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顾怀之知道他心直,爽朗,便直言:“虎子,自从我生病后,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等天气回暖了,我就陪你出去走走,如何?”
孙虎眯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送到顾怀之跟前,哈哈笑道:“没问题”
“正好我这里有个东西,你肯定很感兴趣,记着回房子再看”
眯眯眼四处晙巡一番,才将布包珍重地交给他。
“哎呀!天黑了,我要回家咯”“明天见”
嘿嘿,他摸着脑袋,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顾怀之看着紧了紧布包,隔壁隐隐能听见读书声,又下课了,想起隔壁先生循循善诱的讲解,他意犹未尽,随即抱着书籍回到房间,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晚饭碰到陈才和周文,被堵住了去路,“有些人就是劳苦命,顾怀之,你说是不是?”
嘲讽打击一向是陈才的风格,他堵在顾怀之身前,含讽带笑。
条条大路通,顾怀之凭借大长腿准备绕路回去,一旁的周文伸手拦住他,横眉冷对,沉声说道:“夫子不希望你下课叨扰他”
顾怀之身形顿了顿,终于正视两人,闷闷道:“我知道了”
他款款离去,影子拉的老长,衬得身影愈发高大。
陈才凝视着顾怀之远去的身形,凝眉不展。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等着瞧吧”“小考马上到了,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多厉害”
周文那张嘴叭叭叭不停,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周文,陈才,顾怀之几人学业并不好,每次小考都是最后几名,按理说几人关系不会这么差。
前几日钱秀才和周文的父亲聚会,很晚才赴会,钱秀才就解释:顾怀之向他请教问题,所以来晚了,周文的父亲自然知道钱秀才的暗示,才派周文给顾怀之说道说道,要是不听话,就准备给顾怀之吃点苦头。
周文看顾怀之刚才那架势,心想道:“臭小子,你完了”“得罪本公子,算你倒霉”
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常言道: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顾怀之历经两世,看过太多的人情世故,假笑不出来!
现在不想将花费多余的时间去打理人际关系,只想好好学习,分秒必争!他知道只要自身够强,安稳过一辈子没问题。
眼下问题是:他的家庭成分严重拖后腿,便宜爹对外称--他娘是妾。良民堕为良妾,科举之路就又没有那好走了。一旦查三代,外室子身世就暴露,科举就有点难。
不过他爹这次来村里,大张旗鼓的架势,想必县城里的本家很快就会听到风声,安宁日子恐怕不太平咯!
夜来风萧声,花落知多少。巨大的影子投在纸窗上,好似怪兽要吞噬着忽闪忽闪的灯芯,顾怀之借着微弱的灯光,巩固今天学到的知识,预习,学习,复习,巩固,他相信学业一定会有所提高,只是右眼皮跳得厉害,心口隐隐不安,他想: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晚上不敲钟,不太熟悉时间,顾怀之怕自己学太晚,就靠在窗前立着耳朵听街道上的梆子声
翌日一大早,顾怀之早早去上课,课堂闹哄哄,他坐在后面,恳切地记录笔记,即使坐前面的周文小动作不断,说话,扔纸条,甚至故意昂起头试图遮挡顾怀之的视线。
后来顾怀之干脆不抬头看前面,竖起耳朵辨别钱秀才的声音,这才跟上老师的节奏,将行文注释好个中含义。
只是心口突突,跳得十分厉害,他用冷心洗把脸,醒醒神定心将学到的知识再巩固一下。
早课刚下,顾怀之正准备出去透透气,走着走着就到私塾门口了,他看到门口的家丁正轰人,凑近一看,“嘶”直觉不对劲。
“树哥儿?”
他不似确定,只是从那人脚上的棉鞋猜测: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是不是赵树,用怀里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泥巴堪堪认出他。
赵树那浮肿的双目怔怔地望着眼前人,片刻便拉着顾怀之走到墙角边,凝噎道:“怀哥,不好了”
“前儿哥你家着火了,婶婶她走了”
这话一出,顾怀之脑瓜子嗡嗡一片白,双手紧紧地攥赵树手臂,不确信道:“树哥儿,你确定我娘没有逃出来?”
赵树怯怯地点点头,牙齿咬着贝齿瑟瑟发白。
得到肯定消息后,顾怀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你在门口等我,我收拾收拾东西马上走”
赵树望着风一般的怀哥,心里掩不住地难过。
“哟,这谁啊?”
“小子,出门在外:要净面,洗身,带冠,君子六艺知道吗?”
