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朋友

坎蒂丝其实也不知道在自己为什么要询问埃琳娜小姐，但得到的答案不算好，也不算坏。
  自己的朋友——或许是朋友，或许不是？哈伯特和雅思玛娜是很不错的少年和少女，坎蒂丝不得不去思考，如果有一天，这里两个人踏上和魔兽，魔族战斗的战场，是否会遭遇自己从未想象过的状况。是否会在那片战场上——或许受到难以治愈的伤害，或许……死去。
  朋友这个词的定义太暧昧了，酒肉朋友，普通朋友，真心朋友，挚友……哈伯特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这个少年的人品很不错。虽然非要说，坎蒂丝的朋友应该是和她心智上同等年龄的人。可实际上，和哈伯特这样的小孩子相处会让她感到更加轻松。毕竟——不需要对小孩子有太多的防备。
  如果是某个大人如哈伯特这样频繁的来拜访自己，坎蒂丝大概就要怀疑对方是否别有居心了，譬如说看上了自己父母遗留的这个工匠铺。
  不过，又因为是小孩子，所以坎蒂丝时常也会想，大概有一天，哈伯特会突然之间遇到别的什么新奇的东西，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上面去，自己这个曾经的朋友就会慢慢的淡出对方的视野，毕竟小孩子们总是喜新厌旧。
  自己大概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感到有些孤独和寂寞，才会担忧起来作为这个世界土着的哈伯特起来。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想得太多了！
  坎蒂丝觉得相较于其他人的生活，她更加应该考虑自己的生活才对。而在稍微的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之后，坎蒂丝的工匠铺开始正常营业。
  实际上，生意并不坏。至少，坎蒂丝在开门营业的期间不会很闲。不过却也不是太忙。这让本来在考虑要不要雇佣那么一两个员工的坎蒂丝放弃了那样的想法。
  而在闲暇的时刻，她则是搞起来研发。
  譬如说，接到制作布料的订单之后，她会用多余的材料试着制作“丝袜”这种东西。这个世界其实是有类似于丝袜的玩意儿。但是和坎蒂丝知道的丝袜不太一样——那本身就是布料制作的长筒袜，颇有些密不透风的感觉，坎蒂丝是想要试着制作出类似于渔网袜，或者普通黑丝那样有极为细密小洞的布料。至于为什么做这个……
  其实非要说的话，她是打算自己穿来看看。
  作为曾经的男人，这个决定当然是非常羞耻的，不过——虽然不是自己情愿的事情，但毕竟变成了女孩子，反抗不了，那就只能试着享受享受了。
  坎蒂丝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的身材其实相当不错。
  虽然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但两腿却是细腻而修长，如果配上一双白色长筒袜和短裙露出绝对领域想来是相当可爱的——她决定提升一波自己的审美。
  而且这么做应该能够赚钱……到时候自己穿着丝袜在街上走岂不是行走的招牌？既宣传了丝袜，  也宣传了自己，想来一定可以卖得很火。
  打着这样不算是纯洁善良的主意，坎蒂丝进行着这样产物的研发。
  而这只是坎蒂丝正在研究东西的其中一件。她更加注重的则是手摇式洗衣机的研发，从理论上来讲，手摇式洗衣机并不算难发明。坎蒂丝其实很容易的就做出了一个试作品，她自己试着用了用，发现洗衣服的效果还算是不错。当然顽固的油渍什么的还是不好洗，但对于出过汗的衣服这类，洗起来就很方便。顺带也可以手摇式甩干。
  不过，如果考虑要进行商业化的生产，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首先是成本的控制，以及使用寿命的问题。还要确保大家使用中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大家又不是工匠，出了问题又不能自己修。
  虽然她也很想搞电动的洗衣机，不过那是等她掌握符文道具制作方式之后的事情。
  “符文真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
  坎蒂丝在成为了一级工匠之后，就开始研究所谓的符文道具了。然后她才发现——应该说不愧是魔法的世界吗？这个世界的符文真的很魔幻。
  她打了一个响指，指尖便出现了一抹小小的火焰，这个东西是魔法。本来坎蒂丝以为符文应该是类似的东西，可完全不是。
  如果非要坎蒂丝来描述的话，符文更像是很多玄幻小说里面会出现的所谓的“武道意志”之类的东西。用坎蒂丝父母笔记中的说法是：“符文是灵魂的逸散，是意志的结晶，是梦想的汇聚，是奇迹的现实。”
  大概意思——坎蒂丝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一些，可是具体的，要怎么样让符文出现呢？这个世界工匠是有不少的。但是掌握符文的工匠，也就是所谓的“二级工匠”的数量就锐减了。
  很多工匠终其一生都不能理解符文。都无法孕育符文。坎蒂丝觉得自己可能也会是其中的一员。所以……她在试着冥想。
  当然，坎蒂丝的这个冥想和这个世界人们认为的冥想有些区别。这个世界的人冥想是和弥散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魔法因子进行沟通，建立联系。随着沟通的深入和联系的加深，能够动用的魔法因子数量就越多，魔法师也就越发强大。当然，魔法师的实力也和魔法的研究程度，魔法阵的构建这类因素有着极大的关系。而坎蒂丝则是进行着原来世界传统意义上的冥想。

