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收摊咯”
赵树见状忙登上小船，赶到下网处，瞅了瞅除了几条小黄鱼，没有发现金锦鲤不由得失落。
“呀！来了”
“少爷，快把那鱼儿放进鱼篓里”
赵树一回头，就见好友站在岸边，手里一条金黄金黄的锦鲤乖乖巧巧躺着，不由得失笑，“本想着捞个好货给你，你倒是近水楼台先得鱼啊”
“人若是心善，就连那些灵长物都开眼呢”
他这是赤果果地夸赞怀之人美心善，得了老天垂爱。
顾怀之本想将鱼儿放归湖里，谁料人家不乐意，三放，三蹦回自己怀里，最后大家看不下去，连忙劝慰：
“留着它吧~图个好彩头”
“就是就是，少爷，文人墨客不就是图个吉利”
顾怀之征求大家的意见，还是将锦鲤留下一晚。
晚间，顾怀之刚回府，顾焯又来了。
“少爷，可要？”将人请走？
“不用，随他去吧”
一个男人见异思迁就算了，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样的男人要他有何用？既然阿娘，不忍心，那自己也得让他尝尝阿娘吃过的苦头。
“喜乐，蔷薇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喜乐：“回少爷，前几日下秋雨，顾夫人在听荷院跪了三天，最后晕死过去。是老爷将她抱回去，两人不冷不热着”
“那她可有说什么？”
“夫人当时跪求老爷放她一马，愿意出家，并道出自己的三宗罪”
喜乐眸色微闪，频频看向自家主子，深怕惹了他不快。
平安早就按耐不住，冷笑着“我们这位夫人真是好手段”
这不就是装柔弱嘛？男人吃软不吃硬，顾夫人这是连正妻的体面都不要了，惯会使些小手段哄得老爷偏心。
顾怀之像是没听到这话，轻笑问道：“红绸如何了？”
“红绸被夫人打了三十板子，如今下不来床，蔷薇院那头说是等人清醒些，就打发到浆衣房了事”
平安脑子有点绕不过来，自家少爷把最关键的人证都丢了居然还笑得出来，怕不是自己眼花不成？
“幸苦你们了”
“这个月月银涨五十个铜板”
打工人果然还是最喜欢听到涨工资，顾怀之话音未落，两个书童高兴得抱成一团，脸色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翌日，顾怀之伫立在元家大门时，不禁感慨：“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敢问可是顾家二少爷？”
“小生正是”
“顾二少爷这边请”
元家不愧是书香门第，进门就是一颗老客松，叶张翠盖，枝盘赤龙，下有蔓草，幽阴蒙茸，如何得生，势近云峰，扬其擢干，偃举千重，奇枝倒挂，徘徊变通，下接凡木，和而不同1选自《笔法记》。
“老远就见你对着这老树发呆，可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顾怀之正出神呢，耳畔猛然传来雄浑的声儿，霎时就醒神，忙请安问候道：“请元三先生安”
“嗯”“说说吧！有什么感受”
“学生才学疏浅，只得借用贤者之言来聊表心情：此树风清匪歇，幽音凝空，以贵诗赋，君子之风矣”1选自《笔法记》
“好！好个风清匪歇，幽音凝空”
“若是父亲听见你这评语，怕是要多吃几碗饭才成”
“先生抬爱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这时学堂里的学子们齐齐看向元宴身后那灼灼少年郎。
“咳咳，这是顾家二郎，顾怀之”
“以后你们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可有异议？”
“我我有”
坐在最前面的少年那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转动着，一会儿看向先生，一会儿看向顾怀之，长相十分清秀，说话时手举得高高得就怕先生看不见。
“请先生安”
“先生，这位顾兄可是抚州县第一首富顾焯的儿子，顾钰的庶弟？”
元宴眼皮轻揭，目光幽幽地看向大家，很肯定地点点头，“是极”
“先生为了公平起见，在座的师兄弟们已经将《四书五经》学完，明年开春就要下场考试，这时候来了个不知底子的师弟，若是先生分一半心力给他，对我们来说不公平，我们要”
“就是”“元顺说得对，不能让他托我们后腿”
元三先生摸着胡子，看向顾怀之询问道：“怀之，你看如何？”
顾怀之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正愁着没有机会，只见他盈盈一拜，很谦虚“望诸位赐教”
“我先来”“大道之行也？”
话头是元顺挑起来的，他当然想看看顾怀之的真正实力，当初被他势力碾压就算了，他就不信堂堂书香门第元家四代子孙，他元顺真的就那么差劲？