顾怀之回来时,门口围了一群人,时不时地传出哄笑声,眉头紧缩。
他疾步走到人群里,将赵树拉到跟前,冷冷道:“君子六艺也是对君子的承约”而不是对那些不约上门的小人!
他转身离去,周文气得鼻子一耸一耸,正准备追出去好好说道说道,这时钱秀才来了,拉着一张脸,“这就是你等君子涵养?出了钱府的门就不要说是我钱秀才的门生!”
板着脸将周文这群门生训得像鹧鸪般垂着头,不敢有异议。
顾怀之出门就约了一辆马车,车外风景噌噌,他从包裹里掏出酥饼掰成两半递给赵树。
赵树将手使劲擦了擦才抱着饼子啃,浑身上下都是淤青,顾怀之看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怀哥,对不起”
“如果前夜里我起夜看看你家就好了,深夜突然升起大火,冷风呼呼叫,等我起床时,你家被烧得啥都不剩了婶子的尸体放在你家,有官差看着应该没事”
顾怀之摸摸他的脑袋,喃喃说道:“树哥儿,谢谢你”
“我没事”
想起他娘的昔日种种音容,顾怀之表示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这才离开几天人就没了,怎么可能!
除非那边出手了!
吃完东西,顾怀之将身上的消肿药给赵树身上一一上了点,毕竟这孩子为了通知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马车速度很快,冬日里雨水少,沿途的路倒也能走,就是太冷风刮得脸疼。
一时间相顾无言,赵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顾怀之捏着钱袋子,神色晦暗不明。
袋子上面绣着精致花纹,是顾怀之最喜欢的兰花,他娘绣了两个多月才给原主,浑身上下就只有这个是亲娘留下的东西,不禁潸然落泪。
“吁”马车停在山坳坳荡口处,顾怀之醒过神,车夫就探出脑袋钻进里边憨笑道:“公子,里边口子太小,马车进不去,要不您给50个铜板?”
话说声吵醒了赵树,气色看起来好了一点,顾怀之看了一眼他,眼神很忧虑,赵树连忙说道:“怀之哥,要不我走路回去吧”
马车进不去,牛车还没有回来,山里孩子走路脚程还挺快。
见赵树没什么大碍,顾怀之将车费补齐了,带着赵树踏上了回村路。
“天冷,你穿着吧”
走了一段路,顾怀之将包里的衣服抖出来盖在赵树身上。
赵树本来浑身打哆嗦,一件厚棉衣罩在身上,走着走着就暖和些。
“怀哥,以后你会离开村里吗?”
谁料顾怀之轻笑道:“户籍在这边,暂时不会离开”除非有不可抗力因素的原因。
赵树直勾勾看着顾怀之的眼,虽是笑了,眼里好像没有星星,他像个迎客松一般坚韧。
“我相信怀哥以后一定会走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婶婶知道了也会为你开心的”
读书人的伤心好像写在了眼里,刻在了心里,怀哥看上去好似没什么表情,但他此刻肯定很难受,赵树心里想着。
顾怀之现在在想:他娘的死到底和他爹有没有关系?和县里边那位有没有关系?
或许换句话说:原主的死与县里边那位有没有关系?一颗小小的绣花球就能将顾怀之砸得当场去世,选亲那家人什么反应,到底知不知道实情?
要说这中间没点猫腻,顾怀之不信!
“怀哥,快看,马上到家了”
赵树很欣喜地指着山坳坳那袅袅炊烟,喜不自胜,猛地想起怀之回家的目的,面色晒然,一脸自责。
顾怀之摸着他脑袋,怅然问道:“树哥儿,如果有机会,你想离开村里吗?”
赵树想了想,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顾怀之知道他放不下村里的爷爷,也没有深究,只留下一句话,“树哥儿,以后想离开村里,来找我”
殊不知一句承诺就是一辈子!
还没进村,老远就听见唢呐声,顾怀之有点奇怪,心生疑窦。
“这就是顾家小子吧”
“真是好俊的孩子可惜他娘没这个福气”
从村头到村尾,顾怀之脚下生风,还是听了些恼人话。
“回来了!”
“顾家小子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屋里瞬间走出一群人探头探脑地望着顾怀之,自动让出道。
门口坐着官差,顾怀之还没进门给他娘磕头烧香就被拦在门外,凝声道:“小子,你就是顾怀之?”
那人上下打量着他,虎目瞪圆,就像审犯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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