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兔
夏明亮根本没当一回事,拉开床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下,“你好点没?”
“差不多。”
“你可不能就这么垮了。”夏明亮补充道:“白白让游正奇看笑话。”
应赴星神色不太好,没吭声。
见状,夏明亮忍不住啰嗦:“高考这事,比什么都重要。你现在还离不开游家,先忍着些。”
“……”
“咱有些账,可以晚点算。”
应赴星:“知道。”
“星哥,你这单人病房不错啊。”夏明亮随便扫了圈室内,他咋舌:“看着还挺舒服的。”
“辛兔安排的。”
“那看来和传闻猜的差不多,她家境是真好啊。”
想起医院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应赴星的声音低了下来,“嗯。”
瞥到床头那套女式睡衣,夏明亮极其没脑子地来了句:“你没换洗的衣服和我说啊,怎么将就这个?”
应赴星:“我穿的病服。”
“噢。我给忘了。”夏明亮越看越不对劲:“那这是……小雪兔的?”
应赴星随口“嗯”了声。
“你俩关系到这个地步了?”夏明亮猝不及防:“她还陪睡呢?”
应赴星:“……”
注意到他表情不太对,夏明亮也反应过来,“嗨。不是。我是说她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愿意在这过夜陪床了?”
“她不肯回去。”
“星哥,你说……”像想到什么,夏明亮迟疑两秒:“她是不是喜欢你?”
应赴星神色若有所思,但没搭理他。
像觉得不太可能,夏明亮摆手:“我胡说的。她性格太好了,想着也不太可能。”
“……”
“虽然小雪兔漂亮得紧,但你千万别陷进去。”夏明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咱现在都没条件考虑这事。”
应赴星眼皮微动,没说话。像没在认真听,又像在出神。过了两秒,他声音微哑,回了句:“知道。”
-
辛兔当晚让护士加了个床位,但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有些认床,睡眠也浅。一晚上翻来覆去,也没敢吭声,怕吵醒应赴星。
洗漱后,应赴星还没醒。
他睡得还挺安稳,细碎的黑发荡在眉间,些许翘起,少了分冷淡,添了分柔和。
从认识到现在,也有半个多月了。习惯了应赴星冷眉冷眼的样子,这会看到他难得温和安静的样子,辛兔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收回思绪,辛兔轻手轻脚出了房间,顺手去楼下打了两份早餐。
她也琢磨不准他的口味,便随意盛了两碗皮蛋瘦肉粥,还拿了四个鸡蛋,一些小甜点。
等回来时,应赴星已经醒了,倚靠着床头,微耷眉眼,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辛兔将袋子搁在桌上,“你醒这么早呢。刷牙了吗?”
应赴星眼神有点失焦感,迟钝道:“……还没。”
“没睡醒再睡会吧。”
“不睡了。我去洗把脸。”
应赴星动作迟缓地下了床,去厕所洗漱。而后,传来了水流声。
昨晚吃得少,辛兔今天饿得早了些。她拆开包装,先吃了起来。
应赴星很快出来了。
似乎察觉到她脸上的倦色,没忍住问了句:“没睡好?”
辛兔抬眼。
应赴星刚洗漱完,刘海微湿,乖顺得耷拉在前额。有几滴水珠,顺着蜿蜒。他也不太在意,坐下拿起勺子,开始吃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
距离离得近。
辛兔喝着粥,声音有点含混:“还好。有点认床。”
应赴星沉默一会,“今晚回家早点睡。”
辛兔没回答,反而转口问:“你好些了吗?”
应赴星神色寡淡:“嗯。下午就出院。”
辛兔以为自己听错了,喉管被粥呛了下,“这么快?”
应赴星递给她一张纸,不吭声,但坚持的态度很明显。
辛兔擦了下嘴,不太赞同:“医生说你需要静养,这样你根本好不全。”
“差不多。”
“还是再住几天吧。”
应赴星眼眸漆黑,看向她:“我没时间耗在这。”
辛兔神情一僵。
这句话已经直白到不需要思考就能理解。他需要钱,要忙着赚钱。
但再怎么说,也得身体放在第一位啊。
可能是昨天的约定,让辛兔胆子变大了许多。她放下勺子,很认真地说:“大哥,我好不容易奶活你,你可别把自己作没了。”
“……”像好气又好笑,应赴星微抿唇:“注意言辞。”
辛兔又补充道:“而且你今天还要换药。就算要出,明天再出?”
应赴星迟疑两秒:“……好。”
他的话很少,态度却温顺。
辛兔弯了下唇,没再说话了。
安静的房间里除了用餐的声响,再无其他动静。
肉粥热气腾腾,纷緼的烟雾像四散的棉絮,渐渐将应赴星清冷的眉宇染上烟火气。
辛兔收回眼。
她伸手去拿鸡蛋,顿时被烫得缩回手。她蹙眉吹了下指腹,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
应赴星突然伸手去拿那个蛋。
她忍不住提醒说:“这个还很烫。”
应赴星眼皮都不抬,轻轻敲开,利落地剥壳。
见他面不改色,动作流畅,辛兔觉得不可思议,“不烫吗?”
