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恩卡特岛的促织镇是个偏远的港口小镇，平日里少有外来船只，只有镇子上的渔船每日清晨外出捕鱼，又在傍晚的时候返航。

        浓雾弥漫的时候，出海的渔船也少了许多，只剩寥寥几家不肯歇息的渔民缓缓驶离港口。船头的油灯随着船身而晃动，在浓雾中晕染出昏黄的光晕。

        海面上安静了许多，因此大船破开水波的声响就变得格外明显。渔民老杰克一边撑着篙控制渔船向旁边避让，一边眯起眼睛，伸着头好奇地张望。

        首先从浓雾中展露身形的是一门黑漆漆的大炮，接着是大炮后头面容狰狞的壮汉。鼓胀的风帆在浓雾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再往前一点，上头的骷髅图案撞入渔民的眼中。

        “海……海贼？！”

        站在船头的壮汉带着一定黑色的船长帽，一道疤痕贯穿他的左脸，狰狞恐怖。他抱着双臂目视前方，恩卡特岛的轮廓渐渐显露于他的眼前。

        “那个黑腕泽法的故乡居然在如此偏远的乡下岛屿，难以置信。以为把妻儿安置在这种地方就能安枕无忧了吗？真是天真的想法。”

        资料上那对母子柔弱如同羔羊，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两个人倒在血泊中失去生机的样子。漂亮的脸蛋上一定满是恐惧和绝望吧，会不会产生一些怨恨的情绪，怨恨被泽法连累，后悔自己成为他的家人呢

        想到父亲和兄长自从被海军抓走之后就要无音讯，海贼的脸上一片狰狞。泽法，我一定要让你也尝尝失去家人的痛苦！

        “放心吧，头儿，黑市买来的消息，八九不离十。去年在米奈希岛举办的那场时装秀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是泽法亲自接走了这个女人。”副手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走了上来，正是清晨出海捕鱼的老杰克。

        此时的老杰克一侧脸颊高高肿起，带着些青紫。他将恐惧到浑身颤抖的老杰克扔在甲板上，说道，“这是岛上的渔民，刚刚已经找他核实过了，泽法的家人确实都在这座岛上。”

        “不……不要杀我，我可以帮你们带路……”他面带祈求。

        话音未落，老杰克发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他重重地撞上船舱的墙壁，摔在地上，失去了声息。

        “没骨气的东西。”海贼船长嗤笑一声，将狼牙棒扛在肩头，嫌弃地说，“丢到海里喂鱼。”

        海贼船已经靠上了码头，隐隐能看到街道上有零散的行人慢慢地走动。抛锚又搭上登陆的木板，海贼船长发出嗜血的狂笑，“小的们，给我上。杀光他们！”

        而在北海极北的地方，一艘世界政府天龙人专用的船只即将靠岸，周围有几艘海军的军舰护送。

        时年八岁的多弗朗明哥穿着天龙人的服装，不过头上没有戴鱼缸一样的气泡。他的父亲霍名古决定抛弃天龙人的身份，带着全家离开圣地，重新回到普通人当中去。第一步当然是和普通人呼吸相同的空气，因此，一家人离开时没有带上他们的头罩。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失去天龙人的身份。多弗朗明哥以为这只是又一次的出游，他的弟弟罗西南迪则乖巧地坐在母亲的怀里，安静地吃着点心。

        多弗朗明哥从小就表现出了其优秀的天赋和暴躁的性格，与他相反，罗西南迪是个安静到有些迟钝的孩子。因此，多弗朗明哥总会不自觉地照顾弟弟几分，这大概是在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最具有“人性”的特质了。

        霍名古夫妻还在畅想着他们的美好未来，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踏入怎样的地狱。

        泽法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宽广的海面，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家特殊的天龙人身上分毫。这一行，他身为海军大将，身份上的象征意义多于他武力所需要的威慑，其它事情都会由世界政府的人来做，因此算是个摸鱼的任务。除了最开始即将启程的时候，他与这一家人见了一面之外，其余时间，泽法都是呆在自己的旗舰上。

