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缺憾,才是真正的完美
丝缕月华穿过薄雾,轻缓的垂落湖面,使得水波粼粼。
湖边站立的女子长发及腰,白裙随着湖面微风荡漾而起,掀舞着乌黑的长发,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子。
她目光怔怔的看着湖面倒映着的残缺皓月,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那痴迷而又茫然的目光,哪怕君弈只能看到一小半,也似是受到了影响,心中情绪莫名变得低沉了一些。
“真是一位特别的女子。”
君弈长长叹息,心中的警惕也随之消散。
他还以为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原来是自己的情绪太过紧张,发生了误会,还好的是女子没有沐浴的想法,否则可真要失礼了。
同时,君弈暗自嘀咕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她应该是南衍大陆上,水月府的弟子吧?似乎名叫什么东方律璃?”
“她一个人呆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看着东方律璃出神的样子,君弈心中遐想万千,逐渐还有些八卦的心思,正在熊熊燃烧蔓延。
“怎么?看上人家了?”
只是识海中洛妃的言语,却犹如一盆加了冰的冷水,掀开了他的天灵盖,浇在了他的脑子里,使得他一瞬清醒。
“怎么会?”
“我是那样的人吗?”
“只是在长溪蝶谷中见此,有些好奇罢了!”
君弈脸上的神情变得大义凛然了起来,直接道出了否认三连,用以打消洛妃心中生出的不满。
“哼,谅你也不敢。”
洛妃倒也没有强逼,但还是似笑非笑的道:“不过某些人的心里,应该也清楚自己招惹了多少佳人了吧?”
“再多一些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某些人日后扶墙而出啊。”
“咳咳...”
君弈嘴角一抽,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夫人说的什么话,什么扶墙而出,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懂?”
识海中,洛妃柳眉微微竖起,眼中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怎么?莫非还要我仔细道来不成?”
“不用了,不用了...”
闻言,君弈顿时感觉自己的背后一片冰凉,仔细一探,才发现不知何时竟都是被冷汗所浸透。
这一刻,他的心跳都停滞了几分,呼吸渐缓。
君弈直感觉自己面对洛妃的拷问时,所遭受到的压力,比遇到精灵一族的沐若澜还要可怕几分。
“哼。”
见得君弈如此,洛妃心中好笑的同时,也有些感动。
其实开口质问,她也只是图个好玩,同时做做防备罢了,她心中也是明白,若非君弈宠她,又怎会如此姿态,无非是讨她欢心罢了。
在这武道昌盛的世界,世人都是以实力为尊,天骄更是被人追捧讨好,又有几分真情可言?
三妻四妾,后宫鳞次,岂非正常?即便是强大的女子多找些男宠来寻欢取乐,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此,就更别说君弈这般了,端的是难得。
洛妃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其实她开口的目的,并不在君弈,而是站在月下湖畔的女子身上。
洛妃分明是第一次见东方律璃,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东方律璃的身上,总能寻到一些熟悉的感觉,仿佛她们早就相识。
“她到底是谁呢?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洛妃心中满是疑窦,可在她想要细思深想的时候,头颅中却是传出一阵疼痛,好似要炸裂开一般,让她不敢继续再想下去。
蕴神树和元始仙木也不再坐视不理,连忙上前照应,出言安慰。
洛妃也没有惊动君弈,只是轻轻摇头,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示意自己没有大碍,稍作休息即可。
蕴神树和元始仙木没有深究,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表明心中别有想法。
“唉...”
湖畔,东方律璃伤神轻叹,转而摆起长发转头,身形飘忽离去,快速的消失在了茂林深处。
君弈见此,也在洛妃没有强迫的平静中,缓过了神来。
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多了一丝冰冷的漠然,口中更是有寒声吐出:“你们看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该出来了吧?”
可言语传出数息,林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并未有丝毫的异响,好似只是君弈在使诈一般。
但他却转过身来,看着来路一处的草丛,眼皮微微垂下,目露杀机:“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出来吗?”
一语落下,君弈抬手并指,汇聚一团腥红的寒芒,向着目光冷视的草丛猛地一点,撕裂着空气狠狠落下。
“轰!”