应赴星伸出手掌:“看看。”
他的掌心在光线下显得有些青白,不带丝毫血色。
辛兔不明就里:“什么”
应赴星指尖微动,“有厚茧,就不觉得烫了。”
辛兔觉得这还挺实用的,但她觉得女孩子指腹带茧不太好看,就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转口问:“最近有全国奥数比赛,我们班好多人都报名参加。陈老师好像在等你回校报名。”
应赴星专心地剥壳,淡淡“嗯”了一句。
“你应该会参加吧?”
应赴星没什么兴趣:“不去。”
辛兔好奇地盯着他,“为什么?”
应赴星低睫:“蝉联好几届,没成就感。”
辛兔:“……”
行吧,这大概就是学霸的世界。
“会有人去的。班里积极的人多。”鸡蛋完美地脱模,应赴星递给她,“不像你,贪玩。”
“我现在很认真要念书的。”盯着那颗鸡蛋,辛兔迟疑:“给我的?”
下一秒,趁她张嘴之际,应赴星将鸡蛋塞进她的嘴里,“快去上课。”
“小债主。”
-
中午放学,辛兔没去食堂,反而打车来到应赴星住的地方。
这事她没敢声张,谁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应赴星没具体提过,但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多知道些东西,总不算坏事。
辛兔下了车。
这边环境虽说不是很好,烟火味却很浓。
马路旁有不少苍蝇小馆。沿着上次的记忆,她又走了一小段路,停在巷口外的餐馆前。
这是一家快餐店,名叫“陈记大排档”,外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室内方桌和凳子陈列严整。店铺不大,食客却不少,就连门口也摆了几张桌子和凳子,人声鼎沸的。
烈日可畏,配着锅底炙红的火,便愈加觉得燥热不堪。
或许是为了让客人放心卫生,老板站在店门口炒菜。他脖子上披着白色毛巾,熟练地颠锅。
上班族对出餐效率的要求很高,老板得两三分钟内就完成一道菜。这时一批人吃完午餐,与辛兔擦肩而过。
注意到迟疑的辛兔,老板爽朗地笑了,“小姑娘,吃午饭吗?”
他看着大约四十多岁,没有中年男人特有的油腻,清瘦,笑起来时,眼尾的笑纹深重,平添了分和蔼感。
辛兔没再犹豫,随口点了份炒菜和一碗炖汤。而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上菜后,便慢慢地吃着。
好不容易店内的人几乎走光了,老板也终于闲了下来。他在辛兔旁边的凳子坐下,拿毛巾擦了擦汗。
辛兔侧头,迟疑道:“老板,我想和您打听件事。”
“啥?”老板又用扇子扇风,“你有啥事啊?”
“请问您……认识应赴星吗?”
老板稍稍一愣,而后回忆了下,才道:“知道知道。怎么了?”
辛兔放下筷子,侧过身子面对老板。怕被人误会,她先是解释了关系,“老板,我是他的同学。”
“……”
“最近他都没去上学,老师也联系不上他家长,大家都挺担心的。我也住附近,老师就让我来问问。”
这话半真半假,辛兔说得还算自然。
老板倒是没往深处想,“这么说起来,这两天好像是没见着那孩子。之前他上课,每天都会路过这的。”
“嗯。”辛兔抿着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老板不知道想到什么,摇着扇子叹了口气,“跟着他舅舅,也是命苦。”
辛兔有些紧张,故意套话:“他不是应该和父母住吗?”
“没呢。听说他母亲早走了,父亲不太清楚,应该也走了,反正没人管他。”
“……”
“然后,他就被送到这生活了。”可能平日就剩自己一个,常年忙碌店铺的打理,老板显得有些寂寞,一聊起来便有些喋喋不休,“我还记得他刚过来的时候,才初一,太瘦弱了。上了初三,才一下子拔高不少的。”
难怪。
他会说父母都走了。
辛兔垂眼,勉强敛住情绪,“您刚才说他命苦,是他舅对他不好吗?”
“游德宏这人啊,爱赌博酗酒,又会拿孩子出气。”老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连连摇头,“应赴星刚来那会,被隔壁邻居的孩子欺负了,两人干了一架,都受伤了。结果你知道怎么着……”
辛兔一愣,“怎么了?”
“那邻居去他学校告了一状,要赔偿。游德宏被叫去学校的,当场给了他肚子一脚,老师拦都拦不住。听说回到家还把他打了一顿,还差点要给他退学。”老板叹了口气:“那时候他人又小,好像躺了两天才能起身的。”
辛兔呼吸一停。
突然就想到,她撞见他被游正奇打的那天。她毫不知情,又理所当然地问:“你明明就有能力反抗,就任他们打?”
他回:“不是谁都有权利反抗的。”
有一股酸热的情绪从心间荡起,直冲鼻端。辛兔无措地低下头,揉了揉眼皮。
风扇呼呼地吹着。
除了蝉在枝头肆意鸣叫,只剩下老板唉声叹气的声音。
“游德宏目光短浅,就是个流氓,教出来的亲生儿子也和他一个德性。也就应赴星好些,成绩还是我们这最好的,孩子好好培养以后肯定有出息。”
其实大多数都是老板在说,辛兔只是顺势附和。没想到能听到这么多的内情。她轻声叹息:“对。他成绩是全级第一呢。”
“可不是。”
辛兔抬起头,看向老板,话语应声落下。
“老板,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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