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这次的考试在学子之间的反响很大，很多人都在抱怨这次的题目太多，时间太短，甚至考完试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来了辛家门口闹。
幸好第二天，明达就发出的告示，说是明年开春就被会有第二场考试，考试形式是大家比较熟悉的，这才安抚了那些因为发挥不佳而心情不好的学子们。
不过同时，在对那些考卷成绩优异的考生的测试才刚刚开始。
不管怎么说，那些考生算是通过了第一层的考试，那些无光紧要的职位上已经有了他们的名字。不过能不能进到明达他们的权利中心，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接下来的这场宴会。
毕竟明达现在只是一个将军，就算是找到空举办了这场考试，他也不敢用“殿试”的流程来筛选后面的人。
“殿试”的第一大要素，可就是皇上。
所以退而求其次，明达和平乐决定在辛府当中为那些已经通过笔试的学子举办宴席，以此来考察学子们的真正实力。
不过这次有了李母帮忙，平乐倒不至于像之前那两次一样，自己跑来跑去，没个停歇。
好不容易把宴席安排好了，安淮那边又派了人来找她，蜀州这边人手不够，她也算个主考官，自然不能错过这最后的测试。
等到平乐换好衣服，走到宴会地点的时候，学子们早就聚在了一起。
一群人围着安淮的座位，好像是在请他点评一下自己的作品。亭边也站了三三两两几个人，一脸的傲气，好像去讨好安淮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更多的人正四个一群，五个一群的站在一起，见到平乐进来，极其客气礼貌地对她行礼。
平乐微微点头，算是回礼，脸上是客气疏远的笑容。
有胆子大的学子走了上来，自我介绍了一通，还拽了两句酸诗，夸赞了一下她的美貌。
平乐心中好笑，但是也没叫人把他带走，不过就是指了指他之前呆着的地方，“那边还有人等着公子，我就不留公子说话了。”
客气礼貌，但也疏远。
几次下来，终于没了不长眼的过来打扰她了。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平乐还没坐一会，宴席就开始了。
不管是围在安淮身边的，还是站在亭边的，或者是聚在一起的，都散开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是不是很忙？”明达从院外走入，一把拉起了她的手，“早知道这么忙，我就帮你多找几个婆子了。”
平乐摇摇头，忙是忙了点，但她倒也不是很累，就是困。
冬天果然是个适合和被窝私定终身的季节。
明达帮平乐掖好了屏风，才对着底下一挥手，“开宴。”
众学子的坐姿就更加端正了，平乐低眉笑了笑，看来确实都不是什么蠢人，也知道今天是来什么的。
吃过一轮，安淮放下筷子，缓缓开口，“今日宴席，老夫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诸位。”
平乐心底好笑，在场谁不知道这是来干什么的，但是还得有这种虚假式。
她点点头，算是代替明达同意了，“老师，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大家讨论讨论也好。”
安淮像模像样地捋了捋胡子，抬手，小童一脸无奈地从后面走了上来，打开了一张纸。
“天下三分，何图江山一统，海晏河清。”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我们准备造反，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有坐不住的学子站了起来，指着上面高坐的明达，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明达懒懒地抬起眼，甚是不在意地看了那学子一眼，“哦？这位公子有什么话想说吗？”完全没有在乎他的失礼，甚至眼神中没有一点恼怒的样子，只是单纯地像结伴出游的公子哥，问自己的同伴中午吃什么。
那学子原本一肚子的愤慨，对上那双没有什么波澜的眼睛，竟然全都生生压了下去。
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吗？不言不动，但就是让人想要臣服。
那学子沉默了好一会，默默收回了指着明达的那只手，摇头道：“没有。”而后沉默着坐了下去。
“呵呵。”高坐其上的男人笑了下，举起酒杯站起身来，“你若没有，我对这个题目，倒是有几句话想说。”
“我五岁失去双亲，唯一所愿就是再站在这块土地上。为此，我年少入军，脚踩着近千敌人的尸体坐上了那个位置，手中的将领人头不说上百，八十总归是有的。”
随着明达的话，众人逐渐沉浸下来，陪着那个少年走进了黑黝黝的森林，走错一步就会掉下的沼泽地，以及一不注意身边人就再也不见的战场。
“我们花了整整五年，将那些虎狼赶回了之前的地方。本以为接下来，就该带上好酒去会会那些人，拿回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但是迎接我们的是什么？”
“在座的可能都知道军粮案吧？”明达低声笑了两下，“你们所看见的数字，是军营中一个个饿的倒下再也站不起来的战士。他们身上全是伤，他们将所有的青春交给了那片疆场，但是最后却死在了那些可笑的算计下。在我们为下一顿在吃什么而烦恼的时候，那些人穿金戴银，桌上是吃不掉要倒掉的山珍海味。”
“我走过不少地方，但是无一例外，他们比我们的将士活的更加艰难。你们抬眼看看，这不是盛世！”
“我们所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个位置。”明达举着酒杯走到了那条对联下，指着“海晏河清”四个大字，语气坚定，掷地有声：“这才是我们想要的。”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杯子，“诸位，可愿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个地方！”
短暂的沉默后，坐在第一排的一位青衣学子率先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与明达遥遥相望。
有了一个，自然也有第二个。
这一场留下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一腔热血还没有浇灭的年纪。读书人，谁没学过，“安家治国平天下”。
不过一会，场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明达微微勾起唇角，“必不负君意！”仰头抬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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