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病
透亮的高脚杯中,红润清澈的液体正慢慢打着旋涡,随着酒液的流动,丝丝缕缕的酒香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
余卿卿闻着这香甜中带着酒气的美妙滋味,瞬间满脑子杂念全无,就只刷屏了两个大字——想喝。她也没有忍住诱惑,委婉地提出了要求,只等着大佬说一句‘你喝了就知道好不好喝’的时候,她再顺坡下驴!
这一系列动作计划如此严丝合缝,仿佛这酒已经快到嘴边了,她想着想着,不由心里一阵窃喜,盯着酒杯的眼神也愈发火热。
就在这时,钟岂隽抬眸看向了对面,丝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某小姑娘一副两眼放光的馋猫相。他的眸光略略一停,看着她的眼神不觉带了深意。
不得不说,余卿卿真实的性格真的和他曾经所预想的或者所听闻的那些行为表现,大相径庭。
手中摇晃酒杯的动作停止,他端起酒杯,微微仰头,一口甘烈入喉,酒液柔顺地滑入食道,一路淡淡的灼热感与苦涩感交织,到最后又在舌尖反出香醇。
按他的标准来看,这酒确实不错,不过……
“你要喝酒?”她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新奇,半点不像喝过酒的样子,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最重要的是余卿卿打算与一个她认识不过几天的男人在单独相处的空间内,一起喝点儿酒?
他想她应该没有忘记,不到五个小时前,他还在她的面前——杀过人。
余卿卿听到了这个问题后,才像是稍稍转动她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一张小脸腾一下变得通红。
她急忙起身,凳子“嗤”一声摩擦,转过头脚步匆匆地离开流理台,看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砰——”
房间门被重重关上,余卿卿靠在门板上胸口起伏地大口呼吸,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还‘酒好喝吗’,她怕是‘对这个人世间已经没有了眷念!’……
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脑子里开始无孔不入的冒出许多曾经听过的关于钟岂隽嗜血滥杀的故事,心里不禁一阵后怕与……刺激?
门外,客厅。
几秒短暂的注视后,钟岂隽收回了落在房门上的视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余卿卿那双红的分外显眼的耳朵。
平静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他再次斟上,端起酒杯重回落地窗前。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外面的天色更加暗淡,整个余川市区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薄黑幕。
须臾,空旷的客厅里一声轻笑响起,徐徐飘进冷冽的空气里。
……
另一边,余卿卿上头的热血消散后,才开始观察她随意跑进来的这个房间。
很普通的客房设计,标准酒店风的家具摆设,床头柜上还留有一个设计精美的‘q’品牌酒店卡片,卡片背面是一些酒店服务和它对应的电话号码。当然,这些号码现在都已经变成毫无意义的数字了。
唯一令她惊喜的,是酒店里的卫生间里有一套蓄水式热水器,因为这层楼还在供电,所以看得出来热水器的水箱储水量还是满的。
余卿卿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身心舒畅的躺进了柔软的被窝,很快便进入黑甜梦乡。
半夜时分,她口渴的厉害,迷迷糊糊从空间里取了瓶水,可一入口就被冰清醒了。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她睡前没有关闭床头灯,眼睛能看到的房间装饰,一切事物都是上下颠倒的,时不时还顺着或是倒着转一圈。
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发烧了。
看东西昏头转向的表现也是病症导致的身体虚弱,意识到这一点,余卿卿立刻想从床上爬起来,去烧杯热水也好,找找有没有感冒药也行,但硬扛着不是办法,她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过去她还真没有信心。
结果,刚费劲所有气力把门打开,她就眼前一黑,顺着门板倒了下去。
另一房间内,睡眠较浅的钟岂隽听到了这声响动。
被吵醒后,他皱了皱眉头,以为是余卿卿半夜不睡在搞事情,遂又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
过去好一会儿,他没有睡着,外面也再没有其他动静。整个空气中安静地仿佛能够听清细微的风声变化。
