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前线战情
在董卓奋战抵御羌人的时候，弥乎褚和贾诩带着羽林骑兵，和负责为他们带路的越跖人正在云阳百余里的草原上前行。
在接到云阳信使的传信后，弥乎褚几乎立刻就想带队支援。
贾诩阻止了他的意图，找到了越跖人的首领。
这只内附大汉的部族属于羌人的一支，但是和常年劫掠汉人为生的野羌比起来，习惯了在大汉朝廷为他们划拨的草场上自由放牧，并且可以不受限制得和商人们交换布匹盐酒，越跖人的生活无疑要舒适的多。
因此朝廷征召雇佣他们这些异族士兵的时候，越跖人没有拒绝。在知道身为天子亲卫的羽林骑军要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越跖首领更是自告奋勇，表示愿意为这位和他一样出身异族的校尉带路。
贾诩找到越跖首领，以持节亲使的身份表示，如果越跖愿意出兵，每一个参战的越跖士兵都可以拿到三千钱的军饷。并且和汉人士兵一样，所有战利品只需上交一半，抓到一个羌人还可以再拿三百钱！
越跖首领掰着手指数了数，又一再向贾诩确认过后，就兴奋和族人们呼喊起羌族语言。
贾诩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看这些越跖人兴奋的表情，想来首领已经传达出他的意思了。
安排好越跖人，贾诩才向弥乎褚说出了他的计划。他要弥乎褚带上这些越跖人假扮成野羌先行，贾诩负责带着羽林军，断了劫掠云阳的羌族后路，与云阳守军成夹击之势，围剿来犯的羌人。
弥乎褚没有任何犹豫，披发左衽套上越跖人的皮甲袭向云阳。贾诩派人通知了天子的管家禾叔，告诉他天子吩咐的货物已经准备好了，让他带着商人们随后军去云阳。
云阳城外，董卓已经射退两波羌人前锋。羌人的首领暂停了冲锋。
在羌人组织着下一次袭击时，终于清空了弩矢袋的凉州军士们握起了长矛和大刀。首先准备冲锋的凉州骑兵已经跃马而上。
“骑兵在前，士卒在后，厢车弓手押后，所有将士准备进攻！”董卓一马当先，这个凉州大汉突然高声唱起了战歌：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凉州军士听着苍凉豪迈的歌声，周身的血液似乎也随之翻腾滚烫，古老的血脉在他们体内苏醒，他们的祖先也曾在这样的歌声里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董卓拔刀向天，大声怒吼道：“汉军万胜！杀！杀！杀！”带着骑兵冲了出去。
“汉军万胜！杀！杀！杀！”
明明数倍于汉军的羌人似乎也被这气势所摄，愕然得看着三千汉军像顽石撞向潮水一般，将羌族人的攻势拍的粉碎。
骑马冲锋的汉军在嘶哑的吼叫声中，扑向羌族骑兵，伴随着刀锋划过血肉的沉闷声，人头和血液几乎同时冲天而起。
汉军士卒结成战阵，将羌人分割成小块不断蚕食着。厮杀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董卓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液，带着几十个亲随，一路杀向羌族首领前，双手能挽弓的他抽出两只箭，连续弛射两箭，将羌人军旗射落！
“万胜！”看到敌人大旗被射落，汉军欢呼起来，士气大振。
羌族首领急忙高呼：“快，快把中军大旗升起来！”不等他再招呼，董卓无愧悍将之名，已经杀到他面前！羌族首领看着刀光闪过，连忙持刀要接，只是刀锋已经顺着他的脖子一刀砍下！
董卓的亲随将羌人首领的头颅挑起，高呼道：“羌人首领已死！”
看到首领被高高扬起的头颅，羌族中军不知所措，羌族左右军也胆寒之极，升起了怯意。
左右军的首领看到主事的中军首领被杀，知道士气被夺，必须先退下重整部族，连忙嘶吼道：“先退！”
凶恶的羌人暂时撤退了，已经力竭的汉军也退回。
董卓虽然杀了羌族一个首领，但是跟随他的部卒战死了近千人，活下来的几乎人人带伤。
羌族人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很快就会再次重整旗鼓，到那时，只怕唯有以命相搏了。
就在董卓焦虑的思索着后续的防守。弥乎褚带着越跖人长骑奔袭百里（汉制里），很快便要到达云阳。
在离云阳不过十余里的地方，贾诩命令部队降下行军速度。弥乎褚不解其然道：“云阳守军正待支援，为何要放慢行军速度？”
“长途奔袭，军马疲惫，如何应战？况且前路未明，须得探马先行。”贾诩缓缓解释道。当然这些借口都不是贾诩的主因，不过他没必要和弥校尉解释得那么清楚。
等到探马回报，云阳守军已经击溃一次羌人的进犯，贾诩命令部队在战场五里外静待，不可漏了行迹，并不断派人查探。
就这样养足了精神的羽林军等到云阳守军和羌人再次战到一起的时候，才带着越跖人袭向战场。
前方战场只有不足五里，不到一刻钟时间弥乎褚率军杀向羌人后方，还在等待进攻的后方羌人还没弄清楚这些野人是从哪里跑来的，弥乎褚已经和四散怪叫着的越跖人厮杀了起来。
越跖人本来就是羌族一支，长相相似、同说羌族语，在最开始并没有引起羌人的警觉，只以为是退散的部族又回来了，等到左右军羌族首领发现后军不知为何互相厮杀了起来，羌人已经被假扮的越跖人杀掉了不少。
整个战场立刻混乱了起来，羌人分不清越跖人和自己人，看谁都觉得像敌人。原本应该是互相依靠的同族，现在却对峙猜疑了起来，两个首领都快疯了，这个仗还怎么打？！
董卓和云阳守军激战到现在近乎强弩之末，看到羌人不知为何突然停手，神情一震，强撑着一股气喝道：“儿郎们，杀！”
羌族被董卓和弥乎褚带领的越跖人前后夹击，胜利已近在眼前。