腥红炸开,碎屑四散。
烟尘中,一块闪烁着幽光的漆黑木板,孤零零的凭空竖立而起,好似坟前的墓碑,竖插在了君弈的眼前。
同时,还有一道埋怨的声音,从木板的后面不满的响起:“我就说不靠谱,不靠谱,你看看,出事了吧?”
“肯定是老二身上的死气太重,否则他怎么能够发现我们?”
“要我说,就应该先宰了老二,分了他的遗产...”
听得木板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兴奋,君弈脸上的神情,也散去了冰冷和漠然,变得是越来越古怪。
这,到底是什么人?
正在他心中疑惑升起的时候,木板后又是传出了一道冰冷的杀意:“你要是胆敢再说一句,我就割了你身上的肥肉下酒!”
但那人丝毫不怕,梗着脖子便兴奋的应道:“来啊,来啊,谁怕谁?”
一言而出,顿时有微妙的寒息溢散开来,使得漆黑的木板上,都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即便君弈不知道木板后面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的沉重,以及剑拔弩张的气氛。
怎么?内讧了?
这让君弈心中更是不解了起来,可以说是一头雾水,甚至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而且看这情况,似乎跟他关系不大?
他可没有看戏的想法,况且还是没有剧情的戏,只好定了定神,无奈的道:“喂,要是没我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也不见,拜拜!”
言罢,君弈也不理会木板后面的死寂,以及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僵硬和凝滞,毫不犹豫的直接转身欲走。
可就在这时,有怒喝声响起:“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与此同时,竖立在地上的漆黑木板,也被后面探出的大手一把抓住,像是破烂一般被狠狠的扔到了后面的草丛里,露出了三道人影。
君弈脚跟一定,下意识的凝目看去。
只见得不远处,有一瘦一胖两道人影,正一左一右的瞪圆了眼睛怒目对视,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君弈完全相信,要不是两人的中间,有一个正满脸无奈的抚着额头,看起来正常一些的白衣人影,他们此刻应该是已经打起来了。
好似也察觉到了无物可挡,两人对视的目光,也从对方的身上,转移向了君弈,神情不善。
“咳咳咳...”
中间的白衣人影轻咳一声,掩饰着方才的尴尬,神情极尽镇定的道:“抱歉,让君公子看笑话了。”
听得对方一语道出自己的身份,君弈眼中的冷意愈加森寒:“几位找得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并无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情...”
白衣人影面露谦和笑容,正准备缓缓道来。
可言语刚刚传出,就被身侧的胖子,满脸不耐烦的打断,插嘴说道:“老大,你与他说什么废话,宰了他不就成了?”
“看他干瘦的样子,想来也没有多少遗产,不过那人给的报酬...”
“闭嘴!”
听得梁守没完没了的废话,斛白脸上的黑线也是越来越多,甚至连牙齿都被咬得嘎吱作响,体内直冒冷气。
他也不顾君弈在前,直转过头盯着梁守,目光森然:“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先拿你开刀,如老二所说的一般割肉下酒。”
顿时,面容僵硬的竺苏,眼中爆发出了璀璨的光华,似是有些蠢蠢欲动,抖颤的大手仿佛都已经迫不及待。
可紧接着,斛白就看向了竺苏,冷目如渊:“你也一样。”
眼中闪过一丝可惜的神情后,竺苏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还是默默的收敛了情绪,不再去看梁守。
好似是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情绪,而悍然出手。
见短暂的控制了场面,斛白才又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向了君弈:“抱歉,让君公子看了笑话。”
君弈待到他们三人的闹剧落幕,才低垂着眼皮,眯着眼睛轻道:“既然是来杀我,何故要如此做作?”
斛白没有理会君弈言语中的讥讽,笑着解释道:“这样一来,不是显得专业一些?毕竟杀人,也是一门艺术。”
“有些意思。”
君弈点了点头,直视着斛白平淡的眼睛,微微问道:“那么可否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让我明明白白的去死,想来会更添些艺术风味。”
“不...”
斛白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却是迎着君弈的目光轻轻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带着疑问上路,才是真正的艺术。”
“试问人这一生,又有谁能没有遗憾呢?”
“缺憾,才是真正的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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