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平安喜乐在斗嘴,商嬷嬷听着听着无奈摇摇头。
“嬷嬷随他们去,这里交给他们就是,咱们去外间走走”
顾怀之心口那块大石暂时没了,天大的喜事也想与人说道说道,元明先生去隔壁看儿子,屋里头还忙活着,望着嬷嬷忙碌的身影不禁想起兄长来。
他撩起帘子,随着嬷嬷出里间,四下张望一番,低低笑问道:“他还好吗?”
一话激起千层浪来,商嬷嬷倏尔抬头定定地注视着少年,思索瞬息呐呐道:“她挺好的”
“公子想把中举的消息告诉她?”
“嗯”
少年嘴角微微翘起,手攥成拳头,并未多言。眼神时不时地看向四周,眼底闪过纠结之色。
商嬷嬷见他这般情态,不由得叹息“唉”
“怎么了?可是兄长那边有什么问题?”
叹息声被顾怀之捕捉到,心下一紧,心里话脱口而出。
“公子这般在意她,缘何不写封平安信”
“若是兄长在意怀之的感受,走之前也该当面告诉怀之”
伤心那么久,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也许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
“难道你们之间的情分还没有男儿尊严重要?”
“嬷嬷,这不是男儿颜面不颜面的问题,而是连您都知道这事儿,把我瞒得这般幸苦,也许是怀之高估了自己的在别人心中的份量”
商嬷嬷算是明白了两人之间的疙瘩,有些事越多人知道反而越危险,她含笑道:“公子当明白,她不告诉您,也许是想保护你,有些事情知道越少,您就越安全”
这句话就好像再说:她也是为您好,你应该明白她的苦心,可顾怀之饱受其害,自是不喜欢这种被瞒在骨里的感觉,都说为他好,到头来,谁都没得好,就好像顾焯口口声声为他好,瞒着阿娘的事情,瞒着京州发生的事情,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
“我父亲也说为我好,结果阿娘一尸两命,他对我再好那也是父爱,代替不了阿娘在我心中的份量”
“嬷嬷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年老爷子嗣不丰?”
“除去孙氏身边的杨嬷嬷、红绸与盛京顾家那边有密切联系,就连春红小娘这人与盛京梁家某种藕断丝连的关系”
“父亲去了一趟京州差点命丧天牢,一桩桩一件件嬷嬷应该知晓一些内幕”
他说这话时,死死地盯着婆子的反应,见商嬷嬷一脸平静,心里便有了一番计较。
“阿娘的死是孙氏,春红小娘,蒹葭,盛京梁家,还有盛京顾家一同造成的”
一个偏僻县里的贱妾之死居然动用这么多世家之力,要是没点内幕,顾怀之也不会这般努力。
说起小顾氏的死,商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眼皮子狠狠一跳,着实没想到居然还有盛京梁家手笔,看来当时对这事太疏忽,捅出这般篓子,难怪少主将自己留在二公子身边,也许是愧疚之情。
“公子节哀”
“哥儿说您要是相通了,就用那只信鸽给她回信”
主子们的心思真实难琢磨。
顾怀之知晓那鸽子,每每放出来望风时,阿狸最喜欢追着它跑,飞檐走壁,鸽子毛满院子到处飘,惹急了就咕咕叫,将粑粑拉到阿狸头上,躲在枝头叽叽咕咕闹。
“我出去看看”
他就是想出去走走。
商嬷嬷笑而不语,由着他去,眼底掩不住的笑意被平安看到,他忙逮住婆子追问道:“嬷嬷,公子是不是悄悄给您大大的红封?”
商嬷嬷:“公子那人心口不一,嘴里说着不要,实际上比谁都在意”
婆子神神叨叨,平安听得云里雾里,他拽过喜乐,“嬷嬷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你猜,总有一两个是准数”
“好啊,连你也嘲笑我”
晚来风急,守着窗儿,独自等天黑。
“公子吃了晚饭后就在书房里,也不让我们进去”
“主子在里头读书,你进去尽会捣乱,凭白叨扰公子课业”
商嬷嬷埋头走针线,还不忘训导平安。
“平日也未见嬷嬷这般严苛”
平安发了牢骚,以为里头听不见,下一刻他家公子就发话了,“嬷嬷向来循规蹈矩,只你一人不听话,可别连累了喜乐”
“是是是,就我最顽劣”
平安吃了挂落,自是不敢在多言。
当察觉那人尚安时,顾怀之劫后余生闷出一身冷汗来,后来细细琢磨一番里头弯弯绕绕又发觉,自己也许没有那般重要。如今心头万千杂念涌现在脑子里,纠扯着,不知如何下笔。
【君安】
你不在,我亦很好。颇有一股“哼!我生气了,哄不好那种”的负气意思。
当这份信抵达盛京时,那人执着信笺,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公主,可是外头有动静了?”
进了宫中才明白,江湖虽远,但也自由,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主子的不易,宫中这般森严还不如在抚州县乐得自在。
“咳咳”少女清了清嗓门,扫了一眼侍女,款款起身将信笺放置怀中,笑意微漾,良久才清音素言道:“阜阳那边来信了”
“说是二公子中举”
肖兒将信将疑,眼神止不住地看向自家主子,往日商嬷嬷来信,主子都没有这般喜笑颜开,难道
“确实是喜事儿,主子打算怎么庆祝?”