  大概就是让自己的精神放松。
  非要说的话，有点佛教的影子在里面，毕竟，看符文的描述，更像是源自于灵魂层面的升华，在原来世界的认知中，佛教在这方面有很深刻的研究。各种典故也很多，坎蒂丝试着进行那样的冥想，让自己进入所谓的“无我无他无众生相”的境界中。
  这当然是……很难的。
  反正坎蒂丝冥想了两三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所谓的冥想法门到底是不是对的，她严重怀疑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过，每天练个一两个小时倒也无所谓。反正，放空自己之后，她感觉身心都挺放松的，效果也还算是满意。
  以如今的收入，倒也不用担心吃穿用度的问题。不能领悟符文，就这么作为一个普通的工匠努力生活似乎也未尝不可。而且就算是不能领悟符文，她就不能做什么吗？
  她可以制造和研究原来世界的东西啊！大不了耗费个几十年慢慢来嘛——现在这幅身体才十二岁，年轻得很。说不定，等到几十年后魔王军打到这里来，自己直接掏出火箭筒射他丫的。那也是一件很让人心潮澎湃的事情。
  在坎蒂丝按照自己步调进行奋斗的时候。某一天，哈伯特和雅思玛娜像是做贼一样偷偷跑到了坎蒂丝这里，两人看到坎蒂丝要打招呼，连忙冲过来捂住坎蒂丝的嘴。
  “嘘！！！！”
  雅思玛娜做贼心虚的让坎蒂丝不要说话。坎蒂丝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两人才放开了坎蒂丝。
  坎蒂丝压低声音：“你俩做什么了？这么紧张的样子？”
  哈伯特从自己的怀里取出来一个玻璃瓶，上面有着一个木塞，他把木塞打开，凑到坎蒂丝鼻子前。坎蒂丝稍微嗅了一下味道。
  “酒？”
  “！”哈伯特有些震惊，但他还是压低声音的问，“你知道这个东西？！”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还没等坎蒂丝说话，哈伯特就接着说：“坎蒂丝，你现在先把店铺关起来，我们来试试这个酒的味道！我和雅思玛娜之前就一直很好奇我们父亲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喝酒，看他们喝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今天总算是偷出来了。非要试试是什么味道。”
  好吧，  小孩子的确会对这种东西好奇，不过等他们长大了就会知道，酒其实真的不好喝，很多人喝得开心只是因为——想醉。
  想了想，她还是把店铺暂时关起来，然后拿出了三个杯子：“你们胆子是真的大啊。你们父亲知道了你们肯定是要挨揍的。”
  “哼哼~”雅思玛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就小看我了。坎蒂丝。我和哈伯特用水换了他们的酒瓶子，然后又假装把酒瓶子打碎了。虽然被骂了，但是他们可不知道我们偷了酒来喝。”
  好啊，小看你们两个小屁孩了。坎蒂丝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赞扬：“还得是你们啊！”
  至于小孩子到底能不能喝酒这个问题……坎蒂丝不是很在意。说到底，就算是自己不让这两个人喝，这两个人就不会喝吗？他们对这东西好奇是事实。
  “嗯……不过既然你们带了酒，你们之前也帮我了不少——今天在我这里吃饭怎么样？我今天也就不开店了。给你们弄一桌好吃的。”
  坎蒂丝的厨艺不算是特别好，但也绝对不差，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并不吃外卖，经常在网上看菜谱学那么一两样试着自己做，有时候做得好，有时候也做得不好。但她还是有那么一些拿手菜的。
  “真的吗？”
  坎蒂丝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们父母喝酒也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吧？既然都决定要喝了，为什么不整得齐全一点呢？”
  她是真心想要招待两人。这应该也算是作为长辈对于小孩子的宠爱。这两个孩子她挺喜欢的。
  “不过，你们得给我打打下手，我一个人多做两个菜单话很麻烦。”
  于是，把酒放在坎蒂丝家里，三人一起到街上去买菜。
  “坎蒂丝，送你两个土豆，你记得帮我早点做两个箩筐，你看着两个箩筐的角都坏掉了，虽然暂时还能用，但大概用不了太久了。”卖菜的阿姨送了坎蒂丝些许小菜。
  实际上，对方已经在坎蒂丝的店铺下了订单，不过坎蒂丝还没有开始做。对方无非是想要让坎蒂丝提前一些。
  坎蒂丝很是成熟的回答：“在做了在做了。但是箩筐这东西别看常见，其实做起来意外的比较麻烦。还要一点时间，不过我会尽快的。”
  像是这样的场景时常发生。
  少年和少女都是有些震惊的看着坎蒂丝，他们似乎在重新认识这位工匠铺的小伙伴，他们知道坎蒂丝很厉害，从她做的那把剑就能够看出来，可如今，看到坎蒂丝从容的和“大人们”交往。他们才深切意识到“工匠”这个职业的重量。
  于是，两人有些沉默。
  在买好了菜和肉之后，走在回去工匠铺的路上，哈伯特突然问：“坎蒂丝，我们经常来找你，会不会打搅到你工作啊？”

