必要让他们安全去往莫山市。”
.....
“这次的兽潮不太对劲。”
安排完火车的事，老王面色凝重的对城墙上的管理者说道：“我们已经给它们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就算它们继续进攻，至少也会有所迟疑。”
说着老王转过头，把目光对准了远处的兽潮：“但这次它们竟然如此疯狂，完全就是一副要不惜一切踏平武安的模样。”
要知道，在野兽也能修炼出一定灵智的现在，虽然它们变得更加狡猾棘手，但也会失去一部分的嗜血本能。
是什么让它们如此不顾生死呢？
远处，如果有人能近距离观察兽潮的话就会发现，这片兽潮里每一只野兽的眸子都充满了杀戮和暴虐。
猩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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