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印刷书籍

安置流民并不是简单的划分完土地和农具，官府就高枕无忧了。

        为了让这些流民彻底安心，田丰让太学生将流民伍长都召集起来，给这些流民重新登记造册。

        以后他们就是日南郡的新民了，三千名太学生将作为基层官吏实际管理他们。

        为了吸引这些读书人到日南郡，刘宏为他们封赏了乡亭里三级品轶的官身。

        新民按照每两百人左右为一个村落，仿照天子皇庄建设成大农场的模式，划分了水田和草地。

        这些原本的流民身无长物，一路行来都是朝廷照料他们的吃喝，对田丰和沮授这两位大人也有了信服之意。

        有羽林军镇守，田丰将原本一地同宗同姓的流民分拆，以避免宗族势力蔓延，也没有引起什么混乱争执。

        日南郡多竹，老弱妇孺砍伐竹子做成简易的竹屋先过渡，青壮男子负责开垦荒地。

        开垦出的水田同样仿照刘宏的农庄，由少府的官员指导百姓，在水田套种养鱼虾或是鸭子。

        百姓从未听说过，水田里还可以养鱼，摇头不信。少府的官员只好细细和百姓们解释。

        可老百姓哪里听得懂他的长篇大论，没办法，少府官员只好把刘宏的名头搬出来，借用天子的名号，这些百姓倒是信服了，让这些少府官员们哭笑不得。

        “咱们说得口干舌燥，还不如天子更让百姓信服。”

        “我看以后也不必给老百姓解释太多，直接说‘天子说应如此’就完事了。”两个少府农事官一上午跑了七八个村子，也顾不得泥土，直接坐到田埂上歇脚闲聊。

        春耕关系百姓一年的生计，卢植严命农事官加快宣讲农事，务必要赶上今年春耕，田丰和沮授为此一直忙的脚不沾地。

        等到播种完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由于流民里，多数是老弱妇孺，青壮男子的比例并不高。

        因此田丰规定，男丁名下的田地播种两季，女子名下的土地若是不能播种两季，可以只种一季，其余时间都用来播种牧草。

        马耕的效率远超牛耕，因此有了闲余人力。再加上日南郡靠近交趾，牛羊马种不算难得。日南郡的新民几乎家家都要养牛羊。

        官府发放的牲畜也会统一收购，包销到户。

        刚刚忙完春种的田丰和沮授，又开始忙着发放牛羊，组织百姓养牲畜。好在日南郡不缺水，兴修水利的事可以暂时缓一缓。

        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了七月，第一季的稻子终于成熟了。

        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着收割的农民。这些农民虽然身体劳累，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种了一辈子地，都没有见过这样高的亩产，怎么能不高兴呢？还有田里这些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要不是天子仁慈，派来大人们教导，八辈子也想不到田里还能养鱼啊。

        现在有田有地，还能吃上鱼肉，这些新民到日南郡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手里捧着的稻穗颗粒饱满，只看一株便知道亩产不会差。卢植大喜过望，天子说日南一年三熟是真的！

        “这是福地啊，若是我大汉的百姓都能种上这一年三熟的稻子，天下岂不是再无饥馑之忧？”

        “天子曾说过，日南郡的气候适宜，才能一年三熟，其他地方是不行的。”

        陪同卢植巡视的沮授知道卢植的忧国爱民之心，怕他失望又忙道：“一年三熟虽然好，但对地力消耗过大，我们要求新民一年最多只能种两季，间耕牧草以养地。不过百姓的收获不止不会少，还会多出。”

        卢植听到沮授的话也没有沮丧，反而有些好奇的询问起了畜牧牛马的事。

        沮授按照刘宏传授的知识讲解了起来，听得卢植连连点头。

        由于刘宏曾经示意卢植，日南郡的公文不必经由南宫尚书台，所以卢植的公文从驿站一路被送到刘宏手上不过十余日。

        刘宏看过公文，满意的点了点头，田丰和沮授不愧是实干的人才，在日南郡开了个好头。打下了粮食基础，这下他可以送更多的流民去日南郡了。

        对于日南郡，刘宏相当看重，日南郡的物产不仅丰富而且集中，粘土、煤矿、铁矿、石灰石这些都是让刘宏眼馋的好东西。

        有了这些矿产，刘宏一直心心念念的瓷器，玻璃和水泥都能搞起来了。

        不过，现在少府匠作署的效率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他上位近一年，匠作署只是按他吩咐，制出了豆油、炒茶，纸张和瓷器。

        这几样只是将原本就有的工艺，稍加改进，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他最期待的水泥和玻璃虽然有了一些突破，但都没有达到理想状态，实验数据也还在记录中。

