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考虑得如何？”
尽管是疑问句，赤司征十郎的眼里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情。
他看着柊泽雪柊，异色的双瞳在阳光的晕染下呈现出温和的假象，就像是猎人在捕捉猎物时进行的伪装。
柊泽雪柊并不认为自己是猎物。至少不是赤司征十郎的猎物。
毕竟，从目前的事实来看，确实是她先主动接近赤司征十郎。真要打比方的话，赤司征十郎才更像是她的猎物。
以上全为无稽之谈。
看到赤司征十郎手里的便当盒，柊泽雪柊说道：“我觉得，先吃饭比较重要。”
赤司征十郎不仅接受了柊泽雪柊的答非所问，还一眼看出她正在物色吃午饭的地点，“学生会室比较安静。”
柊泽雪柊顺势问：“学生会室，中午可以吃饭？”
“当然。”先是给出肯定的答复，引导对方上钩，赤司征十郎又补充道：“仅限于学生会成员。今天就给柊泽特例吧。”
向来公私分明、对谁都不留情面的赤司会长，竟然会为吃午饭这种小事开特例。
柊泽雪柊于是说：“这是赤司会长的战术？”
赤司征十郎淡淡道：“这种程度，还称不上战术。”
柊泽雪柊却说：“可是已经有很多人听说，赤司会长想让我进入学生会。”
赤司征十郎嗯了一声，面不改色：“这才是战术。”
“这样吗？”柊泽雪柊并不意外，反而回答：“对我来说，前者比较有效果。”
“那不是更好吗？”赤司征十郎轻笑一声。
途中路过保健室，赤司征十郎突然停下来。
柊泽雪柊看见他礼貌地叩了叩门，没有听见保健老师的回应，于是径自推开未锁上的门。
虽然不是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柊泽雪柊还是坐到了单人病床上，赤司征十郎则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因为病床相对要高一些，柊泽雪柊得以从一种难得的视角观察近在咫尺的少年。
身后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洁白的窗纱被风掀起翻飞的弧度。
午后明朗的阳光照了进来，落在少年的面庞。微垂的眉眼，意外纤长的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嘴唇的形状非常漂亮。
肌肤不但白皙，细腻的程度简直令人咋舌。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也看不出丝毫瑕疵，青春期少年少女最为头疼的闭口粉刺更是无踪无影。
这是她不付费就可以看到的内容吗？
柊泽雪柊煞有介事地想。
赤司征十郎说：“右手。”
柊泽雪柊不明所以，依然配合地伸出右手。
她这才发现赤司征十郎手里拿着棉签，脱脂棉已经沾染了碘伏变成棕褐色。
接着，赤司征十郎将棉签涂抹在她掌心外缘细小的伤口上，柊泽雪柊感觉不到疼痛，倒是有棉花纤维摩擦皮肤带来的酥痒感。
“谢谢。”赤司征十郎正用绷带缠绕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红肿的手腕，柊泽雪柊诚恳道谢，“幸好赤司会长及时发现，不然伤口就愈合了。”
赤司征十郎抬眸，目光轻轻瞥过柊泽雪柊。
没有警告或者特别的意味，只是观察她的反应，仅此而已。
“你的惯用手是右手。”
为柊泽雪柊绑好绷带，赤司征十郎才慢慢开口：“最开始，我在走廊看见你，你用左手提着便当。后来有电话打来，你没有顺势把便当换到右手，而是选择把便当暂时放在窗台上，继续用左手拿手机。”
他只是陈述了一遍事实，一切却都清晰明了。
柊泽雪柊并非刻意隐瞒右手腕的扭伤。
她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在意而已。
至于赤司征十郎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坦白说，她也不觉得惊讶。
让她稍稍感到的意外的，可能只是赤司征十郎对她个人细微的关注，以及这份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格格不入的温柔。
暂且忽略这种微妙的异样感，柊泽雪柊提议道：“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赤司征十郎竟答了一声好。
柊泽雪柊看着他半晌，眸光微动。
春日的暖阳在室内洒下一地光影，驱散尽空气里的寒意，枝头的樱花日渐凋零，淡粉色的花瓣缓慢地飘落地面，赢来新一次的轮回。
美术教室里，江户川柯南独自吃着便利店买来的便当。
他单手撑着脑袋，手里的筷子有一茬没一茬地戳着几乎凉透了的米饭。
看到江户川柯南这副食不知味、没精打采、神游天外的丧气样，就算是食欲最旺盛的小岛元也要大倒胃口。
所幸少年侦探团今天全都去餐厅抢超豪华版炒面面包，连灰原哀都在排队买限量版淑女套餐，江户川柯南也就能安心地一个人自怨自艾。
想不通。
实在想不通。
他短暂的十七年人生，崎岖坎坷怎么就这么多。
江户川柯南长叹一口气。
身体变小也就算了，他全当是主线需要。
现在又突然负债一亿日元，这是什么阴间剧情？
他上辈子难道是忍者神龟吗？
这么能背锅？？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江户川柯南面无表情地掏出电话，来电显示是服部平次。
“喂，服部。”
“？”
“工藤你小子怎么回事，难不成被你的小兰姐姐发现，身份暴露了？”
