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中间人
范思本和马家旺约好先给二十万元的定金。
许久没挣到钱的马家旺，即将进账一笔巨款，激动得手都是抖的，赶忙从随身的手提袋里拿出产权证明：“看，哥，姐，产权明晰着呢，你们别担心，就我家传了几代人传下来的，祖产！”
“哎呦，祖祖辈辈的老房子，我这一卖呀，不知道地下的老祖宗会怎么想呢？”
“不过，我马上就要去大漂亮国挣绿花花的票子了，从我开始，我老马家就不是中国人了，要漂洋过海往上走呢，也算是光宗耀祖，老祖宗也不会说啥吧？”
许知月憋着笑。
这家伙，真是脸都不要了，你老祖宗啊，要是泉下有灵，这个时候怕是要掀开棺材板跳出来，将你按在地上捶呢！
没法子，马家旺是铁了心的要出国，这个院子，许知月不买，他也会想方设法地卖给其他人。
马家旺油头粉面满嘴跑火车，范思本担心他不诚信，去门外给老何打了个电话求证。
老何说，张院子是马家旺的没错，以前做同事的时候，去他家里喝过茶。
他确确实实在那里住了好多年，周围的邻居都很熟，马家旺不争气，光想着不劳而获发大财，家里本来有些好东西，都被他给败光了，邻居们说起来还直摇头呢。
产权应该没问题，如今还需要考虑的问题，第一是这房子上还有没有抵押等债务关系，看马家旺这样子，马屎表面光，不知道屁股上带了多少债，说不定这院子早被抵押了很多回了，这必须得留个心眼儿。
第二是担心马家旺使诈，收了定金，一房多卖，然后拍屁股走人。
二十万对许知阳和范思本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但前湖旁边的大院子可不好找，能碰见像马家旺这种卖得如此坚决的房主也不容易，许知月可不想节外生枝。
九十年代，四合院这种民间的房屋买卖还很不规范，他们不得不防。
许知月于是想向马家旺提出，要找个中间人。
马家旺心里恨得牙痒痒，但钱在别人手里，他只能照着办，许知月和范思本提出的啥要求他只能点头。
“行行，你们说找谁吧，都可以！”
“找你们街道办吧。”许知月说道。
当地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成日里在这些胡同中转来转去，胡同中居民有个啥风吹草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马家旺这房子上如果存在问题，怕是没有人比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更了解了。
再有就是，许知月他们是外地人，在京城没个根儿，能结识个把街道上的人，以后如果真要到前湖这边来居住，遇事也能有个帮忙说话的人。
如何让街道办事处的人心甘情愿地来做这个中间人，并且偏向许知月这一方，范思本经验充足。
他的办法，自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马家旺的四合院里逛了这么久，来到街道办事处，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
九十年代的办事人员，服务意识可没有现在这么强，早早地走了，大厅里就剩下个二十多点的小伙子，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翻着一本武侠小说。
范思本早就在路过的小卖部买了个牛皮信封，悄悄地往里头塞了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在九十年代，不是小数目，相当于这些收入微薄的小职员小半年的工资，不过，对于范思本来说，花钱买个安心，也值！
到了街道办事处，夫妻俩很默契地打了个配合，许知月站在门口，和马家旺东拉西扯，范思本则直接走进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牛皮信封，“啪”地一下拍在小伙子的桌上，轻描淡写地问一句：“贵姓？”
那小伙子被吓了一跳，刚想发作，随即眼睛停留在牛皮信封口子中露出的那一大摞厚厚的钞票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这个信封拿起来，迅速揣进了衣兜里。
“姓江。”小伙子心理素质不错，站起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请问有什么事？”
范思本往门口一指：“买这位小马哥的房子，想请您做个中间人。”
小江往门口一看，便高声招呼道：“哟，小马哥，真卖了？”
马家旺笑呵呵地走进街道办：“小江，这次是真卖了，以后就得往大漂亮国去找我了！”
“这位买家同志，想让你来做中间人，我说你们吃皇粮的，工作忙没时间，人家非要来呢！”
小江嘿嘿一笑：“我们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嘛，人民有需要，我怎么能推脱没时间呢？”
马家旺愣了一下，瞅瞅小江又瞅瞅范思本，咦？这外地人施了啥魔法，居然真就请动了街道办的人来做中间人。
马家旺面上微微泛红，眼睛有些慌乱地眨巴了几下：“小江啊，你来前湖街道有四年了吧？”
“已经算是我们的街坊邻居了，大家都这么熟了，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以后呢，去了大漂亮国，恐怕也回来不了几趟，我房卖了，自然要感谢小江还有街道办的同志对我这些年的照顾的。”
马家旺这些话，明着和小江套近乎，许诺会给予他好处。
许知月和范思本交换了一下眼神，还好他们捷足先登，而且，给的钱，不算少，这马家旺身上，肯定有猫腻。
马家旺这人是个大话篓子，小江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咳咳”两声，斜着眼睛看着马家旺道：“小马哥，你那些外债，还清没有啊？”
马家旺身上果然背着债呢！
幸好来找了街道办的人，要不然，定金被他黑了不说，买不着前湖的大四合院，才是亏死了。
马家旺一下被戳穿，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这家伙脸皮厚着呢，立刻调整了一下，挥一挥手道：“什么外债啊？哪有的事？”
“都是朋友临时周转，周转懂不懂啊？小事！”
看马家旺这幅神情，八成是动过一房多卖，骑驴找马的心思。
九十年代，民间房屋买卖的手续复杂，一时半儿办不下来，马家旺多半是想打个时间差，拖拖沓沓地办手续，趁机再以低价寻找其他的买家，骗上几笔，到时候往大漂亮国一跑，谁还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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