“今天心情好,就不去外头凑趣了”
“吩咐府里,做些家常菜,解解闷”
“是,主子”
说到解解闷,肖兒眼皮子一直跳,想起盛京近日风向,不由得为那些个世家公子汗颜,遇见她家主子,就是命中死劫,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那种。
盛京孙家,
“嬷嬷,这边请”
丫鬟梳着垂髫,行走间额头的发须迎风招展,舞出好看的弧度来。
“请夫人安,奴婢将嬷嬷带来了”
拂柳将花帘掀开,让婆子先进去回禀,自己随之进门。
“奴婢请主子安”
杨婆子哽咽着,眼泪汪汪地看向榻上的主子,眸中万千深意不可言说,嘴角嗡动着。
孙老夫人早就耐不住,想问问自家女儿的近况,还没使眼风,就被后头进来的拂柳将人拂起来,“嬷嬷快起,哪有怠慢信使的道理”
巧笑嫣嫣道。
杨婆子顺势起了,从怀里掏出信笺来,手在衣角上擦了擦,去了去浊气,将东西递给一旁的拂柳。
孙老夫人作势起来,人还没动,旁边的丫鬟婆子忙前来接应着,拂柳眼尖,见主子心急,脚下生风一般,款款而来,“请主子视察”
她跪在地上捧着信笺与眉梢平齐,孙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接过信,一张、两张三四张,妇人眼底的喜气一点一点消散,眉宇间渐渐凝聚着淡淡的愁绪来。屋子里静谧着,气氛僵冷下来。
孙老夫人捏着纸张,愁眉不展,脸上喜意全无,挎着来脸子冷冷道:“琴儿这孩子在闺中就不善中馈之事,故而老妇才派你在她身边守着,不说把着后宅滴水不漏,本以为震个小鬼魑魅没甚问题,如今连个子嗣都护不住真真是气煞我也”
“你们都干什么吃得!”
信笺像雪花一样砸在杨婆子脸上,散落在地,孙老夫人气得连手中的佛珠生生掐断,抬手就砸向像个乌龟般畏手畏脚的杨婆子。
“老夫人,奴婢知错”
“奴婢没能好好协助夫人管好后宅,奴婢无能,老夫人万万不可生闷气”
佛珠砸在眼皮子上,疼得杨婆子泪珠子啪啪掉。
“主子,可别气”
“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就是,姑娘人还小,可别为了这起子置气”
孙琴未出阁前,最爱在孙氏面前走动,母女俩刀子嘴豆腐心,谁也不让谁,当初孙老夫人将她嫁与顾焯时,孙琴就使性子,出嫁时硬是不见母亲,直到现在母女俩见过了了几次,很是挂念女儿,这些年孙琴只有钰哥这一个孩子,如今将养成年居然夭折了,老孙氏见到这信时,犹如五雷轰顶。
“姑娘?她都是当娘的人了,叫哪门子姑娘”
“在家时当不好姑娘,整日里与我斗气,如今在婆家当不好妻子,终究是我错付了”
她捂着心口,纠扯褂子,额头的扶额在混乱中掉了,被拂柳捡起来,重新戴在老孙氏头顶上。
“老夫人若是真不在意,不如打发了杨婆子就是”
“来人将杨婆子轰出去,老夫人这儿会子心烦”
“是是”
一旁的丫鬟作势拿起鸡毛掸子要驱赶杨婆子,老孙氏余光瞥见杨婆子被人围住,眼瞧着就要消失在门口,忙伸手拦住“慢着”
“让她进来吧,我还有些话还没问”
老孙氏整理好仪容后,忙敛了一身戾气,又将人唤回来。
“你主子近日如何?”
“回老夫人,夫人在家不甚快哉!前不久老爷从外头接回一子,与大公子一般大,此子城府了得,就连大公子也常常宽厚待之,哄得老爷与夫人离了心,这一年来入正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清”
“哼!在家耀武扬威,去了婆家还拿捏不住一个庶子,难怪护不住钰哥儿”
“行了,你先下去”
待杨婆子走后,孙氏一身冷气,眼皮子耷拉,淡淡道:“去外头看看老爷回来没?”
“是,老夫人”
朝露出了门,孙氏转头对着拂柳说道:“你去厨房看看,弄点淮阳香米,蜀地的小炒来,我与老爷小酌几杯”
拂柳小碎步走得快,半个身子已在门外,募地听着主子又说话了“顺便给江南来得那个老货也弄点东西”
丫鬟目视着主子那别扭样子就知道,自家主子又拧巴了。
杨婆子出了门,低着头拐角二进门时差点撞到来人。
“哎呀,夫人,小心”
“你这婆子怎得没大没小”
丫鬟睥了一眼低眉骇首的婆子,护在主子跟前,凝眉不悦道。
“请顾二夫人安”“请二夫人安”
杨婆子和朝露齐齐向着来人行福安礼。
“行了,我也没甚大事,让他们下去吧”
一行人擦肩而过时,顾二夫人转头娇笑道:“杨嬷嬷?”
“你可是杨嬷嬷,是不是姐姐来信了”
夫人穿着玫红色轻衫,行走时头上的流苏拂动出好看的样子,笑眯眯地走到杨婆子跟前,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自从姐姐去了江南,伶儿好久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她还记得妹妹吗?”
杨婆子垂耷着眼眸,目光投向顾二夫人,掠过在她身边的俏丫鬟时,神色暗了暗,涩然一笑道:“我家夫人自是惦记着二夫人,奈何琐事缠身,江南那边离不得人”
“正巧等我与夫君下江南,届时倒是可以去姐姐家走一走”
她笑得矜持,樱桃小嘴一颦一笑很是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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