贾诩带领的后军在羌人混乱的片刻里赶到，为这场战争画下了最后的句点。
“我们胜了！！”董卓因为力竭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咚咚作响。
“汉军万胜！万胜！万胜！”活下来的汉军也情不自禁的高喊起来。
对贾诩来说，这场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因为四散奔逃的羌人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弥乎褚追击着慌不择路逃散的羌人，越跖人就跟在后面，忙着漫山遍野抓俘虏。
塔达跪在勒可只身边，浑身颤抖着向汉军投降，同时，他用身体尽力遮掩着勒可只。后者在战场上中了箭，又被人砍了两刀，现在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半模糊。
“你，站起来，跳两下！”一个越跖人走过来，没有受伤的塔达在他眼中是即将到手的三百钱。
塔达害怕的站了起来，准备按越跖人的命令跳动。
“…我也跳，我也跳两下。”勒可只拖着意识不清的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越跖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勒可支，“你不用跳了。”
勒可支不管不顾爬起来，嘴里念叨着，“我跳，我跳。”
越跖人士兵一伸手讲短剑刺入他的心脏，“我不是说了，不用跳了吗。”
塔达看到勒可只抽搐着倒地，再也顾不得，扑到他身上，“阿爸……”越跖士兵冷冷的看着塔达，“现在，你跳。”
塔达满眼含泪，“你杀了我阿爸，呜呜呜。”
越跖士兵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看着塔达的眼神更加冰冷，“跳不动吗，看来伤势不轻。”随即举剑上前，一剑划过塔达脖颈。
塔达倒在勒可只身上，断断续续有些吃力的道：“阿，爸、刀，刀、明明…用…用…牛羊…换…就…好了…”
禾叔紧赶慢赶终于带着人赶到了云阳，他们从大营直奔过来，本来比贾诩他们要近，接到云阳的战情也更早，只是队伍里的这些人都不是骑兵，好在他们也没有很迟。
禾叔是带着商人和军中伙夫一块来的，这些和战场并不相搭的人会来这里，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伙夫们无视了战场上的死人，在河边掏出铁锅开始烧火。接着他们像饿狼一样扑向了战场上遗留下来的羌族战马，这些或死或伤的战马被扒皮的扒皮，剁骨的剁骨，完整的马匹被鞣制后又被卖给同行的商人。
切下的马肉被分割成小块清洗干净，又丢到锅里煮成一锅一锅的肉汤，小部分分给汉军当犒赏，大部分将被灌制成肉肠，留作军粮，最上等的则会被卖给商人，换成钱财作为军士们的战利品。
当然这些小买卖可不是刘宏为商人们准备的货物，真正的货物是羌人俘虏。
在以往，因为厌恶羌人对汉人的残暴和反复无常的叛乱，段颍是从不会留下俘虏的，被羌人畏惧如虎，称其为“杀神”也正是由此而来。
庞大的军费开支，让刘宏不得不想尽办法赚钱，他又不想和灵帝一样卖官弼爵，只能把主意打到这些战犯头上。完好的羌人以每人五百钱的价格卖给了这些奴隶商人。略有伤残但保住性命的值两百钱。
就像之承诺的一样，贾诩从越跖人手里买下了七百人的俘虏，再以五百的价格转手给商人，每人净赚两百钱。当然，这两百钱是要付给帮忙押送俘虏回去的汉军作辛苦费的。
不仅是俘虏，连缴获的战利品，这些商人也一并从军士们手里收购了，以前军士们有了缴获往往是积压在手里，等到休假才会随意卖给过路的商人，现在有了服务上门，这些军士们都很乐意将手里的战利品马上换成银钱。
羌人溃散留下的牛羊，兵器，甚至皮甲这些都被卖给了商人们。
有禾叔看着，这些商人并没有压价压的太狠，让拼死的士兵们吃亏。刘宏践行了他的承诺，云阳的守军在这一次战役里的收获，比得上以前打三四场大仗。
没有人再对战争有恐惧之意，那些身上还带着伤的士兵都恨不得再来一场，即使战死也不怕，天子会把抚恤金完完本本的交到他们亲人手里。
刘宏几乎方方面面都为士兵们考虑到了，尽可能的维护他们的利益。
这些原本只是贫农，猎户，手艺人出身的士兵拿着本就该属于他们，但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钱财，心里对远在上雒的天子感恩戴德。
商人们也很满意，战利品先不说，牛羊肉食一直是供不应求的好货，转手到附近边城都能卖个好价，还不用提心吊胆和游牧民收购。只手上强壮的羌人送回国内至少能翻三番卖出去，而且军士还包押运，再没有比这更省心的了。
越跖人拿着战利品换来的钱财笑的满脸开花。越跖首领卢鲁特尝到了甜头，向弥乎褚怂恿道：“大人，我们抓到了那么多俘虏，不如乘胜追击，一定可以找到这些羌人的部族所在。”
有了这些钱财，谁还会在乎战死多少人，大不了他多找一些野羌，吞掉他们的部落，不就好了，再说要是战死，天子也是会发抚恤金的。贾诩承诺的三千钱，被越跖首领私吞了一半，羌族俘虏的赏钱自然也一样。
贾诩笑着，看着越跖首领贪婪的样子，“我军一场大战还要休整。不过，首领可以召集部下，无论首领带回来什么‘战利品’，我们的商人都愿意收，如何？”
越跖首领有些犹豫不定，贾诩笑了笑，并没有多劝。
云阳的战报很快就被段颍整理好，送到了上雒刘宏的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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