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下之舞

那晚，袁依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几个月前，太奶奶生日宴那夜。那夜高朋满座，用过晚宴后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家眷与几位父亲手下的忠士，都在前院乘凉。此时大家坐在一起闲聊，奴婢杜鹃叽叽喳喳与杜嬷嬷说，今晚月亮真好看啊，嫦娥莫不是现在正在那里跳舞吧？真想见见天上的仙女啊。

        杜嬷嬷笑着问杜鹃：“你觉的仙女是长什么样子的？”

        杜鹃偷偷往嘴里放了块点心：“应该是像夫人那样的吧？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就是夫人了。”

        杜嬷嬷听闻，笑了笑说：“你还没见过夫人跳舞吧？你见过夫人跳舞，就知道什么是仙女下凡了。”

        “夫人真的会跳舞吗？我进府之前就听说夫人的舞当年轰动了全长安，可我在府上呆了这些年从来没见过啊，这啊，哼，应该是谣传。”

        两个人聊的欢，没想到的是袁统帅和夫人此时正经过他们身后，旁边的望月用手碰了碰杜鹃，一回头看见袁帅和夫人两个人都在捂着嘴偷笑。

        袁统帅是南征北战的大将军，平日十分威严，与夫人在一起时才有些许缓和。杜鹃赶紧把点心藏起来怕被看到。

        两人没有说话，笑着转身要走。这时杜鹃忽然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夫人，今夜月色大好，能不能请您舞一曲？”

        杜嬷嬷赶紧过来把杜鹃往回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大没小的。

        庄舞笑着说：“别听嬷嬷瞎说，我不会的。过两天开宵禁的时候全长安的舞你看也看不过来的。”

        “就是就是，小小年纪话怎么这么多，小心掌嘴。”杜嬷嬷赶紧跟上话。

        杜鹃嘟嘟着嘴：“夫人烧了我的奴婢令，我马上要出府嫁人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都好，唯独没见过传说中夫人的舞，觉的遗憾。杜鹃错了，夫人莫怪。”

        这时袁帅忽然说：“今日正好寿宴，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夜色正好，圆了杜鹃的心意可好？”

        庄舞故做生气的样子，转身要走，这时袁依跑过来也叽叽喳喳地说：“我也想看娘跳舞。”

        杜鹃看主子这么说也赶紧说：就是就是。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杜嬷嬷无奈地想。

        袁依这么说了，大家都跟着起哄，一起把庄舞往庭院中心拉，庄舞便笑着往后退，不小心碰上一个人。

        原来是太奶奶，问这是怎么了拉拉扯扯的。袁依赶紧跑过去在太奶奶耳边说了几句，太奶奶听完哈哈笑着说：跳，今天这好日子必须跳！

        庄舞不好再推辞，府上还没走的几个人勉强凑起来个乐班子，奏起乐来。

        庄舞跳的是当时流行的《长安令》。月色下庄舞一身白衣翩翩起舞，舞完了杜鹃都没有反应过来，望月碰碰她她才回过神，赶紧鼓掌，鼓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痕。

        她自幼时便被卖进袁府做奴婢，与袁依一同长大。虽说是奴婢，私下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前些日子与长工阿三相恋的事情被夫人知道后也没有被罚，夫人烧了她的奴婢令，允她出府。她自幼感谢苍天让她来到一户好人家，今日她见了夫人的舞，觉的来袁府值了。

        袁依也很少见母亲跳舞，那夜她也在台下给庄舞鼓掌。可是在梦里，她起身提起长裙跑过去，想要拥抱住庄舞。她觉的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迫切地想要拥抱住她的母亲，哪怕是在梦里。那一刻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剩下想要抱住眼前这个人的冲动。就在袁依马上要抱住自己母亲的瞬间，她手里却多了一把剑，然后她把那把剑，直直地插入了庄舞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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