听到江户川柯南半死不活的调子，服部平次打趣道：“哎呀，穿帮了就穿帮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天道好轮回啊！”
头顶爆出青筋，江户川柯南顿时感到一股浊气上涌，“好啊你个服部，就等着看我笑话是吧？上次也不知道是哪个蹩脚侦探，信誓旦旦耍帅结果差点强吻怪盗基德！”
被直击要害的服部平次闹了个大红脸，反击道：“笨、笨蛋！我那是战略、战略！哈，也不知道是哪个推理笨蛋，不就是长得稍微像了一点就吃别人冲田总司的飞醋！”
“哟这你都敢说啊！不知道是谁磨磨蹭蹭推理，结果最后比赛让对手不战而胜，还说要拿冠军告白呢，告哪门子的白？”
“先告白了不起啊？我这是注重仪式感！不知道是谁整天赖在青梅竹马家吃白饭，电话也不晓得打一个，害人家女孩子天天担心！”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发动嘴炮攻势。
几回合的菜鸟互啄下来，江户川柯南奇妙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倒是电话那头的服部平次气得不轻。
“咳，服部，那什么，我们都冷静下来。”
“冷静个鬼啊！我就还不信了，我现在就去跟和叶……”
“平次？叫我干嘛？”
远山和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和、和叶啊，没啥啊，我在批评工藤那小子一个人在外潇洒，连个电话都不给小兰打……”
“就是说啊！昨天小兰还在和我说，很担心工藤君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听说工藤君在外面欠了一笔巨款，小兰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对啊对啊，和叶你先去餐厅找位置，等我教训完工藤马上过来哈！”
“那你快点喔……还有，叫工藤君给小兰打电话说清楚，不要让小兰总担心！真是的，你们男生就是不懂女生的心情！”
“知道啦知道啦！”
江户川柯南沉默。
他现在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千夫所指、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了。
“喂，工藤，听到了吧，你现在可是女性公敌了！”服部平次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
江户川柯南无奈扶额，“拜托，我可是被人诬陷，还没有办法澄清诶！”
“你直接……啊，差点忘了，你现在还不能恢复成原来的身份。”服部平次抓了抓头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小子到底欠别人多少钱？”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不可能欠人钱啊！”江户川柯南纯纯无语，为了避免更深的误会，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服部平次听。
说是来龙去脉，其实江户川柯南也不清楚柊泽雪柊的目的。
突然被一个陌生人说自己欠了一亿这样的巨额债款，简直是超高校级的碰瓷！
“所以是，对方委托毛利大叔寻找你的下落，理由是你欠了对方一亿円。之后你给对方打电话，对方提出和你面谈，你拒绝了对方，对方还觉得你是个骗子？”
“……基本是这样吧。”
服部平次沉默了下，“这不是很合理吗？”
“合理你个大头鬼啊！”江户川柯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整件事根本就站不住脚，我完全不认识她，再说我也不可能欠钱！”
“原来是女生啊？”
“哇，你好会抓重点。”
想了想，服部平次说：“会不会是你以前欠的风流债，女生到处找不到你人，于是就说你欠了她钱，比如青春损失费之类的。”
江户川柯南强忍住挂断电话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服部，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呀哎呀，开玩笑啦！”服部平次哈哈大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知道她的相关信息吗？我托人帮你问问。”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服部平次总算说了句能听的。
江户川柯南：“只知道她叫柊泽雪柊，目前应该就读于京都洛山高校。”
服部平次：“？”
江户川柯南：“怎么不说话？”
服部平次：“柊泽雪柊？”
江户川柯南：“……是这个名字。”
电话那端少见地沉默了数十秒，江户川柯南听见服部平次幽幽道：“是不是个黑头发黑眼睛，表情冷淡，行为举止礼貌客气，出手很阔绰的女生？”
心里有不妙的预感，江户川柯南哑然，“是。”
“可恶！还说不是风流债！”
像是瞬间抓住了江户川柯南的把柄，服部平次大喊道：“人家可是名门世家的大小姐，还缺你那一亿日元？换成美元还差不多！”
“工藤你小子，有了那么漂亮的小兰姐姐还不够，竟然还在外面勾搭美少女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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