        反倒是之前他觉得最难的高铁炉进展神速。

        大概得益于汉朝一直战事不绝，国家对铁器冶炼相当重视，匠作署的百工技术娴熟，积累了大量经验。

        这些工匠虽然不识字，可是老道的经验让他们只需要刘宏稍稍点拨，就突破了那层窗户纸。

        有了运转良好的高炉和转炉，工匠已经开始实验起炼钢的最佳原料配比，只等最后成果了。

        虽然嘴上嫌弃进展还不够快，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几项目标，刘宏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刘宏决定走研发——产出——再投入路线，只要整个科研规模运行良好，资金就不会像刚开始那么捉襟见肘了。

        手里握着几个大财源，刘宏决定让那些嘲笑他土包子的高门世家也开开眼。

        …

        滋味楼最近流行一种炒制的清茶，以冲泡法饮用，不需要加葱姜橘皮这类佐料，清香味醇，饮之提神醒脑，太傅陈蕃和太尉胡广用过这种清茶都赞不绝口。

        不仅这清茶好喝，滋味楼用来泡茶的茶具也是异常风雅，清透薄润的茶杯、茶具也不知道是如何烧制的？

        几乎所有的人都为这种明如镜，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罄的瓷器深深着迷。

        刘宏派人千里迢迢找到的高岭土在添加了骨粉后，制成的骨瓷，可以把现在所有的陶瓷比到泥里！

        当滋味楼在刘宏的授意下拿出三套花色形制不同，各有千秋的骨瓷售卖后，世家们和豪强开始疯狂了，相互比着价竞买，抛洒出大把钱财，就为了能买到一套瓷器。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滋味楼是天子的私产，即使眼红得滴血也不敢明目张胆，把手伸向天子的钱袋子，只能按照天子的规矩，老老实实竞买，价高者得！

        在高门世家心里，只有这种稀世珍品才配得上他们高高在上的门第，那些没有门第只有钱的暴发户哪里配用这样的好东西？！

        豪强虽然根基没有这些世家深厚，但他们有钱啊，不就是斗富么，他们没在怕过的！

        因为一套骨瓷，这些曾经在宦官时期短暂合作过世家和豪强开始积怨。这种小小的怨忿只要多来几次，就会越积越深。

        而这正是刘宏想要看到的，为了给他们拱火，刘宏还让人暗中抬价，前所未闻的高价轰动了整个上雒，连普通百姓都开始向往，能看一眼这样的稀世奇珍。

        人心果然都是贪婪不知足的，由骨瓷引发的风波，从一开始的意气之争蔓延到了朝堂之上。

        看着互相拆台斗气的世家豪强们，刘宏心里得意的笑了笑，尽管接着吵，骨瓷卖完，我后面还有玲珑瓷等着给你们加油添火呢。

        刘宏制止了朝堂上相互拆台的两方，最后各打五十大板，将事情勉强平息了下去。

        世家和豪强却已经吵出真火，刘宏虽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但是双方心里谁也不服，看对方更不顺眼了。

        为了不给这两方放空冷静的时间，刘宏再接再厉推出了白纸，这下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看戏的陈蕃和胡广都坐不住了。

        摸着手里光滑细腻的纸张，两位老大人都有些失语，“这些纸张…”

        “这是朕令匠作署改良的白纸。”刘宏喝了一口茶，才在两位老大人激动的神色里，不紧不慢的又说道：“不过，朕不打算直接卖纸。”

        太傅有些着急想说什么，被刘宏制止了一下，“太傅不必着急，听朕仔细说来。这纸张对开启民智，传播学问的确是大有裨益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推广。”

        在刘宏眼里，儒家只是被读书人视为取得仕途的前提条件，读书人研究儒学更多的是为了功名利禄。

        作为天子，他对学术的倾向将会影响到这些读书人的修学取向，既然如此，那他自然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升匠人的地位，将注重实干的技术官僚引入到朝庭取仕的范畴。

        所以刘宏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直接卖纸，至少在他向全天下表明态度之前不会这么做。

        石蜡、黑色颜料和肥皂制作的印纹墨被攻克后，原始的水力印刷机已经在制作中，用石灰石板替代铜板和木板，使得生产成品书籍的成本大幅度降低。

        刘宏第一批印刷的全部是技术科普书籍，从农业、水利到医药病理，这些以前一直被世人认为是“贱业”的技术，需要被更多人正视。

        陈蕃和胡广为官多年，自然清楚现在朝廷官员只好清谈风雅，不重实干的风气，对此两位老大人也是十分不喜的。

        天子既然有锐意进取之心，朝堂里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也该被敲打敲打，把心思放到干实事上。

        两人不再有异议。

        没过几天，刘宏筹备多时的书籍被送往中原五州，同时开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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