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同床异梦

那条情趣连衣裙染上了其他颜色，松松垮垮地挂在宋新元身上。宋新元的后背紧挨着冯灯的胸膛，肌肤相贴产生的热度烫得他往门上逃。他扶着宾馆的门，随冯灯的进攻摇晃。

        太晃了。他忍不住叫了几声浪话，想起自己在哪，连忙闭紧牙关，隐隐发出压抑的喘息。冯灯这次没有轻饶他，每一下撞击都含着狠劲。他迎合着冯灯迟来的报复，身心畅快，某种偏执的想法吞噬了理智，此时此刻，他坚信：冯灯是为了他而来的。

        冯灯浇花的过程激烈而漫长，良久之后，走廊传来一阵喧哗，剧组的人逛街回来了。宋新元扭头，眼眸湿润：“去……去床上……”

        冯灯翻过他的身体，吻住了他。室内的空调如同虚设，他们的脸上都冒了汗，亲吻黏糊糊的，有点咸。宋新元的注意力被冯灯亲走，迷失在汹涌的欲海中。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宋哥，你休息了吗？”场务在门外喊道。

        “嘘，小点声，说不定睡着了，别扰人好梦，你有啥事给他发消息不就得了吗？”另一个人说。

        “我刚才发了，他没回我，原来他在宾馆，怪不得一晚上都没碰见他。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你的声音确实挺奇怪的，他可能在忙，等他看到就回复你了，走吧。”

        一门之隔的地方，宋新元搂紧冯灯的脖子，全身进入警惕状态，无意间将冯灯逼出一道闷哼声。冯灯抱着他往床上挪，展开下一轮攻击。

        宋新元跪趴着，摸到自己的手机，接收了场务发来的剧组行程表，场务通知他，《外科风波》明天上午八点正式开机，让他做好准备，好好休息。

        宋新元猛地惊醒，真糟糕，如果早点得到通知，他就不会挑逗冯灯了。现在该如何收场？宋新元夹紧冯灯的东西，示弱般地抽泣着，求冯医生快点结束。冯灯揽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命令他自力更生。

        事后，红裙子和宋新元都脏得无法见人，宋新元尤其可怜，累得站不起来，想睡又不能睡。他体内含着冯灯的东西，坐起来弄湿了床单。

        冯灯洗完澡出来，问他用不用帮忙，他拒绝了冯灯的好意，宁愿自己动手，他在这时候反倒有种莫名的坚持。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下了床不应当再进行亲密行为。

        保持一定的距离，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

        宋新元洗漱完，见冯灯拿走他的枕头，与自己的放在一张床上，两只枕头依偎在床头。他的床铺乱七八糟的，没办法提供正常业务。

        冯灯背靠床头，抬眸望向他：“凑合一晚。”

        “哦，只能这样了。”

        冯灯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宋新元左右为难，他好不容易清醒，又被迫妥协，磨磨蹭蹭地躺在冯灯身旁，怎么睡都不舒坦，暗暗怪自己没注意，牺牲了他的床。

        时隔五年多，宋新元再度和冯灯躺在一起，脑海里思绪万千，终究抵不过睡意的侵袭，不知不觉沉入梦中。梦中有梦，他梦到了大学期间的冯灯。一开始，冯灯对他投入了极大的兴趣，经常撩拨他，忘记从哪天起，冯灯的态度有了变化，待他忽冷忽热，令他患得患失。他的目光忍不住追随冯灯，结果被冯灯吃得死死的，做起了和冯灯长相守的美梦。

        宋新元含糊不清的梦话吵得冯灯睡不着，他捏住宋新元的嘴巴，宋新元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不满地转过身去，靠向床沿，留给他一个背影。宋新元穿了短袖睡衣，蝴蝶骨格外凸出，如果摔下床，必定疼得厉害。

