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真的吗?”
“进士们的喜酒好啊!”
“沾沾喜气,以后咱们也要争口气,让阿爷喝上状元酒”
三五大汉,互相窥视着打马少年们一举一动,见人群渐渐冷静,心下一动。
齐齐进发,怀中的鞭炮高高投向那白马下,顷刻间少年们的马儿乱作一团。
顾怀之大喝道:“稍安勿躁”
马腿胡乱蹬,原地踢打着地面,鞭炮未停歇,他耳目细听,骤觉身后寒意席卷,蓦然回首,但见三支袖箭呼啸而来,箭速如奔雷,那时在场的人屏住了呼吸,急急看向少年们,瞳孔瞪圆,恓恓惶惶。
顷刻间,天地风云忽变,祥云十万里,群鸟翩跹而至,盘旋在状元楼上。
少年抬眸看向那人,眸色戚戚然,适才环顾着头顶上的群鸟,面露疑虑。
“呦呦”
一只四脚兽穿云而来,兽口一吐,烈火如枫,霎时三箭化成灰沫。此兽悠哉闲庭,不急不徐,左顾右盼,吞云吐火,叫声拟似麋鹿,呦呦清鸣。
楼上顾钰急得呼吸凝滞,润白的指甲死死地扣住窗柩,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兽,一旁的肖兒和劳妲装好利箭蓄势待发,只待主子一声令下。
“主子,好好好像是麒麟?”
“又好像是麋鹿,杀吗?”
少女扬手一晃,眉头紧促。
“它它它在干嘛?”
“你眼盲?蹭头甩脑呜呜叫,在撒娇”
“啊啊啊!它撒娇?它它它”
“它什么它,人家叫麒麟”
“长得像鹿,明明就是麋鹿”
“没文化真可怕”
“你说谁没文化,过来单挑”
“幼稚”
顾怀之眼瞧着那兽,直直往自己怀里钻,用毛头蹭来蹭去,呦呦叫着,下意识地rua了挼柔软的鹿角,闷闷笑道:“你叫什么?”
“呦呦”麒麟啊~傻小子!
“那”人间还有麒麟在啊?好像真的是神兽哎。
“呦呦”傻子~我是你心中的麒麟,你心中的麒麟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那”你还挺好看。
“呦呦”要不是你灵慧透彻,脑子清明,毫无邪念,我才不会出现。
少年笑得花枝乱颤,高声唱道:“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麒麟镇守一方,街头百姓顿时乖乖觉觉,有条不紊地自散而去。
“那那那是什么好威风”
“傻小子!那是神兽”
“爷爷,它为什么是神兽”
“头顶十里吉祥鸟,万里祥云开道,那就是神兽”
“真的是祥云吉祥鸟哎”
“嗬嗬,祥云来,麒麟到,天降奇才,我天启百姓有福啊”
“有福,有福咯”
百姓依依不舍离去,旗令官回头对上龙头,咽了咽口水,媚笑道:“公子,咱们该该走了”
“您先请”
少年微微一笑,与麒麟同乐哉。瞬息后,盛光散去,麒麟身消气隐,天朗气清,再无其迹。
元英脑子里蒙蒙一片白,滚了滚喉头,哑声道:“刚刚才我没眼花吧”
风流少年止不住地游弋着墨扇,面色桃红一片。
粱为竺堪堪覰了一眼他,抿唇道:“蛞噪”
九层之上,男人睥睨着少年,苍黄的脸皮子颤动着,“那、那小子”
“那小子居然与神兽同乐,真是怪哉!”
“陛下,老奴年幼时在书斋听过一嘴,这就好比:麒麟,才子,麒麟才子莫过于此啊”
“大吉大利,天佑我启朝”
老奴余光注视着主子的神色,卡白的脸褶子一抖一抖,一张嘴皮子尽捡些好话说与皇帝听。
皇帝心情不错,眉梢微微挑起,极目远眺着:万里祥云、十里五彩鸟,紧促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抵掌大笑:“好个麒麟才子!”
“老大在哪里?”
“禀陛下,公主如今就在楼下”
“嗯?这丫头随她母亲,性子执拗,她看中的人自是不凡”
“她眼光比她母亲眼光好”
皇室中人,错综复杂,只有国,无小家,他偏头看向陪伴多年的老伙计,目中蕴着泪花。
“云散了,该回去”
皇帝老态龙钟,一步一喘息,步伐不急不徐,悠哉悠哉。
晚春的风微凉,少年杵在竹林前,遥望着玄月,怅然若失。
“公子,黄家老爷来拜帖”
平安穿过蜿蜒走廊,手里捧着金帖子,轻轻走到他跟前,行了礼静等主子吩咐。
少年倏尔转头,莞尔笑道:“快请”
“喜乐,清茶可备好了?”
“禀公子,一切已经备好”
话音未落,就听见细细碎碎地脚步声渐渐逼近,主仆几人齐齐看向来人,纷纷见礼。
“黄老爷大吉,快请”
少年拂了拂儒衫,左手施施然指着路,右手提着灯,晓风徐徐来,宛如月下指路仙人,端嘚一派清朗之姿。
进屋来,墨香盈盈,一丝清冽之气若有似无,男人目光扫了一圈,望着窗台上隐隐可见的幽兰顿了顿。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他指起白子就落地,全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是极”“老爷请”
顾怀之姿态很是端方,不偏不谄媚,一举一动很是优雅。
白子连一片,片刻后,黑白相间的局势一边倒,男人摸着胡子很是惬意,时不时看向屏风后的人,笑意阑珊。
“小子,你让我这么多招,不怕我生气?”