倏然,男人睁开双眼,清明的头脑中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起身出去,果然看见了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知的某个人。走近,看见了她红的不正常的面色,想来应该是发烧了。
余卿卿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的体质非常虚弱,细胳膊细腿儿、脸色经常惨白,接触些不卫生的脏东西就容易感染过敏,现在又毫无征兆地发了高烧。
但是另一方面,她这个人的内心又具有很顽强的生命力。总是能够很快地从痛苦的身体反应中跳脱出来,就像之前过敏加和人撕扯时脸上伤了一大片,他以为至少也需要好好养几天,她却在吃了药不到半天的时间里满血复活。
余卿卿的身上总是透着秘密和重重古怪。
钟岂隽难得的,却也是顺理成章地对这么一个人起了好奇心。
他想知道她身上一切矛盾的根源是什么,想知道她隐藏的所有秘密,以及这个人究竟是简单还是复杂……
天气越来越冷,他不过是站了一会儿,地板上的凉意已经隔着毛绒拖鞋传到了脚底板。人就这么在地上躺着也不是办法,他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余卿卿果然很瘦,缩在怀里小小的、轻飘飘一只,发丝柔软的贴在她的脸颊,看上去柔顺无害极了。似乎是被抱得姿势不太舒服,她有了反应,整个身体都在他的怀里不安的扭动。
不一会儿,一张滚烫的脸颊贴上了钟岂隽胸前的丝绸睡袍,微微凉意引得她一声喟叹,哼哼唧唧的蹭个不停。
淡淡的躁动袭上心头,钟岂隽眸色渐深,快步把人放进了沙发里,可是余卿卿这时却死抱着他的脖颈不愿松手。
这个别扭的姿势下,两人的脸都离得很近,她烧红的脸上似是有热气儿蒸腾,也侵袭了他的脸庞。钟岂隽停了会儿,伸出手把余卿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客厅的电视柜最下面一层有个急救医药箱。
他找出来,翻了翻,好在这个箱子里常用药齐全,光是治疗感冒的就有好几种,不需要他大晚上的出去给她找药。
翻出一包感冒冲剂,钟岂隽走向厨房,路上扭开了一盏暖光壁灯。
酒店应该是配了电水壶的,晚上他们煮泡面还剩下了大半瓶矿泉水。钟岂隽在厨房把水壶找了出来,插上电烧水,又洗了一个透明冰晶杯,冲好感冒冲剂。
端着杯子走回去时,余卿卿还在抵着沙发磨蹭,她把脸贴着一块地方,不一会儿好像是嫌弃这地儿不够凉了,又换一块儿。
钟岂隽顿了顿,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站直身体后他踢了踢沙发,余卿卿有了回应,黏黏糊糊地发出了一丝痛苦的低吟。
顿了顿,他又踢了一脚:“起来把药吃了。”
见人还是双眼紧闭,很不清醒的模样。无法,钟岂隽再次俯身,伸手把余卿卿扶坐起来。
刚刚掰正她的坐姿,手一松准备去拿水杯,她就像没骨头似的往后一倒。钟岂隽只有再伸手把她扶稳。
几次之后,他似是失去了耐性,回头瞥了眼已经不冒热气的水杯,松开手,也不管再次倒下去的余卿卿。
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一早。
余卿卿是被厚重的被子压醒的,她一夜噩梦连连。
在梦中,她像是被牢牢压在了五指山下,连翻个身都困难的不行。猛地从梦中惊醒,她一睁眼,便看见了自己身上真正可以形容是成山的被子。
“……”
费力抽出一只手,她翻了翻,足足四床!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想要用棉被害死她?
她彻底醒了过来,也察觉到自己嘴里留存的淡淡甜味。微微偏头,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摆着一个空杯,杯底残留了一层深褐色的液体。
余卿卿舔了舔唇,更清晰的味道出现,她认出了是感冒冲剂。也想起了自己昨晚因为高烧倒在了房间门口。
这么看起来,是钟大佬帮了她?
余卿卿有些愣神。
昨晚失去意识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然后就这么烧一整晚变成个傻子,毕竟她当时连喊一声求救都没来得及便昏迷了。
但就算是现在,她被发现昏过去了。她也没想过会是这个待遇,毕竟按照钟大佬平日里对她不怎么待见的表现,肯定不会耐烦照顾她这个病患,最多把人丢回她自己的床上就不会再管了。
没想到……
喝光的感冒药,成山的被子。
他不仅照顾她了,这种程度的照顾还挺那什么——厚重的。
余卿卿尝试着动了动四肢,想要把身上的被子掀起来,几番努力,正徒劳无功、满头大汗。
这时。
“你醒了?”身后骤然一声来自男人的问候,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余卿卿却浑身一震,猛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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