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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步计划


时间还早,两个人溜溜达达下山。

        99走之前,回头十分深情地望了一眼身后的……悬崖底部。

        然后她叹着气一脸恨铁不成钢。没办法,之前的任务里无情按剧本走的是她,现在想冲到老头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说“你给我交出滑翔帆!!”的,也是她。

        切身体会到艰苦后,99才意识到滑翔帆是多么重要。

        老头唠嗑发任务环节她果断跳过,把林克一个人撂那儿听某出尔反尔的老先生训话,自己不知道跑哪儿溜号儿去了。

        于是不甚熟练操作的小勇者被猪猪揍的时候她不在,气喘吁吁爬下初始之塔的时候她不在,被突然说话的陈年老干尸吓得丢掉希卡石板的时候,她也不在。

        僧侣:年轻人,别介啊!我们希卡族的高(hei)科技手机可经不起你摔。

        林克:……

        已是傍晚,99斜倚在老头小木屋里的床上。铁锅下噼啪燃烧的柴火,在墙角晕出一片暖橘色的光。

        她取下耳环,举到面前对准天花板上一个木疙瘩,眯起眼睛。太邪乎了,不仅切断和总控制站台的联系,还在执行任务时给了她实体。

        “到底想干什么?”监控员自言自语道,“那帮企图反抗的蠢货……如果是他们,这没有意义吧。”

        这时,门被推开,快入夜的寒气涌进屋里。

        99一下子就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她皱眉,“磕点药,残血很危险的。”

        小勇者没说话,沉默着走到锅边坐在小马扎上,拿干柴捅了捅火堆,蹦出来几点火星子。

        “你身上没带料理吗?”99有些不耐烦。这次任务的林克怎么连基本的回血都不知道就乱跑,现在才做料理。

        她靠回枕头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月色渐浓。99躺着都快睡着了,不经意间余光瞥到旁边。

        林克在干什么,烧开水?不做料理回血,烧开水算几个意思,泡养生茶呢。她刚想开口询问,忽然看到他右臂上溽溽浸漫开的一大片血渍,米白色布料上十分触目惊心。

        “还没止血?”纵使再淡定她也意识到了不对。正常来说,任务所处世界中原本就存在的物品和生命,损坏会自动消失,伤口几分钟后能复原,副作用只有扣血。

        悲催的是监控员没有自动恢复机制,因为他们不是“原住民”。所以99出任务自备医药箱一应俱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复原,但药箱派上用场就是了。

        她招呼林克过来,掏出红药水和棉棒等等,刚要拉开伤处的领口,对方偏转肩膀甩开了。

        “后面自己擦得到?抽哪门子风啊你。”

        今天过的可太他妈精彩了,跟过山车似的状况屡出,99一阵心烦意乱,根本没注意到小勇者的脸色。

        得,你跟我对着干是吧?

        她把人拽到床沿坐下,毫不留情地拿过碘酒涂上去,重重抹了把。

        林克轻轻倒抽一口冷气,紧紧揪住被单,抿着嘴硬是忍着没哼一声。

        他要是喊疼还好,现在这样99倒是有点不忍心下手了。她本来想装两下子温柔大姐姐,嘱咐“下次不要乱来了”,话一出口却变成:

        “这么弱还一个人往外跑,把你给能的。”

        ……

        上药的时候,99问起早上说到一半的事。

        “神庙里那个声音,让我教你卡bug,这么理解没错吧?”

        提到正事,自进屋之后就没吭过声的林克终于开口了。

        “是。”

        “她说没说具体要干什么,或者目的?”

        “没。”

        “那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不。”

        99一边涂盐水一边琢磨,“塞尔达自己不可能知道bug的意思,只能是其他监控员通过某种方法告诉她,并且忽悠她转述给你。目标应该是我,和切断终端目的殊途同归。”

        “……”

        一个人唱独角戏很不爽:“哑巴了?”

        “我听不懂。”

        也对。神经大条的99没多想,“塞尔达应该知道些什么,或许越接近原本的大结局能得到更多线索。我联系不上站台,只能按部就班走主线了。同时,我们还得适当整整bug,万一这是生存条件呢。”

        绷带打好结,99一拍床单,结束了这场单方面计划:“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然后翻身卷过被褥。

        床板发出气若游丝的抗议。

        99前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想着匪夷所思的一切。

        灰尘影响到“原住民”,普通回血恢复不了伤势,程序规则不适用。这次任务世界,可能已经不是设定好的模型和地图,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有血有肉的平行世界。

        这就意味着,光锥未来的那一头将会延伸出无限可能,意味着未知。

        而她,一个小监控员,进来得很不是时候,被卡里面了。

        天地良心,她做错了什么?

        下一秒,99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的确做错了一些事。为了说服林克配合计划,她都说了些啥来着?

        “帮手”小姐有点心虚。

        99轻手轻脚揭开被子下床,走到林克身前。

        还真是坚强,受了伤一句也不抱怨,居然伏在小木桌上就睡着了。

        这一天累坏了吧。看来睡得不怎么踏实,睫毛微微颤着,脸色有点发白。

        男孩子的睫毛怎么会这么长呢……

        99忽然意识到,这个林克和从前任务里那些“程序”是不一样的,他是有思想有自我的独立个体,就跟她一样,流血会很痛,被忽略也会不高兴。

        她思想又飘飘忽忽回到初见时。那时他说什么?

        你没事吧?

        99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为什么林克能成为“勇者”了。

        她在夜色中抱起小勇者,小心地放到床上,掖好被子。

        这只是违约的补偿罢了,绝对……不是因为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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