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只是个可悲的替身罢了
“干嘛？你现在要过来吗？”刑霆毅问。
“对，我来陪你。”阮辰泽说。
“这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刑霆毅看着标间里另一个男生的行李，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发给我。”阮辰泽重复了一遍。
“可是……”
“定位发给我。”阮辰泽的脸色很难看。
“好吧，你等会儿啊。”刑霆毅关掉视频，发送了位置共享。
“咚咚咚”，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刑霆毅！开门！刑霆毅！快开门！”
“这么快就到了？瞬间移动吗？”刑霆毅正吐槽，拿着手机开了门。一个醉得像滩烂泥的男生迎面扑了上来，这人全名叫毕植，也是苏老师选的一起来参加品牌分享会的，根据名单的安排和刑霆毅共住一个标间。
“兄弟，出去一趟醉成这样？”
“哥们，来，挪一挪啊，我可扛不动你。”这人跪在地上箍着刑霆毅的膝盖，刑霆毅觉得这个动作很是怪异，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胳膊。
“小丽，别离开我，别……”毕植含混不清地嘀咕着。
“哈？小丽？”刑霆毅隐约记起刚才吃饭的时候，这人好像和苏老师说要去某大看女朋友来着。
“哦，女朋友吧？”刑霆毅问，拽了拽这个醉鬼，可算将人拖进了门。
“小丽，我爱……我爱你。”毕植一身酒气，结结巴巴地说。
“哎呀，我不是小丽。”刑霆毅连搀带扶可算将人弄上了靠门口的那张床。
“你……你不爱我了吗？”毕植醉得不省人事，一把抓住刑霆毅的衣角。
“哎呀，这都哪跟哪呀！”刑霆毅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衣服却被这人攥得死紧抽离不开。
“你怎么……怎么能……背着我跟别人好？”
“你别瞎闹啊，一个不够，又来一个，真是烦死了。”刑霆毅嫌弃道。
“刑霆毅！”
“阿泽，你来啦。”刑霆毅回过头。
“他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啊？”刑霆毅愣了一下。
“呜呜呜，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脚踏两条船！”床上的醉汉不合时宜地崩溃大哭，哭完又更加不合时宜地昏睡了过去。
“你们……你居然？”阮辰泽怒火中烧，一双手拳头紧握。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刑霆毅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情形确实有些让人浮想联翩。
“我是说你怎么对于男人之间……”阮辰泽停顿了一下。
“那档子事，我是说你怎么对那档子事一点都不抗拒。我还以为……”阮辰泽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刑霆毅看着有些发怵。
“不是的，不是的，阿泽，你听我跟你解释。”刑霆毅慌乱地说。
“你刚才不让我过来，也是因为金屋藏娇做贼心虚了吧？”阮辰泽轻蔑地问。
“不是的。”刑霆毅插话。
“那你是想怎样？同时留着我们两个？”
“我没有，哎呀，他是苏老师……”
“真没想到，刑少爷看着人畜无害，骨子里这么重口味，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阮辰泽的话逐渐不堪入耳。
“阿泽，你听我说完好吗？”刑霆毅委屈万分，刚要上前，床上这个醉鬼突然坐立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部。
“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刑霆毅挣扎无效。
“哼！”阮辰泽扬长而去。
“阿泽！阿泽！你等等我，阿泽！”刑霆毅使出吃奶的劲猛地一推，可算将这个冤大头搡开，这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刑霆毅“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头也没回地往外冲去。刑霆毅身上只穿着背心大裤衩，脚上踏着酒店房间里一次性的拖鞋，此时已过晚上十一点，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阮辰泽住的酒店离刑霆毅住的不算远，但二人都是初次来到a市，对当地说不上熟悉。阮辰泽为了帮汪教授准备和审核材料，本来就连轴转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下了飞机，没歇多久就忙前忙后地照顾起了老爷子的衣食住行，总算入会准备学点正经东西了吧，谁料到又被一群莫名其妙的“黑乌鸦”人围追堵截问了一堆空穴来风的问题，被一窝蜂不知哪门哪路的“狗仔队”拍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照片，本想着和刑霆毅打个微信视频撒个娇互道晚安睡个好觉，谁想到竟然撞上这码子石破天惊的荒唐事。阮辰泽冒着雨一路飞奔到刑霆毅住的酒店，头发身上早已淋得透湿，刚才盛怒之下并未察觉，这会儿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桥墩下，这才感到浑身冰冷，头痛欲裂。
“你个贱人！”阮辰泽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你放开我！”阮辰泽回头，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互相撕扯，那女的似乎还挺着个大肚子。
“我叫你打110，我叫你报警，老子打死你！”男人一手拽着女人的长发，一边抬腿朝女人的肚子踢去。
“住手！”阮辰泽上前握住了男人的胳膊。
“你小子是谁？轮得上你来管老子的私事吗？”男人一巴掌呼过来，阮辰泽往后退了两步。
“你快给我住手！”阮辰泽赶上前去，一把搂住男人的腰，奈何此人太胖，他两个胳膊环绕不住，只好从背后用胳膊锁住男人的手臂。
“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男人一双手被阮辰泽反剪在背，嘴上仍是不依不饶。
“阿姨快跑！”阮辰泽冲女人大喊，女人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挺着大肚子步履蹒跚地可算跑远了。