  坎蒂丝回过头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哈伯特有些歉疚的回答：“你有好多订单要做的吧？大家都很信赖你，我们来找你吃饭，很浪费你的时间吧？”
  雅思玛娜也接着说：“对啊，坎蒂丝，你做得都是正事儿，我们只是在玩——这样子不好，爸妈说不能打搅在认真工作的人……”
  “如果非要说打搅还是没有打搅，那肯定是打搅了的。”坎蒂丝对此并没有否认。她没必要对两个小孩子撒谎，更何况，隐瞒自己的内心感受，那不是坎蒂丝的作风。
  她提着东西回过头盯着两个脸上露出惭愧表情的少年少女，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打搅了工作，就是坏事吗？”
  “诶？”
  两人都是疑惑不解的看着坎蒂丝。
  “你们是我的朋友，和朋友之间的相处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喜欢和我玩，我也喜欢和你们玩，除开工作之外，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说，对于我而言，和朋友相处，是比工作更加重要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被你们打搅了工作，我也仍然觉得高兴。你们可不能因为我要工作就不带我玩。”
  她的话让两人很是感动。不过，在这番话坎蒂丝并没有说谎。这两人的确是她重要的朋友，至少，在这两个朋友成为陌生的朋友之前，她并不打算丢失这两个朋友。她如今是手艺人。凭借自己的技术吃饭。她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虽然这么去想不是很道德。但这幅身体，本来的坎蒂丝父母双亡，这使得坎蒂丝不必去承受什么“期待”。而可以自由的选择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生。成为工匠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要开业或者不开业——要和两个孩子玩耍或者不玩耍，这都是她自己的自由。
  “坎蒂丝！你是我这一生的挚友！”哈伯特颇为感动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雅思玛娜也是如此，在阳光和煦而平凡的下午，少年和少女们许下了作为挚友的诺言——这是极为普通的一天，又是很特殊的一天。
  回到工匠铺，坎蒂丝操刀做了六个菜，譬如说土豆炖牛肉，番茄蛋汤，煎猪肉排……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三个孩子而言，真的很丰盛，是属于一顿绝对吃不完的程度。
  这时候，哈伯特小心翼翼的倒上酒。杯子早先就拿出来了，这时候才终于履行了它应有的职责。
  根据哈伯特和雅思玛娜记忆中大人们碰杯的模样，三人也开始碰杯。然后——
  “哇！一点都不好喝！”这是哈伯特的评价。
  “好苦！”这是雅思玛娜的评价。
  坎蒂丝摇了摇头，轻轻品味着这个世界的酒水，坦率来讲，更像是啤酒。度数不算高，稍微有点苦涩的味道。她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也应该开通这项服务，做一点精酿啤酒。虽然她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经验，但反正是作为工匠开店，各种各样的东西或许都应该尝试一下，不，不只是啤酒，红酒，乃至于汽水果汁，风味饮料，或许自己都应该试着做一下。
  这些东西做出来就算是不拿出去买，自己喝也是很好的呀！总归是要怀念怀念家乡的味道。坎蒂丝压下自己的念头，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小酌。
  很成熟，至少，在哈伯特和雅思玛娜的眼中有些过于成熟了。名为坎蒂丝的少女在他们如此狼狈的时候，从容的品味着只有大人才能够享受的饮品。
  顺带的，坎蒂丝就提起了这个话题：“嗯——如果你们之后想喝酒的话，就到我这里来。我可以试着自己酿一些酒，也就免得你们父母知道了。”
  哈伯特瞪大了眼睛：“连酒你都可以酿造吗？”
  坎蒂丝想了想：“应该不算是太难，大概工序我是知道的。就是需要多做几次尝试。”
  “可是，这个并不好喝。”雅思玛娜皱着眉头说。她看着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酒水，感觉很是可惜。
  坎蒂丝则是有些神秘的说：“放心，我也可以做点别的东西出来，那肯定是比这个好喝很多。不过，还是那句话，要等时间让我做一做尝试，否则弄出来的效果肯定不是很理想。到时候做出来了请你们喝一下试试。”
  当然这个到时候，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
  最后，那瓶酒是坎蒂丝自己喝完的。她顺带把哈伯特和雅思玛娜剩下的酒都喝了，她的脸蛋有些红扑扑的。
  “那个……你们就先回去吧。我，我或许得先休息了。”
  告别了两人，坎蒂丝趁着酒意躺在床上，她感到有些愉快。意识有些飘忽不定，要不，冥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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