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星
赵倩一说这话，瞬间让气氛降至冰点。
赵倩眼睛死死盯着宋初，都这会儿了她还这么云淡风轻。
她最烦宋初这样，发生什么事都宠辱不惊，倒显得她有多没见过世面一样。
那天语文老师说她语文单科第一的时候，她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当天下午还买了零食，在讲台上喊：“为了庆祝一下！”
宋初除了总分第一，英语和物理也是单科第一。但宋初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就像这份荣誉不是她的一样。
赵倩觉得，宋初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显得她像个小丑。
相处这一个多月，大家多少对两位新同学的性格了解一些。
赵倩小气虚荣，你哪句话得罪了她都不知道。
宋初虽然平时不太说话，但是大气温柔，所以大家平时更愿意和她相处一些。
周之夏从小被家里人宠着，性格开朗，人缘很好，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人。
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当众吼，还是莫名其妙的那种吼。
周之夏愣了几秒，也拍桌站起来：“指名道姓了？说你了么？你有病去治病，别乱咬人！”
赵倩一脸被周之夏吓着的样子，都快哭了。
宋初因为需要钱，做过很多兼职，各种各样的老板见过不少，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她能做到什么事都云淡风轻，只是因为见得太多了。
但这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
宋初掀了掀眼皮，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个人半挑着眉的样子，于是不自觉地学着他，左边的眉半扬起来。
她看起来一直安静乖巧，这个小动作不自觉间居然带了几分桀骜的味道：“你既然都觉得我们这么讨厌你，何苦在我们面前拼命挤眼泪，没人心疼。”
宋初一直这样，对她好的她心怀感恩，对她莫名针对的她也绝不留情。
她见过的人太多，自然知道对人往哪里扎刀子才最疼：“夏夏说谁你心里清楚，你这么着急对号入座，不过是看我不顺眼借题发挥。自己落成没朋友的境地，怪不了别人。”
南川一中，她所在的班级人都很好，后来韦天森和韦天林转学过来，没有一个人排斥、孤立他们。
宋初一直以为是一班同学好，现在看来，韦天森和韦天林也值得。
这种东西是双向，其中一环不行，整环都得断。
宋初说这些话太狠，就相当于把赵倩努力维持的自尊心抢过来，然后狠狠扔在地上砸碎。
赵倩这下真哭了，不是刚才拼命挤眼泪的样子。
宋初平时和谁都不起冲突，乖巧得让人觉得对她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众人也没想到，她嘴这么毒。
周之异看到赵倩发火的时候，就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了。
他妹妹他欺负就行了，外人来插这一脚多少有点不合适。
但宋初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没动过步子。
周之异同桌说：“周老板，夏夏同桌，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个典型好学生啊？”
周之异重新坐回去：“关你屁事？”
…
赵倩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宋初的好心情，要是事事都记在心里，她早就被烦死了。
宋初一回家，就把成绩条拍照发给了唐识。
【你们应该也考完了吧？怎么样？】
唐识回得很快：【今天下午刚拿到成绩条。】
唐识给宋初也拍了张照片：【数学少写了个步骤，第一让许未那狗拿去了。】
宋初想起他们俩平常的相处方式，笑了笑。
宋初想再往下说点什么，想问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问问他有没有认识新的人……
但宋初每次把字打出来，又一个一个删掉。
唐识大概是见她没回，又发了一条过来：【看来我们初初，在临安适应的很好。】
宋初自动屏蔽了剩下的字，脑子里全是“我们初初”。
这是唐识习惯的说话方式，他也叫韦天森“我们森森”，但她还是忍不住脸热。
偶尔，和赵宁聊天的时候，她会从赵宁那知道，唐识参加了什么竞赛，拿了什么奖。
到临安附中后，不少老师也劝她参加竞赛。
附中有专门的培训班，老师也是全市最好的老师。他们都说宋初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肯定不会有问题。
但是她不像唐识那么自信，她害怕一旦全身心扑在竞赛上，其他科目就会落下。
要是在竞赛上没有任何成绩，那高考那边也失利了。
宋初赌不起。
她要稳稳当当的走，走向有唐识的地方。
即使没办法像他一样满身是光。
她大着胆子学着唐识的句式，害怕喜欢被发现，还特意在前面加了赵宁：【听我们宁宁说，我们识识竞赛拿奖了呢。】
唐识给她拍了获奖的证书发过来，宋初习惯性的将照片保存。
之前给唐识的备注一直是“唐识”，不敢写成别的备注，生怕有人不小心窥见自己的秘密。
现在他们都远在南川，临安没人认识唐识。
宋初点进了唐识主页，把给他的备注改成了“1010”。
宋初还换了聊天背景，是唐识竞赛奖杯的照片。
尽管他是不经意的，尽管有非常多的巧合，唐识确实在她生命里很多个时刻，都给予了她陪伴。