        只要这次护航任务结束，他就可以回家一趟。也不知道多兰若过得好不好，贾斯提斯有没有思念他这个父亲。上次离别的时候，那孩子表现得十分不舍，弄得泽法心软得不行。

        不过也不能太溺爱他了，虽然因为那孩子长了一张酷似多兰若的脸而舍不得下手教训……泽法的脑海中浮现出妻子的笑容。算了，孩子还小，先让他高高兴兴地长大一点儿吧。

        就在这时，军舰上的电话虫响了起来。泽法拿起听筒。

        “泽法大将，您让我们特别关注的恩卡特岛……在今天清晨遭遇了海贼的袭击！”

        天龙人已经登陆，政府的人在为他们进行最后的安排。泽法沉着脸站起来下令：“去恩卡特岛。”

        多兰若、贾斯提斯……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被泽法所牵挂着的贾斯提斯是被吵醒的。

        火光染红了天空，清晨的浓雾被烘烤着渐渐蒸发。有人在惨叫，声音越来越近了。有人在问：“泽法的妻儿在哪里？！”

        是海贼，海贼们在向这边聚集了。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贾斯提斯跳了起来，多兰若妈妈冲到楼上推开门，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这是泽法送给她用来防身的，不过多兰若自从学会了开枪和瞄准着会后，还没有机会使用它。她生活的环境一直十分和平。

        “贾斯提斯，海贼来了，快跑，我们去山里躲一下。附近的海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不要害怕。”

        她虽然这么说着，身体却在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微微颤抖。虽然自己的丈夫就是海军大将，也知道大海上有很多凶恶海贼，但多兰若的一生中从未经历过危险。

        很难跑掉的。那群海贼的目标就是他们有怎么会让他们跑掉呢？

        睡在床脚的索芙特也没吵醒了，懵懂地眨巴着它的豆豆眼。贾斯提斯看了他一眼：“索芙特，变成泽法爸爸的样子。”

        索芙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他的身体马山开始拉长，身上散发出斑斓的光。等光晕散去，一个气质略显呆萌纯良的泽法大将出现在了屋子里。

        ……

        楼下发生巨响，大门被人直接踹飞，海贼船长扛着狼牙棒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一群海贼船员鱼贯而入。

        就在海贼船长环顾室内的时候，在他身后，一名海贼突然腿软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向一个方向。他身边的海贼陆陆续续地也做出了类似的反应，海贼船长也察觉了手下们的异样，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泽法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无名的恐慌在这群海贼内部蔓延。

        “泽法，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回事，不是说泽法早就离开了吗？海贼船长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副手，却发现这家伙也是一副被吓傻了模样。

        出现在这里的泽法自然就是由索芙特变成的。贾斯提斯躲在泽法身后观察着海贼们的反应。海贼船长也好小喽啰们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正是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有幻幻果实的能力辅助，他们也没有察觉到“泽法”身上的异常。

        恐惧过后，海贼船长的脸上显出掺杂着仇恨的疯狂神色：“我是勇者海贼团的船长，雄勇！我的父亲熊泽、大哥雄伊，二哥雄尼，三哥雄山都被你逮捕，如今生死未卜。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今天就要和你拼了！”

        “泽法”却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就凭你？既然想要去监狱里和你的家人作伴，我就成全你。不过，你的船员们都心甘情愿地追随你走上绝路吗？”

        “祸不及家人，是你们打破了这条规则，我现在很生气。不过……”

        他张开双臂，露出疯狂而嚣张的笑容，视线扫向在场的海贼喽啰，语调中充满蛊惑：“来吧，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杀死你们的船长，我就对你们网开一面，让你们离开。我“不杀”泽法说道做到！”

