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会见

北风吹得雪花在空中打旋，这样恶劣的天气，多数的人都是不愿出门的，就连街上的百姓都稀少了很多。


庄妤却带着身边的丫鬟雨桐出了傅府，皆是因为过几日是傅家老夫人的寿辰，她得出来亲自为她挑选个得宜的贺礼，才能不失了体面。


“姨娘，这天实在太冷了，况且老夫人向来苛待于您，您又何必对她这般好？”


雨桐攥紧了披风的领口，一边含着抱怨地说道。


庄妤裹着厚厚的狐裘，饶是狐裘暖和也架不住裸露在外的小脸被风刮得有如凌迟般疼痛，实在是不小的罪。


她心中自然也是千百个不愿，可她有心想当傅家的主母，总也要过傅家老夫人那关，即便是她最后还是十分不喜自己，至少自己得让傅纶挑不出错处，明面上该做的工夫还是都要做到位的。


说起来，她分明生得柔婉绰约，那傅家老夫人硬是说她生了一副狐媚相貌，这个词还是她这十几年来头一回听到。


她心中是有些不屑的，她家儿子自己经不住诱惑非要抬自己进门，她不去怪她的儿子反而来责问自己，当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话她也就敢在自己心中想想，如今那傅家主母天天卧病在床，自己这个姨娘倒是十分尽心，还时常过去给她侍疾，可她看得清楚，那个病秧子没多少日子可过活了。


只要她一死，这个侍郎夫人的头衔必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样想着，她就觉得胸腔里生出烫意，就连又一阵卷雪的风刮过来她都能抵挡几分了。


主仆两人去琳琅阁精挑细选了一个宝相花纹的抹额，又单独买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预备回去后将这两样绣在一块儿便能送给那老夫人当贺礼了。


如此才能又有自己的心意又不失端重。


她打定了主意，便要带着雨桐朝傅府的方向回去，谁知经过一处茶楼的时候却看到一抹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穿月牙白的皂色斓衫，外罩一件灰鼠皮的大氅，身姿清雅，清俊贵气。


庄妤眼睫一颤，卫迟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目光又往旁边看了看，这才发现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年约四十多的男子，身形也是儒雅至极的，只是她并不识得。两人一同进了茶楼，很快就没了身影。


雨桐见自家姨娘目光怔愣，便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由疑惑问道：“姨娘这是在瞧什么呢？可是瞧见了什么认识的人？”


庄妤许久才回神看着她，一把将她怀里抱着的锦盒拿到自己手上，一边短促道：“我好像瞧见了我的表哥，雨桐，你能否上去帮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卫迟是认得她的，她自知已经没什么脸面再在他面前出现了，但每次他出现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不自觉会跟着他走，甚至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雨桐见自家姨娘急切的模样，忙不迭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忐忑道：“姨娘，咱们是出来给老夫人采买贺礼的，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什么表哥表妹的，雨桐一听就觉得这两人怕是从前就有过什么，否则姨娘平日里便是得再多老爷恩宠也是言笑宴宴游刃有余的模样，为何一见这个容姿出众的表哥就乱了心神？


见她不听，庄妤便倒竖起了一双柳眉，命令般地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信不信等回了傅府我就将你发卖出去！”


雨桐瑟缩了一下肩膀，心中叫苦不迭。


这做人奴婢实在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就说她的身契还捏在她的手里，自己难道真的有拒绝的资格吗？


“奴婢知晓了，那奴婢这就去了。”


雨桐福了福身，便顺着庄妤手指的方向去到了茶楼的二层。


庄妤见状，也提起裙摆来到一楼大堂处要了杯热茶，一边捧在手里暖和暖和，一边又期待着等会卫迟下楼看见自己会是什么神情。


......


茶楼二层的雅间是隔开的，和一楼都是些散客的热闹分外不同。


卫迟撩袍入座，而后十分自然地拎起茶壶斟了两杯热茶，又将一杯推到对面，随意道：“陆先生快请坐。”


陆洵见他动作娴熟的模样，也没再拘谨，而是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对面。


一坐下来，他就抬头暗暗打量着卫迟。


在他心里，他真正的名讳是燕迟。


他今年应当二十一了，越发显得龙章凤姿，听闻文韬武略俱是十分出众，陆洵觉得十分欣慰，虽说若是在皇宫里亦能教养他很好的成人，但他如今的模样也不得不让他承认，卫家是花了极大的心思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他和卫敞闹过几次不愉快，他也没有想过要对卫家做什么。


“卫公子今日邀老夫前来，可是心中有事？”


打量归打量，陆洵心中十分清楚，两人没有说破关系，从前也鲜少有什么交集，今日他收到他的邀请虽心中激动，却也有不小的疑惑。


他实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卫迟将他唤过来所为的是何事了。


卫迟闻言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低头抿了一口茶，而后于袅袅热气中徐徐开口：“陆先生在东宫当差，不知可还顺遂？”


他这一句答话和陆洵问的问题几乎八竿子打不到一处，陆洵怔愣一下，还是开口回道：“太子殿下天皇贵胄英武不凡，老夫有幸做了他的老师自是十分荣幸，就也没什么不顺遂一说。”


卫迟点点头，漂亮的凤目中划过一抹锐色，“那不知先生可否有把握，能够辅佐殿下直至殿下继位？”


陆洵神色一肃，手中的茶杯一时没拿稳也险些摔落到地上去，心中颇为惊疑不定。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和卫家一同站到了东宫这一边吗？


也是，他娶的是宁云蓁这个当朝公主，而宁云蓁又和宁玠一向交好，自然而然也会同东宫走得近了些。


可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洵在此刻心中有一个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将他的身份告诉他，看他是否还如此坚持要让宁玠继位。


就在他将要张口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那步子轻盈，很明显是被刻意压低的，可陆洵想到方才他们二人口中提到的可是继位这样敏感的字眼，一时就有些风声鹤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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