她被宋茂实弄得伤痕累累，是他拽着她去医务室；她回不去家了，是他把给了她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被韦天森欺负的时候，也是他站出来保护了她……
她被陈如馨抛弃，哭鼻子的时候，也是他把帽子盖在她头上，把人全都拦在了教室外面，替她保持着自尊。
在她生命那么多至暗时刻，他带着光，精准地把光束打在她的身上。
她翻开日记本，曾经她写，“于我而言，他是遥不可及的，是许许多多个暗夜里，无法触及的光亮。”
宋初提笔在那一页下面补了一句——
我会走得很远，远过我目之所及的地方，直到靠近那颗星星。
“于我而言，他是遥不可及的，是许许多多个暗夜里，无法触及的光亮。
我会走得很远，远过我目之所及的地方，直到靠近那颗星星。”
…
赵倩和宋初的梁子，在那天算是彻底结下。
但赵倩吸取教训，没像往常那样针对宋初。
她买糖的时候，会分给宋初。
这样看起来，像是求和了。
宋初深知，讨厌你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愿意和你握手言和。
何况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冰释前嫌的苗头。
看着赵倩递过来的糖，宋初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有些淡：“不用了，谢谢。”
赵倩尴尬地收回手。
赵倩想起那天的事，整天整夜睡不着。
一看宋初根本没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她更是胸闷气短了。
凭什么生气的、过不去的只有她一个人？
赵倩咽不下这口气。
她当着全班人的面，把宋初没接的那颗糖扔进了垃圾桶。
和周之夏他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一向不怎么说起别人的周之异出了声：“赵倩之前是临安三中过来的。我见过好几次打群架，里面都有她。”
周之异顿了顿，背后论人长短这事儿他毕竟第一次做：“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少搭理她。”
临安三中是全市出了名的，临安附中名声多响，临安三中名声就有多响，只不过是好和坏两个极端。
周之夏“呵呵”两声：“有些人不总说，打群架的不一定都是坏人吗？”
周之异这次没跟周之夏斗嘴：“这不一样……吃你的饭。”
周之异这么一说，宋初也不想惹出事端。
平时在班级里，也是尽量避免和赵倩有交流。
可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就像是陈如馨不要她这件事一样，或早或晚罢了。
下午放学，宋初骑车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比她高出半个头，头发不算很太妹，正常的黑色直发，只是头发的主人平时疏于打理，看起来很是毛燥。
嗓门很大，说的话五句有三句就是脏话。
宋初记得她，好像叫邹梅，和赵倩关系似乎不错。
刚开学没几天的时候，邹梅来找过赵倩。
那会儿他们还在图书馆，邹梅嗓门大还爱说话，图书馆管理员多次警告无果，最后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宋初没打算跟她纠缠，骑着单车的她想绕过去。
但邹梅显然就是来故意找茬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邹梅个子大，看起来大概170斤，嗓门大，力气也大。
她直接拽住了宋初的单车后座：“聊聊。”
宋初眉头皱着，眼底完全没有邹梅期待看到的慌张：“不熟，没什么可聊的。”
邹梅没让宋初走：“把赵倩弄哭了，这笔账老子他妈得和你算算。”
宋初在心底冷笑一声。
尽管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赵倩这样茶到女生面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宋初干脆下车：“想怎么算？”
邹梅见宋初瘦瘦小小的，很好欺负：“给她跪下，道歉。”
宋初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这是我和赵倩的事，要算账也得她亲自来。你当什么出头鸟？”
邹梅没什么脑子，不会像赵倩那样转弯。
在邹梅面前哭过惨，从始至终就没露过面。
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也跟她赵倩没有任何关系。
邹梅如赵倩期待的那样仗义，没把赵倩叫来。
她骂了很多句难听的话，宋初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跟个没脑子的憨批没什么可计较的。
只是她没听进去的，有人替她听进去了。
有个人挡在她面前：“你别这么说她了！”
宋初认出，这是她前桌，外号猪猪，平时没什么脾气。
她刚没仔细听邹梅放的屁，是说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
和猪猪一起站在她面前，替她挡着邹梅的，还有几个人。
她都能叫得上名字，其中一个叫王娜。
见她们人多，邹梅往后退了两步，只是眼睛始终瞪着宋初：“听赵倩说，你是南川来的吧？老子他妈限你明天之前给赵倩道歉，不然我他妈让你不能活着回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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