“老爷心不在此,无关乎气不气,乐不乐”
“你小子”
“长平啊,我输了”
老父亲很是幽怨,好不容易与女儿团圆,偏偏孩子心都飞老远,被这小子一副皮囊给骗了,骗得死心塌地那种。
“我与他有话说,你们先陪着公主走走”
“是,陛下”
那一次,老少促膝而谈一夜,少年得见心上人半分桃花面,心意微漾。
几日后,盛京朝天门前,朝圣鼓,咚咚咚咚
惊动长安街头,大街小巷顿时围坐一团,只见一女子衣衫褴褛狠狠地敲打着鼓面。
圣鼓动,朝野惊骇,百官闻声而动,纷纷着袍回朝堂。
“陛下”
“陛下,不好了”
“朝圣鼓动动了”
全公公一把老骨头,被着鼓声震得头皮发麻,走路都险些踉跄栽倒,还是一旁的心腹将其搀扶一把,这才没殿前失仪。
“全安,伺候朕梳洗”
“是是陛下”
全安这才发现皇帝已经穿戴整齐,只需将皇冠带上即可,他偷偷瞄了一眼主子,小心翼翼地将皇冠扶正。
乾坤殿里,群臣纷纷乱乱而来,交头接耳,一脸凄惶,“到底是谁竟然敢动朝圣鼓”
“简直是该死,朝圣一动,浮屠千里,流血百万万”
“梁尚书慎言”
“陈大人若是不怕,如今自请京州挂帅也不是不可”
“你”
一个比一个不服气,你看我不,我看你不舒服,气如斗牛之势。
“陛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带诉状者”
“陛下传诉状者觐见”
一层传一层,一声传一声,尖锐洪亮的声音荡漾在天地间,惊得红墙绿瓦上的乌燕都窜走了。
“堂下何人?”
“民妇顾孙氏,叩见陛下”
“你状告何人?何事?”
“民妇状告新科状元顾怀之,治家不严,其母孙氏强逼民女堕贱籍,滥杀无辜”
“这这这妇人怕是疯了不成?”
“辅国公,你这弟媳疯魔不成?”
“我的天爷!孙大夫一向严苛公瑾,怎会纵女杀人呢”
百官堪堪松了一口气,目光时不时地看向百官之尾的少年,不由得捏把汗。
“你可知动朝圣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民妇知道,愿受其罪”
“全安,带下去”
“奴才遵命”
女人蓬头垢面,被人拖着走,透过那丝丝枯发猝出嗜血的寒光直直射向顾怀之,眼底勾起杀气腾腾的笑意,笑意似颠似狂。
“传秘书郎顾怀之”
少年置若罔闻,听到传唱后,款款朝着金碧辉煌的皇位走去,目光澄澈,面若桃花,一丝一毫眼神都不曾留给顾孙氏。
“下官秘书郎顾怀之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顾孙氏所说,你有何看法?”
“回陛下,此事半真半假”
这话令粱国公坐不住了,他摸着胡子,和善笑道:“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世上哪有半真半假之理”
“就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何来这般囫囵之理”
“我看顾书郎怕是心里有点真章”
“哎~新科状元若是没有点墨水,怎会与我等站在这里呢”
粱国公左顾右盼,还拉着辅国公说道:“顾公一向眼力好,你说说咱们新科状元到底有没有修身治家之才?”
老爷子年过半百,眼里满是精打细算,穿着风流。
顾公微微一笑,眯着眼睛,轻笑道:“本官眼拙,怕是看不出麒麟才子半分面目”
“哎,顾国公这般谨慎,还真是罕见哉!昔日咱们舌战群雄,老夫我至今犹记于心,历历在目啊”
“报!,禀陛下,顾孙氏已丈刑完毕”
“传顾孙氏觐见”
“传顾孙氏觐见”
刑八十后,女人是被抬进大殿,所到之处血腥味儿弥漫着,在场的百官霎时安静如鸡。
“孙氏,你且细细道来,人证,物证,何在?”
“四年前,家姐差随嫁婆子艾氏,到阜阳平湖村将小顾氏捆绑至顾家地窖,后倒掉于房梁数日,只给粥米,小顾氏久久不见天日,又被艾婆子威胁,以顾书郎身家性命为由,小顾氏届时已有身孕,为了孩子,不得不摁下贱契,从此被家姐拿捏”
“艾艾婆子怕事情暴露,竟然将平湖村土庙疯婆子劫走,扔到顾书郎村里老房子,放火烧之,她她们企图营造小顾氏被火烧死的假象”
“小顾氏入顾家后,顾书郎也相继认祖归宗”
她怯怯地看向少年郎,瑟缩着身子,说话磕磕巴巴,后面更是语无伦次。
“继续!”
皇帝就像是没感情的机器一样,望着顾孙氏,静静地听他说话。
“几个月后,小顾氏被家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踢到在地,早早产而亡”
皇冠上的流苏动了动,全安扯着嗓子笑问道:“顾孙氏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民妇暂时没有”
她泛红的眼尾微勾,双眼似颦似笑,欲拒还迎,香汗淋淋的样子像极了华中芍药,妖艳魅惑。
“顾书郎,你有何话说?”
“下官只听证据之言,只说肺腑之话”
“好,全安速传金鹰卫来,着大顾孙氏,杨氏,艾氏,一干人等前来今夜觐见”
“小周子传膳吧”
皇帝这么冷冷淡淡模样,令南北两派抹不着头脑。
鉴于被告是刚上任第一天的新科状元,与辅国公,孙御史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百官默契地与两位保持着距离,三五成群抱着饭坐在乾坤殿侧屋里吃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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