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浮云与蝼蚁
“丽淑妃什么时候临盆呢？”谢盈小小年纪，声音倒是有些幽幽然。
这让潋滟都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倒是心狠镇定。是个适合修炼的心性。”她眯着眼睛看了看谢盈，“不过太过冷情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你的母亲兄长，仍然是你凡世的羁绊。”
“多谢前辈教导。晚辈心里亦只有母亲和兄长还有师父。至于其他人，之于晚辈而言……”谢盈谦虚地朝着有意指点她的潋滟鞠了一躬，而后说道。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潋滟截胡，“至于其他人，之于你而言，只是蝼蚁，还是浮云？”潋滟定定地看着她，问道。
谢盈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但是她知道，自然是答“浮云”更好一些，可是在她心里，究竟是把这些普通凡人当成“浮云”还是“蝼蚁”呢？她不知道，或者说，在师父的教育之下，她在心底隐隐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所以她不是不知道，更有可能是不敢回答。
“其实主人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下意识反应就是‘蝼蚁’二字。”潋滟起身，转了个身，仰起头，笔挺的样子，隐隐地让叶素衣在她身上看到了上官清的影子。
潋滟转身看着谢盈，开口说：“其实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如果你看得是‘蝼蚁’，那么自然而然就会用对待蝼蚁的心态去对待他们，如果你看得是‘浮云’，那么将会用对待浮云的心态去对待他们。”
主人曾经对她说过，无论是将普通凡尘之人是视作“蝼蚁”还是视作“浮云”，其实都是心境的问题。心境决定了一个修士将会走上一个怎样的道途。而后来，她才发现，她并不是真正的将凡尘的人们是做蝼蚁。
也许是因为常年跟在主人身边，所以她路见不平，也会想要拔刀相助；看见贫苦老弱，也想要以不吓人的方式多给予他们一份帮助；看到不仁不义不孝之徒，也恨不得直接在当晚就取了他们的性命。
她是不是将他们视作蝼蚁呢？没有。那她又是否将他们视作如浮云呢？也并不是。她有一颗平常心，将他们视作与自己相同的人罢了，只不过他们并未能有这份机遇踏上修炼之途罢了。不过，潋滟苦笑，他们恐怕也不想要如同自己这般的机缘吧。
“晚辈受教了。”谢盈缓缓作礼，却仍然没敢开口说自己的想法。
潋滟内心一叹，不知道是哪个糟老头子教导的徒弟，迂腐不知变通和顺其自然，太过别别扭扭，若真要踏上修炼之途，恐怕难上加难，除非之后能够在这世上勘破什么世事，否则……她摇摇头。
潋滟转移了话题，直接回答起了刚刚谢盈开头问得那句话，说道：“上官珏那个女人，哪怕心术如何不正，心性如何狠辣，甚至养了厉鬼，将这后宫与前朝乃至整个京城弄得乌烟瘴气。不过说到底，仍然是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她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等那皇帝老儿准备禁卫军埋伏在王府四周之时，本娘子要这个凡人几时临盆，就几时临盆！”声音里是露骨的寒意，听得两位年纪尚小的皇子公主殿下汗毛倒竖，就连叶素衣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潋滟那个时候趁机在宫中做些乱子，剩下的，就由本宫来了。”叶素衣神色严肃，眼睛里透露出了一股坚定，与以往未出阁之前的闺女之态相差大半，看得让潋滟直呼：“叶姑娘当了皇后娘娘果然是有了皇家威仪！”
叶素衣却死淡淡地笑了笑，她伸手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嘴中喃喃道：“所为为母则刚。绪和盈虽不是我所亲生，但是我对绪和盈却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儿疼爱的。何况，”她略微抬高了脖颈，没让两个孩子看到她的神情，“何况我如今之后，恐怕也再不会有子嗣了。”
“母亲，您真的要为了我们……”谢绪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养母时至今日竟然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整个丞相府的性命，和易河崔氏世家向来清贵的名声，想要为自己谋一个皇位。毕竟，再如何疼爱他们，他们也只是她的养子养女罢了。
“莫要多言，我把你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一定要为你们铺垫好所有的一切，如此，才不负先皇后所托。”她伸手将谢绪和谢盈有些乱的衣裳整理好，一边整理一边笑着说：“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朝她和整个国家，还有泱泱百姓！本宫身为皇后，便是国母，决不能容忍他们祸乱朝纲！”
“绪，你不要怕，你学得很好，以后的日子里，你还要学更多的事情，母亲相信你，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她用手抚了抚谢绪小小的后脑勺，温柔地鼓励着他。
谢绪抿着唇，点了点头。
看到谢绪和谢盈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便直起了身子，低头看着两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说道：“既然都明白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平日里是什么样的，这几日也是什么样。不要打草惊蛇，让人联想到了什么。”
谢绪和谢盈对她叩拜了一次，便在她的示意下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潋滟，你就不要在吓坏他们了。”叶素衣这一身端着的架子一瞬间放了下去，笑着朝座下的潋滟说道。
“年纪虽小，却都不是池中物。”潋滟起身，转移了话题，对着叶素衣笑嘻嘻地说道：“叶小姐如今也是皇后了，赶紧给潋滟烧些好看的衣物和头饰珠宝，天天就穿那些套，我早就腻了。”
叶素衣无奈地摇了摇头，嘴中嗔怪道：“你呀，成天都是这个样子，虽然修为长进了，看起来也成熟内敛不少，一说到这衣服妆容上，还是原来那个模样，爱美爱到不行！”
见潋滟嘟嘴还要说话，她只好赶紧说道：“好好好，马上就给你挑些好的，马上就烧！”
“这还差不多……”某个爱美的艳鬼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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