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期待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
  在秦昊苍伸手过来时，我拔掉了束冠的簪子，任由青丝在顷刻散落。
  手握簪身，猛力挥起，迅速地朝着秦昊苍的侧颈刺去。
  但姜终究还是老的辣，似是预料到我会借机行凶，秦昊苍早有心里准备。
  历经沙场数十载，秦昊苍应对游刃有余。
  他动作敏捷地旁侧扭身躲去，锐利的簪尖堪堪与他的侧颈擦过，仅划出一条细长微浅的血痕。
  而电光火石间，数不清的宫中侍卫和影卫也突然从四面八方而来。
  容不得我大开杀戒，数十条铁链编结而成的铁网带着一阵阵哗啦啦的聒噪声，从我头顶而降。
  好像我是头会吃人的猛兽，八个影卫各执铁链的一头，围着我迅速奔跑，将我牢牢地按扣在大殿的地上，锁缚在铁网之中，不得反抗动弹。
  秦昊苍摸了摸侧颈上的擦伤，看了眼手上沾染的血渍后，走到我身前，居高临下看着铁网中的我。
  怒火中烧，所有情绪都在顷刻间爆发，我的身体恨得开始发抖，手指死死地抠着大殿冰冷而光滑的地面。
  满腔的怒火在眼中翻腾，我不卑不亢地冷眼回视着秦昊苍，恨不得用眼神杀死眼前所有的人。
  秦昊苍却是兴致盎然地垂眸看着我笑。
  “岁爱妃这般烈性难驯的美人儿，倾国倾色，貌美无双，本君甚是喜欢。”
  “就跟驯服汗血宝马一样，想来让岁爱妃臣服于本君胯下的日子，也定是十分有趣的。”
  话落，秦昊苍转身朝龙椅而去，并厉声下令：“先把岁爱妃送到栖凤宫休息。”
  ......
  魏驰还在宫门外等着我，而我却被关到了秦昊苍的后宫深苑里。
  门窗都用铁链紧锁着，屋门外也站着数十名宫中侍卫。
  栖凤宫里极尽奢华，而我此时就像个被囚在金丝笼里的凤凰，插翅难飞。
  簪子被收走了，而寝殿内却连把剪刀都找不到，更别说是匕首。
  我坐在软榻边，在皇兄的那道圣旨带给我的冲击中，恍恍惚惚了好半晌。
  愤怒、绝望、悲痛，多种情绪的交叠下，我的世界好像在那一瞬间彻底坍塌了一般。
  心中百感交集，我却欲哭无泪。
  麻木得好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人。
  不知这么坐了多久，门外传来铁链哗啦啦的声响，随后几名宫女在侍卫的护送下，端着女子的衣裙佩饰鱼贯而入。
  空旷冷清的寝殿里，登时站了许多的宫女和侍卫。
  十几套做工精美的华服和胭脂水粉依次在我面前铺展开来。
  许是怕我又将簪钗拿来当武器，除了手镯玉饰外，竟然连个簪花步摇都没有。
  没多久，又有太监抬着浴桶和热水进来。
  “请岁妃娘娘沐浴更衣。”
  话落，宫女、侍卫和太监们陆续退下，偌大的寝殿里又仅剩我一人。
  可容两人的浴桶里热气氤氲，水雾袅袅。
  我颓丧地坐在榻边，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想，就一动不动地看着浴桶里冒出的热气一点点稀薄起来，最后彻底凉却消失。
  并非不知所措，也并非畏惧害怕，我现在只是......有点累。
  累得连逃出的法子都懒得想。
  花枝灯上的蜡烛即将燃烬，寝殿内的光线也逐渐暗了下来。
  幽蓝色的烛火在我的视线中摇曳跳跃了几下，噗、噗几声，几缕淡淡的青烟缓缓升起，在幽暗的角落里弥散消失，随即黑暗迅速将我和殿内的一切吞噬。
  仅有我心里的那股怨气和不甘，在这宁静的夜里，愈燃愈烈。
  我不会自暴自弃的。
  我反而要活着离开，否则，若是死在这北臻的深宫里，以我的性子，定会死不瞑目。
  次日。
  秦昊苍一下早朝，便带着侍卫来栖凤宫看我。
  “这一夜，岁爱妃可有想通啊？”
  “想通什么？”
  我神色恹恹地回视着秦昊苍。
  秦昊苍踱步走到我的身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俯视着我。
  他不怒自威，沉冷的嗓音夹带着岁月的沉淀，不疾不徐道：“本君后宫里就缺岁爱妃这样血性的女子，未来的日子，本君真是越想越是期待。”
  讨厌被别人当场蝼蚁一般居高临下地端详，我站起身来，并后退站到了床榻上，与身高体阔的秦昊苍勉强平视。
  目光交错，是眼神和气场的无形较量。
  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怕这野心勃勃，想要称霸一方的强国国君。
  唇角勾起，我嗔笑一声，心中的鄙夷和轻蔑丝毫没有收敛一星半点儿。
  “期待什么？”我问。
  粗黑的剑眉微蹙，秦昊苍似乎很是不爽我这傲慢且不可一世的态度。
  我继续笑着嘲讽道：“怎么，期待本公主会心悦并臣服于君上？”
  我拧着眉头将秦昊苍上下打量了一番。
  “又老，又丑，又胖，又被无数女子睡过、用过，你哪来的自信期待？”
  瞬间收敛脸上的笑意，我看着秦昊苍语气倦怠慵懒地道：“帝王梦做做也就算了，关于本公主的风流梦，你......不配！”
  秦昊苍面色威冷地看着我，松弛且满是皱纹的脸肉眼可见地有几处微微抽跳。
  殿内的空气似乎在这一瞬冷凝，氛围低沉严肃得让人几近窒息。
  沉默持续了片刻，本该雷霆大怒的秦昊苍却面色平静地觑着我，不屑地嗤声道：“胆敢如此跟本君说话的女子，你第一个。”
  “本君倒是要看看，岁爱妃能这般硬气到几时？”
  话落，秦昊苍转身甩袖而去。
  在迈出殿门时，他同守在殿门口的宫女和侍卫吩咐道：“好好服侍岁妃沐浴更衣，禁食禁水，待夜里送来陪本君侍寝。”
  哗啦啦的几声，伴随着金属碰撞时发出的声响，殿门的铁链重新上锁。
  窸窣的脚步声走了没多远，殿门外便又传来了另一波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只听秦昊苍呵斥。
  “不好好跟着太师学习课业，来这后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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