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二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一个憎恨,一个友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顾怀之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商嬷嬷请进了院里。
“请兄长安”
“嗯,下课了?”
“今日放假一天,怀之恰好摘了一些桂花,不知兄长可要看看?”
顾钰显然也气得不轻,潮色潮红,呼吸紊乱,咳嗽连连。
商嬷嬷收到少主的眼风,连忙将沁香的桂花枝接过,一大捧花束横在眼前险些看不见路。
天微凉,他们进屋里坐坐。
“这是你摘的?”
“兄长,怎知不是平安摘得?”
“你身上的桂花味儿更浓郁些”闻起来更清新、鲜香。
“元家老祖宗房屋要修葺,桂花树又高又壮,我想着:弄点下来烹茶,做饼也是美哉,就上去摘了些回来”
“你怕不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
“也不全是,只是因为恰好喜欢而已”
“喜欢吗?父亲那边有吗?”
顾怀之不明所以,摇摇头,“没有,父亲怕是喝不出那种感觉”给了便宜爹,如牛饮水,凭白浪费。
顾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吟吟道:“在元家可还适应?”
“大家都挺好,一切安好”
“我见兄长一到春秋咳嗽得厉害,昨儿个翻了一些书籍,莫不是对絮状物过敏?”
“大夫说我这是天生自带得毛病,倒也没说与季节有干系”
“若是可以,兄长可以试试带面纱”
顾钰还没什么反应,倒是从里头出来的商嬷嬷抱着花瓶,嘭一下扔桌子上,“哎呀!手滑”
两人齐齐看向商嬷嬷,也没多留意。
“斗笠比较大,姑娘家用得多些,兄长若是带斗笠,目标太大,走出去太引人瞩目,所以怀之建议带面纱”
“可以带些素色面纱试试”
顾怀之说得很带劲儿,顾钰认真听着,一个在说,一个在听,气氛莫名诡异,屋子里的商嬷嬷和平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咳咳”
天干物燥,嗓子就容易干,然后商嬷嬷就见两人只扫了她一眼,又说道一起。
“兄长还可以试试呼吸调整法,也就是咳嗽时,不要老想着咳嗽,学会控制咳嗽,而不是让咳嗽支配身体”
“怀之,言之有理,为兄受益匪浅”
“哪里哪里,若是能缓解兄长半分病情也是好的”
商嬷嬷看了看顾二少爷远走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家主子那,“咳咳”
“嬷嬷可是感染风寒了?”
“老奴没事,奴婢瞧着公子心情不错”
“开心一天是过,难过是一天也是过,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天?”
商嬷嬷:“”我竟无言以对。
“少爷!少爷!是老爷”
这是顾家父子俩久别重逢,再次见面的日子,平安喜乐将砌好茶水就退出房间。
顾焯眼泪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泪,墩墩道:“怀哥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是你不要不理我”
一个大男人居然说出这么煽情的话,顾二郎听得头皮发麻,“父亲,这是我从元家摘了些桂花泡制成茶,尝尝”
“真的吗?好喝,就是有点少”
一眨眼功夫,他爹一口闷掉茶盏里的桂花茶,这会儿嚼着桂花花瓣,露出久违的笑意。
顾怀之:“父亲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焯讪笑着说是自己要出去走一趟货,临走前不放心一大家子,就到各个院子看看。
“大抵何时归来?”
“估摸着年底了”
“冬日里素来冷,父亲何不等开春,天暖和些?”
“家里过年开销大,得弄点现银用用”
顾怀之嘴唇微张,正开口劝慰老爹,却被顾老爷一句话堵住:“我知道你有本事,能赚钱了”
“那些都是你自己的,爹现在也没法给你贴己银子,你自己赚得银子就好好藏着,我还没老呢,这个家还是我顾焯的家,养家糊口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好好读书”
顾怀之目送着顾焯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他好像发现便宜爹脑袋上那如白霜般的头发扎在玉冠里若隐若现。
“哎”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焯这般模样,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少爷,要是不放心老爷,您就劝劝?”