        贾斯提斯努力回想记忆中大蛇丸那变态的样子，并将其套用在这个虚幻的泽法爸爸身上，为他们创造出这样的幻觉。想到那些被关押起来、三言两语被挑逗得自相残杀的实验体，想必他这样应该能打到目的的……吧。

        效果看起来不错，海贼喽啰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起来。他们的字典中没有“忠义”二字，陪着老大吃肉可以，陪着他赴死就算了。他们没有老大那样的仇恨，在发现泽法还留在这座岛上的时候，不少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暗暗后悔自己冲得这么靠前。

        面对海军大将，所有人连逃跑的心思都升不起来。如今对方给他们指了一条生路，令他们在绝望中抓住一丝希望。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老大，但没有人先下手。对方的武力值摆在那里，先下手的那个死得一定最快。

        但就在他们心动犹豫的时候，他们的老大反而先动手了。巨大的狼牙棒猛地挥动，一名海贼便撞碎了墙摔了出去。

        在海贼船长雄勇的感知里，事情却完全不同。在他自报家门阐明仇恨之后，泽法就抱着胳膊嚣张地说：“他们都是海贼，被抓进监狱里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思念他们，可以去监狱里和他们作伴。”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祸不及妻儿，你还真是渣滓中的渣滓。”他手一挥，身后就有年轻的海军士兵包围起来，很快，他的船员们都被打败了。

        泽法说道：“也好，可以拿你来练练兵了。”

        面对包围上来的海军士兵们，海贼船长雄勇挥舞起了他的狼牙棒，不过考虑到泽法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也不敢下死手，一时间双方竟然就这么僵持起来。

        时间回到5分钟前，楼上。

        “海军那边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由于丈夫就是海军，多兰若一向十分信任海军的正义。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也是向海军求助。

        可是最近的海军支部离这里也有一天的航程，这还是要在天气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天的还是件够他们母子两个死上十几次了，根本来不及。这一点其实多兰若也明白，她说出来也只是为了安慰儿子和自我安慰。

        不过贾斯提斯显然不想这么自欺欺人。

        “逃不掉的，妈妈。那群海贼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如果我们因为逃跑浪费了体力，只能死得更惨。”贾斯提斯冷静的样子令多兰若有些错愕，又有些陌生。不过又意外得靠得住。男孩认真地看着他的母亲，努力展现出冷静又可靠的样子，“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自救了。”

        在那一瞬间，多兰若几乎在贾斯提斯身上看到了泽法的影子。那双和他父亲颜色相似的浅灰色眼睛安静地看向自己，仿佛真的是泽法在和她说话。

        “我有一个计划，成功率不高。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贾斯提斯回头，看向已经变成泽法的索芙特。索芙特呆呆地同他对视，眼中满是疑惑。

        多兰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贾斯提斯的计划是，让索芙特变成泽法的样子，震慑海贼们，削弱他们的意志。然后通过言语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

        经过一个冬天的研究，贾斯提斯对自己的果实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他可以依托这个果实做出一个忍者所能做到的一切幻术效果，不过这很耗费他的精力。当他能与对方直接接触的时候，幻术的效果会更好；当一个人的信念产生动摇的时候，他对幻术的抵抗力也会减弱。歪曲现实的幻术比凭空捏造幻境要容易。

        如果他再强大一些，说不定能做到直接在幻术中重创一部分人，可现在的贾斯提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即便勉强做到了，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那几名船员不会是他们船长的对手，不过也可以消耗他的战斗力。等船员们全都倒下了，妈妈你就用□□射击那个船长的头。”

        这个世界的人通过锻炼可以获得强大的武力，但人体依旧是脆弱的。除了少部分能力者，大多数人依旧是很容易死掉的。头颅、心脏、肾脏、动脉……无论是哪个，遭到破坏都会导致死亡。

        当然，对于不了人体构造或者经验较少的人来说，最容易寻找的是头。

        在船员们全都倒下之后，多兰若扣动了扳机。在海贼船长雄勇没有察觉的“现实”中，□□发出巨大的响声，子弹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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