“我看你小子就是找打！”男人气急败坏，猛地一弯腰，阮辰泽被他拱倒在地。男人抓着他的领子举起右拳，正要挥拳而下，刑霆毅带着几个男生赶了过来。
“算我倒霉！”男人抬眼看到对方人多势众，灰溜溜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阿泽，阿泽。”刑霆毅一路小跑地迎上来。
“怎么坐在地上？你没事吧？”
“他们是？”阮辰泽抬头问道。
“他们是我们院的同学，苏老师选来参加品牌分享会的。”刑霆毅解释道。
“我扶你起来。”刑霆毅上前去拉阮辰泽。
“不用，你来干什么？”阮辰泽别过头，面露不悦。
“你们先回去吧，帮我跟苏老师说一声，我今天不回去了。”刑霆毅知道阮辰泽还在闹脾气，他刚才冒雨找人同样心急如焚，此刻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不好发作，想着先将那几个人打发了再说。
“那明天的……？”
“明天的分享会我会按时出席。”刑霆毅说道。
“好，那你们早点回去啊。”
“嗯。”刑霆毅点了点头。
“还不起来？”刑霆毅伸手。
“别碰我。”阮辰泽避开了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还生气呢？”刑霆毅问，阮辰泽缄默不语。
“我跟毕植真的没什么，苏老师安排我们出来参会，两个人住一间标间，他去找他女朋友，喝醉了回来撒酒疯。”刑霆毅尽量用最简明扼要的话讲清楚来龙去脉。
“不信？”刑霆毅问，正说着，几道闪电划破夜空。
“行，现在去找他当面对峙。”刑霆毅欲拉阮辰泽的手，“轰隆轰隆”的滚滚春雷突然在静夜里愤怒地炸开，瓢泼大雨陡然而至。
他见阮辰泽呆立不动，上前扯了扯对方的短袖。电光火石之间，刑霆毅突感脚下一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阮辰泽拦腰一抱离开了地面。他慌乱地揽住阮辰泽的脖子，由着对方托着他的大腿三两下退到了桥墩下一处背对人行道的角落里。
“你要干什……”刑霆毅感到背后一阵冰凉，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水泥桥墩粗糙的墙面硌得他生疼。激烈的亲吻猛烈地席卷而来，刑霆毅觉得阮辰泽恨不得要将自己整个吞噬。
“刑霆毅，刑霆毅，刑霆毅……”阮辰泽一边啃咬着他的嘴唇脖颈，一边急切地唤着他的名字。刑霆毅忖着还在外边，被这一顿操作搞得惊慌失措，刚才被人误解的火气也被惊恐冲去了大半。禁锢感随着对面这人的靠近逐步升级，刑霆毅觉得自己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别……别在这里。”刑霆毅别过头大喘了一口粗气，低头推了推阮辰泽。
“你不要我了吗？”阮辰泽仰着头直直地望着他。
“我没有……”刑霆毅觉得眼前这人楚楚可怜，像一只乞怜的流浪狗，抬手摸了摸阮辰泽湿透的头发。
“我想过了，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的。”阮辰泽说道。
“你说什么？”刑霆毅一惊。
“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别说一个了，两个三个，一百个一千个……”
“你他妈的还不相信我是吗？”刑霆毅气不打一出来，使尽全身力气挣脱开阮辰泽的托举，跳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个趔趄。
“刑霆毅，你别走！”阮辰泽在他身后喊着，刑霆毅没有回头。
“你喜欢谁，喜欢几个都可以的！”
“老子喜欢你姥姥！”刑霆毅暗骂了一句，仍是自顾自地朝大雨里去。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阮辰泽追了上来。
“阮辰泽！”刑霆毅突然转身，阮辰泽乖乖地站在暴雨里，模样狼狈不堪，刑霆毅突然想到他们初次见面时，阮辰泽人形立牌般得体俊美的模样。
“你爱我吗？”刑霆毅一阵心疼。
“我当然爱你了，我从……从很早以前，就……”
“你送我的画，你给我的面包的包装袋，有你签名的校服，还有……我全都留着！我还，我还记了日记，回去可以念给你听！”阮辰泽急切地要证明什么，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肺腑全部掏出来给刑霆毅看。
过了这么久，他爱的仍然是他，他根本就不爱我。我算什么东西呢？我只是个可悲的替身罢了。不，我连替身都算不上吧？刑霆毅想着，心如刀绞。
“行了！”刑霆毅打断了他。
“你说的都是从前的刑霆毅，你考虑过现在的我吗？”刑霆毅拍着自己的胸脯，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什么意思？”阮辰泽茫然无措。
“你对我有过哪怕一丁点基本的尊重和信任吗？”刑霆毅嘶吼道。
“我……”阮辰泽哑口无言。
“从前的我是白月光，是朱砂痣，现在的我又是什么？”刑霆毅的泪水如溃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什么以前？什么现在？你在说些什么？”阮辰泽不明所以。
“阿泽，你看看我，你摸摸我的脸。”刑霆毅抓起对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这才是真正的我。深爱你，心疼你，迁就你，对你发毒誓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爱阮哥哥一人的人，是我啊！”刑霆毅开始歇斯底里。
“乖乖，你怎么了？别这样，你吓到我了……”阮辰泽上前要抱刑霆毅，被人一掌推开了。
“阿泽，你说你爱我，可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浪荡子？公子哥？还是一只专门用来供你回忆从前，发泄情，欲又见不得光的宠物？”刑霆毅说完这话几乎用去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疲惫不堪，眼泪混杂在滂沱大雨里，他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朝前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阮辰泽震惊了片刻，如梦初醒地飞奔上前，一个猛扑抱住了刑霆毅的肩背，他看到这人后颈上的那颗红痣似乎在雨夜里泛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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