“阿娘走后,父亲好像长大了”
又好像老了一岁。
“老爷子那倔脾气也不知随谁了,还是去镖局请些好手跟着吧”
他总感觉老爹这一去,怕是不太安稳,看来得多派些好手。
顾老爷过完重阳节后离开抚州县,顾怀之第二天回平湖村,给他祈福,顺势看看赵爷爷。
“来了!爷,我们回来了”
几个小子紧赶慢赶,到平湖村时,白露熹微,寒露沾衣湿了身。
老爷子坐在门槛上,浑浊的眸子听见赵树的喊声后顿时弹了弹烟杆子,咧嘴笑着,蹒跚地站起来,靠在门框上,嘴里咕哝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嘿咻”“嘿咻”
赵爷爷这才注意到后头还有几个汉子抬着个东西,这时顾怀之在一旁招呼着“慢点”“小心”
赵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拔腿就往里头跑,“怀哥儿,可以进来了”
当四哥大汉将东西抬进杂物间时,老爷子眼瞅着它一点一点挪到当初放棺木的地方,霎时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嘴角嗫喏着,嘴皮子直打哆嗦
汉子们喝了点烧刀子,带着丰厚的薪酬就相约回家了,赵树给完工钱,“呼”内心挤压的那种浊气吐出来,他憨笑着“怀之,还是你有法子”整个人开朗许多。
顾怀之拍拍他的肩膀,轻笑道:“能帮爷爷找回棺木,我也很开心”少年朗朗一笑,灿若夏花般英朗。
褐色的老手颤抖着,一点一点抚摸着骤然回到身边的“老伙计”,老爷子激动地难以言语,指着棺木,喜极而泣:“它”“树儿它”
赵树知道爷爷是想说:它回来了,忙走到爷爷身边陪着他。
顾怀之站在门口,注视着爷孙俩,眸色温和许多,走到他们身边,呢喃着:“赵爷爷,怀之回来了”
“怀之回来了”
见老爷子久久不能忘怀,恐不能自持,他拉着老爷子的手,贴着耳朵对他说道。
老爷子登时红了眼眶,抬头一遍又一遍地望着他,深怕一个转眼人就不见了,哽咽着“书生书生回来了”
“回来就好,爷爷今天炖老母鸡,咱们吃个饱”
“好,吃个饱”
昏黄的茅草屋子里,笑声朗朗,残月半挂于高空,乌云在空中翻腾着。
“呜呜”
屋檐下的小奶狗见着顾怀之摇着尾巴,漆点的眸子眯成一条线,笑得好不开心,赵树调侃道:“这狗认人呢”
“咱们村里那些人路过俺们家门口,阿黄就叫得特别厉害,半年未见你,倒是识得”
“谁也不让碰,要不是我见天儿喂点东西,估摸着都难得搭理我”
顾怀之福至心灵地想起一句话来:“万物皆有灵性,说不得阿黄就是比咱们更懂人心”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背地里恨得要死,见面了还能谈笑风生,明明上次闹得不可开交,下一次还能在一起有说有笑
“有道理,有时候狗比人更通人性,也更忠诚”
“你看,阿黄整日里护着水缸,这不每天都会瞧上一瞧里头的鱼儿”
赵树掀开破水缸,里头那条五彩斑斓的鱼儿正在里头畅游着,他笑得眉眼如春。
顾怀之望着自由自在的鱼儿,眉梢上扬,脸颊上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养得不错”
“等怀哥儿仕途坦荡些,我就将它放归山林去”
“钓鱼时,总有文人常说: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5选自《归园田居》,我听着好似是那么个意思,就想着”
“树哥儿长大了”
以前的赵树眼睛里都是星星,现在的赵树见着特定的人眼里才会看到星星,顾怀之觉得只有躺在茅草屋时,眼里和心里都是踏实、安稳的,这里到处都是他与阿娘的回忆,就算闭上眼睛,阿娘那一颦一笑都是那般真实,好似活着般真实。
这一夜两个少年依偎在爷爷旁边,睡得香甜。
【阿娘,原谅儿子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您。儿子在这边很好,吃得好穿得好,您还好吗?父亲又要出去走货,儿子也曾劝过,可是父亲拧巴着,执意要去嵊州那边,儿子也是担心他,这才告诉阿娘,希望阿娘不要责怪父亲,我会尽力保护父亲】
在顾宜兰坟头烧完香,顾怀之定定地站在山头上,极目远眺着这里的一切:生于此,养于此的一方土地,丰姿灼然,湛然若神。
“今天,我该回去了”
“那”爷爷那边怎么解释?
“就说,我上京赶考”
“树哥儿,你有没有想过把爷爷接到县里?”
最亲的人只有跟在身边才能令人心安,不是吗?
“我给爷爷说过,他觉得老房子有家的味道,县里边什么都没有去做甚”
顾怀之呢喃着:“家的味道?”“是啊有回忆的地方就有家的味道”
脑子里不知怎得就涌现出和阿娘在村里的点点滴滴,回忆确实很美好,总是让人戒也戒不掉。
顾家,蔷薇院。
“夫人,大公子那边说是做了些可口的小菜,央着商嬷嬷送过来了,这会儿人在门外候着呢”
“不吃!什么可口小菜?他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从我这里送出去的东西,尽会埋汰人”
提起儿子,孙氏现在满肚子火气噌噌就起来了,自己掏心掏肺为了钰哥儿,恨不得将自己的康泰换给他,人家如今是才子了,连亲娘的话听也不听,
“夫人奴婢今日可是瞧见公子早早出去,去集市一趟,回来时已经是晌午,从那马车上搬了不少东西呢”
红蝉自是知道主子这是小性子扭不过来,正拧巴着所以迂回着讲大公子的好话,又不是血海深仇,母子间哪有隔夜仇。
孙氏昂着头,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的勿扰模样,鼻子一耸一耸,看来气还没撒完。
鉴于此,红蝉像是自说自话:“可怜公子,早早起来,这会儿旧病复发病倒在榻上”
孙氏听着这话,眼神飘忽不定,不再爱答不理,态度软和些,嘴里就开始数落着儿子的不是:“这孩子让他去相看相看陈家姐儿,人家听都听不得”
“我前脚去元家探探口风,人家第二天就直接上元家道明了心意”
“整日里还和承恩院那头打得火热,一点也不懂为娘的心思,好好的嫡子跟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混在一起做什么!”
“人家倒是越混越好,如今还攀上元家,他现在还在被窝里躺着呢”
说着说着就开始掉泪珠子,孙氏现在委屈大发了,每每想起糟心事儿,不禁悲呛:闺阁时自己有多风光,出嫁后就有多凄惨,嫁得丈夫不是自己选的,生的儿子也不省心,婚后的生活过着过着就变成自己和别人都讨厌的样子。有时候她心想着还不如顾宜兰呢,人家至少有个爱她的丈夫,健康又争气的儿子就算是在顾府生活时憋屈着,丈夫维护、儿子爱护着,走了走了还带走父子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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