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雪夜围炉
翌日一早，飔音是被热醒的，她身上盖着厚被，暖炉内炭红火足，满室晕染在别样的温暖之中。
或许正因为这样，神奇的竟让她一夜安眠。
她醒来的时候，就见床头叠着一幅洁白的狐裘披风，帽檐一圈是厚厚的绒毛，她抿嘴一笑，伸手披在身上，徐徐朝门口走去。
外头天色不错，停了雪，出了暖融融的太阳，日光洒在雪地，银光闪闪。
院子里架起了晾晒衣物的青竹竿，玉冠珠正将被子铺在上面晒太阳。
一打开门就见到他，飔音一惊，问:“你没回飖虚”
昨夜用餐完，他送她回屋，给她烧了热水洗漱后，才自行去休息了。
她没问他何时离开，以为他依旧如上回一样，给她做完朝食大清早就走了。
“等你好些了再回去。”他回应。
“不会耽误功课”她问。
他轻描淡写道:“不碍事。”
“真的”她不甚放心，又确切地问了一次。
“真的。”他如实回答，“差不多已经学完了，只等着两万岁的雷劫。”
两万岁成年的九天玄雷劫，为仙为神，在此一举。
飔音点头，了然一笑，问:“害怕吗”
面对雷劫，害怕吗？
他是不惧的，飖虚教学让他自小脚踏实地，心思清明，早早明白:凡事不可一蹴而就，也没有任何捷径，想要得到什么，惟有自身努力使自己强大。
如若失败，继续修行再来就是；若飞升成仙，他就再努力，终有一日，会飞升成神。
若要怕，他也只是怕耗时过久，不能早些独当一面，与她并肩而立。
他坦然一笑，摇了摇头，只道:“给你备好了热水，快去洗漱吃早饭。”
早餐是一碗银耳红枣羹，配一盏红糖枸杞茶，玉冠珠说她气血虚弱，得补血。
飔音吃的香甜，她问:“算日子，你们也快要试剑大会了吧”
“已经比完了。”他说。
她好奇道:“谁是魁首”
“明夷大师兄，掌教的亲传弟子。”玉冠珠默了一瞬，如实回答。
“小明夷呀，也是，大师兄唯一的弟子，必定也如他一般出色!”飔音夸赞，她想起了从前大师兄为守一诺，对明夷的修行化形，费尽了心思。
想到昔日她与师兄们比试时，她幽幽叹了口气：“当年我和大师兄比试，与他应对数日，最后堪堪败了一招，便落得第二。”
“阿玉，你呢”飔音回忆完才想起问他。
“大概第二吧。”本来可以第一。
冠珠摸了摸鼻子，心想假如没有弃赛的话。
飔音笑着舀了颗红枣，嘉许般放入他碗里，满脸自豪:“真不错，像我!”
玉冠珠也笑了，两人高高兴兴吃了个早餐。
……
接下来的几天，玉冠珠餐餐不重样给她做各种滋补营养汤:冬笋老鸭汤，酸枣猪肚汤，花旗参乌鸡汤，当归鲫鱼汤……恨不得她一口吃成大胖子。
这一天中午飔音看见饭桌上摆着的清顿鸽子汤，傻了眼，觉着他这委实过于夸张了些，整日汤汤水水，她只是养伤，又不是坐月子。
“阿玉，我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新得了一套食谱，刚好给你，你必定会喜欢的。”
她迂回兜圈，暗示他，应该扩充厨艺，做些不一样的吃食了。
玉冠珠盛了一碗给她，久不见她动筷，这时听了这话，才察觉到她的想法，轻笑道:“你是病患，饮食应当清淡些。”
她苦着脸，无辜地望着他：“可是，我有点想吃烤羊肉。”
“先吃饭吧，”他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柔声劝道。
飔音捏着勺子，舀了点汤，小口喝着。
接着一阵沉默，谁也不再说话。
良久，玉冠珠终是妥协，说:“晚上给你做。”
飔音双眸闪闪发光，弯唇一笑应好，大口吃起饭来。
……
夜间冷月如霜，凉风习习，又下起了小雪。
玉冠珠怕她着凉，便在屋内置了个烤炉，烤炉对着窗，好让浓烟散在外头。
火炉之上架了铁网，上面铺了只处理好的小羔羊。小羔羊已用茴香八角香叶紫苏等香料，腌制了一下午，还未烤便有了浓烈的香味。
飔音狠狠往鼻子里嗅了一嗅，心情大好。
待羊肉在炉子内旺盛炭火的燎烧下，厚厚的肉沁出油汁，泛出焦黄的色泽。
飔音抱膝候在一旁，一身白衣被炉火镀上一层暖光，整个人愈发柔和。
她在旁听着肉油掉到炭火上，滋滋作响的声音，闻着喷薄而出的焦香肉味，眼里藏不住的欣悦。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去厨房。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个红薯和一坛老酒，红薯被她丢进炉子里，酒搁在她刚化出的红泥小火炉中温着。
她边吃着柿饼，边给炉子加碳。
玉冠珠备好芫荽葱姜蒜等，挽着袖子，从旁边的桌上取了香茅草蘸上调料，逐一给羊肉刷上香油、料酒、细盐、茴香等。
等羊肉变成深褐色熟了的时候，已经缩水变小了很多。
玉冠珠卸下只羊腿，盛在白净的盘子里，用短刀切开大块肉，递到飔音桌前。
他往炉子里掏出烤熟了红薯，翻出捏了捏，外皮焦黑，软乎乎的，也装好盘里。
窗外雪渐大，飘如飞絮，屋内酒温肉熟，一片暖意，两人对坐饮酒，安然惬意。
飔音夹了一筷子肉沾上辣椒粉，喂进嘴里咀嚼，久违的浓烈肉香裹着辣意在舌尖跳跃，唤醒味蕾，让她满足的想流泪。
她嗜辣如命，爱香成狂。
虽然自己厨艺不行，但她有个吃遍六界的饕餮朋友，经常给她分享些新鲜热乎的吃食；嘴馋时候，她偶尔也会游历四处寻找美味。
自阿玉回来，每天盯着她吃饭，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如此爽口的美味了。
她小嘬一口酒，掰开一个烤红薯，只见里面色泽金黄，竟有溏心蜜糖，迫不及待尝了一口，软糯甜蜜，回味无穷。
飔音觉得，这顿烤羊肉和烤红薯，是她近期餐饮中最高光最幸福的时刻。
玉冠珠看着她吃的如此畅快，眼神安静，眉目愈发温柔，不禁笑了。
待杯碟尽空，飔音酒足肉饱，打了个酒嗝，满面微醺，心满意足地趴在桌上，只觉头沉脸热，困意深深，不由得睡了过去。
玉冠珠喊她去床上睡，不见她有反应。
于是弯腰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弄了热水给她擦脸和手，方小心翼翼的动手收拾这一桌碗碟杯盏。
没想到，这一宿，他竟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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