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师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
午后的艳阳在天地之间燃烧,漫长的公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唯有知了,在道路两旁的树上扯着嗓子吵个不停,给炎热的天气添上几分烦躁。
洛城,一辆行驶在国道上的长途大巴里。
萧清静静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而他此刻的心情正如外面的天气,闷热又烦躁。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在战场上长期的磨练,已经将昔年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锻造成了钢铁般的硬汉。
只是,再硬的汉子,每每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一切时,也会柔情似水。
“大师,您要来瓶雪碧吗?”
邻座上,一打扮清凉的少女,正手拿一瓶冰镇雪碧,朝过道对面的男子客气问道。
大师看年龄不过五十来岁,穿一身宽松的素白宽松大衣,一手捏着两个圆滚的核桃,一手端着个精致的紫色茶壶,时而凑到嘴边品上一口,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
在听到女孩询问后,他挑衅的朝萧清看了眼,随即乐呵呵的说道:“小姑娘有心了,不过我等修行之辈,讲求的是修身养性,冰镇雪碧在你们眼里虽是好物,但又哪里比得上我的功夫茶解暑呢?”
话落又朝萧清冷冷瞥了一眼。
就这小子,一身破不拉几的布衣,也不知从那个山旮旯跑出来的乡巴佬。之前竟然敢不给自己面子。
大胆拒绝了自己和他交换位置坐漂亮姑娘旁边的要求,大师每每一想起来就紧咬后槽牙。
大师装的很成功,那小妞貌似也还就吃那一套,不仅没有失望,反而表现得更加佩服。
也不单单是她,许多周围旅客都热情凑过头来,一口一个“大师”的叫着。
男人们求他传授一些厉害的防身之术,李琳们则眼巴巴向他请教怎样保持身材的妙方。
至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则是询问起各种养生之道。
要说那大师,也装的可以,无论老中青三代,任何问题,都能说上一二。
根本不带犹豫的,说得那叫一个唾沫子飞溅,闻者无不佩服,恨不得直接拜倒在他脚下,喊上一声“师傅”。
对于旁边发生的一切,萧清只是冷眼旁观。
他倒不是看不上大师口里自演自说的“传统武术”,传武在龙国拥有数千年的历史,并且长久不衰,一直传到现在,肯定有好的地方。
他主要是对眼前的“大师”不感冒。
其他不说,就大师那一身连宽松唐装也掩饰不住的大肥膘,怎么看,也不像他口里说的什么“武功高手”。
有那闲时间听他瞎扯淡,还不如好好想想,进城以后的事情哩。
“你,对,别看其他人,说的就是你!”
刚把头扭向一边想事情的萧清,便听见耳旁传来一道的声音。
回头,就见高人风范的“大师”,正笑眯眯的指着自己脑袋,而周围那些乘客也不知为何,一个个激动得小脸通红。
“我?”萧清一咧嘴,露出个憨实的笑容,“什么事?大湿你在跟我说话吗?”
“没错,就是你,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勇气,出来配合老朽演练一遍太极招式‘青鸟侧翼’?“”放心,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演练一下招式,不会动用内力,保证不会伤到你的!如果配合得好,等进了城以后,老朽可以让你免费在我青松武馆学习三个月。”
大师背手轻笑,一派慈祥长者的高人风范。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羡慕声。
更有几个长得粗犷的男人忍不住跳出来激动道:“大师,那小子看起来瘦的跟甘蔗一样,一打就倒,既然他不愿意配合,不如让我来配合您好了?我也不要你免我学费,只要您老答应传我几招厉害的就成。”
“还有我,我也愿意配合大师您!”
人群越说越激动,眼看着就要失控,最后还是大师挥手说了句重话,才把形势控制起来。
“我辈中人,向来说到做到,既然这次机会注定了落在这位小哥身上,大家都不要争了,怎么样?小兄弟,你想好了吗?”
大师说这话时,心里也是十分无奈呀。
满满一大车子的男旅客里,就眼前的小子瘦弱些,而且人看起来也是十分老实很好骗的样子,加上先前他不肯让位给自己的事情,不拿他开刀还拿谁?
面对大师又一次的热情相邀,萧清有些为难,主要是怕伤着他。
“咳咳,不太好吧?大湿,话说现在都是法制社会,私下打斗那可是违法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啰里啰嗦,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人大师都说不用内力了,你还怕什么?”
萧清的声音还没有落下,邻座的少女却忍不住了,跳起来就数落他一番。
得!被一小丫头片子给鄙视了。
“就是,你要是不行就趁早说,我们还等着呢!”
还有之前说话的男人们也在挑衅。
不过萧清这人厉害就厉害在脸皮厚,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无论大师如何挑衅,无论旅客如何嘲讽,他始终不为所动,还美其名曰什么“拳脚无眼,安全第一”的屁话。
一段时间后,众人彻底没法了。
大师更是用孺子不可教也的语气朝他说道:“小伙子,你错过人生最大一次机遇你知道吗?
像你这种瘦麻杆身材,天生就属于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的货,走哪里都容易受人欺负,如果学会了我那一招绝技,不说成为武林高手,最起码五六个持刀的小混混都近不了你的身……”
嗤!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传来,打断了大师的讲话,还不等人群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又是“哐当”一声巨响,大巴车门被人暴力撞开。
五六个穿着白色背心,破洞牛仔裤,光膀子上刺龙画虎的混混从地面冲上车,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钢刀,瞪着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朝车内乘客扫来。
“男的左女的右,不男不女的站中间,都特么给老子利索点,放心,哥几个只求财,不杀人。”
歹徒中一个光头手持一把大砍刀,用刀背把车壁砸得咣咣直响,给人极大心理压力。
呃……
众人集体石化。
司机趴伏在方向盘上瑟瑟发抖,其他乘客在惊骇之余,全都不由自主把目光落向刚好站过道中间的大师身上。
气氛诡异而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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