顾怀之：“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2选自《礼记》
元顺：“《山有扶苏》？”
顾怀之：“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8选自《诗经》
元顺：“《蓼莪》？”
顾怀之：“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
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8选自《诗经》
其他人眼里那点质疑声渐渐消散，争相出题，题目涉及四书五经，几场问答下来，大家脸上堪堪缓和些。
“哎哟，怎么又是个妖孽”
元顺听着听着就傻眼，说好打脸呢？找补回来呢？结果自己的脸倒是烧得厉害，尤其是先生还安排他们坐一起，太难为情了。
“好，大家没有什么疑问，开始考试吧”
于是顾怀之刚坐下，还没喘口气，就望着桌子上那一沓子试卷出神，心想着：元三先生真是个实在人。
下课后，一群人又说又笑，就数元顺最乖觉，跟在元三先生身后，如鹧鸪般低头不言不语，差点撞到顾怀之。
“小心”
元顺那张小脸顿时一白，回头一看自家老爹抓包了，他弱弱地说了一句：“爹，能不能看在师弟第一天来，给我留点面面子”
“哼！”
元三先生气得鼻子一耸一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儿子，“今儿我心情不错，你离我远点”
看着你就生气。
“是是是小的马上消失”
元顺就像是撒欢的兔子拔腿就没影，过了一会儿，元家掌柜子对元宴贴耳说了些话，元三郎看顾怀之眼神都变了。
“元叔说，你带了一条锦鲤来？”
“要不是厨娘眼皮子薄看不上你那条小锦鲤，这会儿指不定进了谁的肚子呢”
“当初二哥就在我眼前晃荡，说徒儿好啊，送了条鱼给我，三弟你也来沾沾喜气”
“好家伙那锦鲤真是长得真真喜人，我瞧着就眼红废了不少功夫吧？”
元宴以为他将清波河渔船承包了，就为这么一条鱼，莫名有点怅然。
熟料那人笑吟吟道：“没有，怀之碰巧遇到那鱼儿”
“怀之昨日与好友在湖边散步，恰巧碰到而已，就带回来送予先生”
顺手就给带给元三先生，算是见面礼吧。
这话说得元宴口干舌燥，一脸不可思议，斜着眼盯着他，“那可真是好兆头”
“什么时候我也去倚柳湖逛逛”
人家在湖边走走，鱼儿都是往怀里蹦，偏偏这小子还一脸不在意，要知道锦鲤那都快成为传说的存在，连连碰瓷这小子，你要说没点运道，谁信？
“我传道方式大抵就是这般，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课堂上可以问我，私下里也可以问我，随时候教”
顾怀之细细听着先生说话，自是无一不应下“谢先生大义，怀之感激不尽”
“今日我就不留你吃饭，以后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烹茶论道”
“怀之明悟矣”
“学生告退”
马车嗒嗒，走在道上。
“公子，元家人真是博爱”
平安在里头也没有受气，还从其他人的书童身上学到好多技能，现在想想真是意犹未尽。
“你开心就好””“就是不知喜乐在屋里闷不闷？”
平安这才想起家里那个闷葫芦，吐槽道：“喜乐这人长得威武雄壮，整日话少，真是无趣”
听到这话，顾怀之不免为糙汉子评理，“喜乐虽是寡言，实则心细如发，总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你性子跳脱些，正好找补找补”
“所以公子，你才将他放在家里？”
世人多以外貌论人，像喜乐这般性子，没有近身，是猜不到他的真实性格。
“拐角停一下，我去寰宇院跟兄长打个招呼”
“好的，二少爷”
“扣扣”
又是商嬷嬷，顾怀之忙笑道：“嬷嬷安”
“怀之近日外出路过蔬果店，正巧买了些果脯带给兄长尝尝鲜”
“谢二少爷好意，公子这会儿”
商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门扉，那人露出脸来，笑道：“你这是走出来了？”
“谢兄长厚爱，怀之自当勉励前行”
“唔这是给我的？”
发白的嘴角此时轻轻上扬，素来冰冷的眸子难以掩饰那流淌的善意，顾钰接过果脯，“咳咳”
“咳咳”
那种纠扯着心口的气息又作祟了，痒痒的！令人防不胜防，顾钰咳得厉害，少年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给他拍拍背，却被商嬷嬷无意间挤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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