        冯灯将宋新元捞回来，揉了揉宋新元的腰，宋新元坐他身上时总喊腰疼，懒得出力。随后，冯灯的手往上走，掐住宋新元的脖子。宋新元的脖子纤细柔软，他稍稍用力就能掐断宋新元的呼吸。

        宋新元太没有戒备心了。

        凌晨，天色尚早，宋新元被热醒了，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发现冯灯正站在窗口吸烟，冯灯的侧脸是顶好看的，夹烟的手指出入过他的身体，强劲有力。窗户半开着，窗外的风捎走了烟雾，留下的味道让宋新元过了把烟瘾。他一旦进组便停止抽烟，抽烟对皮肤不好，不方便化妆。

        他感到诧异的是，冯灯竟对烟上瘾。他望着冯灯紧蹙的眉眼，恍然大悟，即使是冯灯这种人，同样烦扰于工作和前途。论文风波以及他那些雪上加霜的行为，把冯灯推进暗河。冯灯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咳嗽两声，将冯灯的视线吸引过去。冯灯掐灭烟，走至床头看了眼时间：“你可以再睡一小时。”

        宋新元拽住冯灯的衣服，伸头去嗅冯灯身上的烟味，他这会儿倒忘了与冯灯拉开距离。

        “抽吗？”冯灯拾起床头柜的烟盒递给他。

        宋新元摇摇头，眼睛里充满求知欲：“冯医生，我昨晚好看么？”

        冯灯瞥瞥床头的白掌，敷衍道：“和它一样好看。”

        宋新元不太乐意，白掌花期短，这盆花显然快衰败了。他反驳冯灯：“我明明更好看。”

        冯灯捡起地上的脏衣服，装进垃圾袋里，扭头说：“我昨晚没看清，下次看清楚再告诉你答案。”

        宋新元瞅到他手里的东西，尴尬得说不出话，爬起床，找出剧本复习台词。

        七点，他们下楼去摄影棚，刚到片场，大雨不期而至，夏日的雨异常任性，说来就来，伴随着电闪雷鸣，把路上的行人浇成了落汤鸡。不久，越来越多人汇聚在摄影棚，场务吐槽天公不作美，《外科风波》估计无法按时开机。摄影棚内挤满了工作人员或演员，尽管有风刮进来，依然透不过气。

        孔琢和孙总商量要不要延迟开机，孙总大手一挥：“算了，看这架势，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兆头不好，该散就散，择日再议。”

        孔琢期待多日，不愿意就此放弃：“孙总，别迷信，等等吧，看下午情况咋样，雨不可能下一天，等雨停了刚好拍外景，这是天公作美。”

        仿若听到孔琢的心声，暴雨在晌午消失，太阳出来了。《外科风波》终于开机，所有人都站在香台前，默念“开机大吉”。

        第一场外景的主要角色是宋新元。他饰演的男主住在家属院，上班前习惯买包子。这天早上，他撞到包子店老板出现意外，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砸伤了老板。男主帮老板叫来救护车，把人送到自己工作的医院，给老板做检查时发觉老板得了心肌病，需要做心肌病手术。老板请求男主帮自己做手术，男主答应了他。检查身体及做手术的戏份需要回千阳大学附属医院拍摄，所以今天只拍到宋新元帮老板处理紧急伤口。

        宋新元拿着纱布，想起了冯灯教自己做心肌病手术的画面，当他帮老板处理伤口时，他被孔琢喊停了。孔琢要求严格，察觉他走神，批评他演得不到位，让他调整一会儿重拍，并请冯灯指导宋新元如何给老板止血。

        宋新元盯着冯灯走过来，心虚的感觉淹没了他。

        冯灯也看向宋新元，问：“你在想什么？”

        宋新元低下头，十分羞愧，他第一次在冯灯面前演戏，居然搞砸了。

        “宋医生，别给我丢脸，好好演，”冯灯叹了叹气，握住宋新元的手腕，教他如何包扎伤口，离开前说，“表现好了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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