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细细碎碎声传来,梁昭等人看向匍匐前来的丫鬟,“大人”
“禀大人,奴婢有话要说”
“堂下何人?”
“奴婢草民白璐,原是小顾氏贴身丫鬟,后来被在墨方书斋后厨帮忙”
“说吧”
“奴婢怀疑小顾氏身上的零陵香和麝香来自凝雪膏和和话本子”
“嗯?个中枝叶,你速速招来!”
“奴婢白璐和蒹葭本是奴隶市场的孤儿,在那里呆了四年多,日子甚是凄惨,后来顾家买奴婢,嬷嬷们带着奴婢和蒹葭一同去顾家,届时小顾氏看上了最为瘦弱、年龄最大的奴婢和蒹葭”
“过几天,府中商嬷嬷掌中馈,清理了其他院子的小娘们,我们一时好奇去院子里张望,却遇见春红小娘,她哭诉着不想离开,哭求夫人,后来又喊话小顾氏,在家丁的威喝下不甘不愿地离开了,走之前还给奴婢和蒹葭一堆上妆用品和话本子”
“后来顾钱家嬷嬷将奴婢得来的东西收走,蒹葭怕我伤心,就将自己得来东西分给奴婢一半,日后奴婢偶尔使用凝雪膏,蒹葭每日都要擦拭膏子,后来小顾氏多次见血,顾大夫查出宜兰院有脏东西,嬷嬷们将小顾氏一应用具全都置换,老爷将花园也清理了,我们都没有查到脏东西在哪里,过了没多久小顾氏就早产奴婢隐隐觉得不对,后来蒹葭为了傍上二公子,偷窥他的一举一动,被二公子抓到,二公子嗅到麝香的味道,派医婆查看了蒹葭用的凝雪膏,里头竟然投放了大量麝香和零陵香,奴婢二人这才警觉,我们可能是被春红小娘利用了”
她说着说着就落泪,泫然若泣,眼圈浮肿,几度凝噎,声音嘶哑着。
粱昭听得直皱眉,心想着:难道其中还有隐情不成?
“顾书郎,这女子所说,可有此事?”
“确实有此事,当时的医婆已经去世,不过她的后代在我府中行医”
梁昭:“”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他耸了耸鼻子,捂着嘴活泛活泛。
“顾员外,春红小娘如今何在?”
“禀禀大人,草民不知,家里放出去的小娘们草民一概不知其踪迹”
顾焯跪在地上,腿脚发麻,脑子昏昏沉沉,差点栽倒在地,还是被儿子搀扶一把这才没出洋相。
半夜判案本就考研人的毅力、脑力,事情再次陷入僵局,梁昭说得口感舌燥,只得请示皇帝歇口气。
粱昭接过内侍手中的苦茶,尝一口,再含一口,苦到极致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待神智清明几分,他在脑子里思索着案件来龙去脉。百官们也得了一份荣宠,望着骏黑骏黑的茶色,眼睛一睁一闭就囫囵吞了去,脑子登时就清醒许多。
啪!惊堂木再次升起,震耳欲聋的声音萦绕在大殿上。
“蒹葭何在?”
“奴婢奴婢在”“回回大人,草民在此”
“白璐所言,你有何异议?”
“奴婢不不!草民并无异议”
她余光黏黏糊糊地凝睇着一旁的少年,神色慌张,忙不迭机地点头,生怕有人发现她的举动。
“何人还有言论?”
“禀大人,臣有话说”
少年施施然遗世独立,一举一动偏俱风情。
“喔?顾书郎有何见解?”
“臣记得半年前初来盛京赶考,有幸见过粱三公子,介时粱三公子在马车上,马车上的女子伸出头来,恰好被臣看个正着,那女子与春红小娘长得肖似,别无一二”
粱国公本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甫一听见有人提起儿子,就竖起耳朵,听个仔细,这一听差点原地去世,心有不甘,讥讽道:“顾书郎怕不是眼花不成”
“我儿一向乖顺,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
孙御史幽幽来一句:“贵公子一向荤素不忌”
粱国公张口就想反驳来着,偏偏又有人补刀:“哎!孙大人此言差矣”
“粱三虽说爱逗猫遛狗恐吓他人,实则最爱:闺阁情趣,尤其嗜好半老徐娘,颇得咱们盛京娘子们欢心,不是吗?”
从讨女孩子欢心这件事来看,粱三还是有点靠谱。
孙御史:“停车爱做枫林晚”
顾国公:“霜叶红于二月花”
夹在中间的粱国公气得横眉冷对,牙齿吱吱叫,面红耳赤,恨不得啖之其肉,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
梁昭就将这一情况告诉全安,请皇帝做批示,少顷后,全安带着口令来了。
“陛下口谕:相关人等羁押天牢,明日会审”
“这!这不是”
“呼~可算是完了”
“怎么了!唔?大家好像都怎么起来了?”
寅时,百官如群鸟般三三两两结伴而去,粱国公死死地盯着顾怀之的背影,被粱康看在眼里,他揉了揉眼皮子,倦怠道:“大人,那小子可有什么问题?”捂着嘴哈切连连。
粱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怀之,沉声道:“同样是人,为什么人家那么优秀”
看粱康哪哪都不顺眼,拂袖离去了。
“大人,大人,慢些!咱们马车在东门”
粱国公跟着那百官后头走,乍一听见梁康叫唤声,拍着脑门儿,刮了一眼某人,愤愤地拐了个方向。
“大人,这届状元虽是陛下钦定”
“但也是南北两派周旋的结果,大家一致默认的人选您现在与下官置气,后悔也晚矣”
梁康就像个陀螺一样追在粱国公身后,叽叽咕咕,愁眉苦脸,好不郁闷。
粱国公拉着脸子,低吼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懂不懂避嫌?”
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咬牙切齿,唾沫齐飞,被唬得愣在原地,粱康抬腕捏着官袍,瞬间又吓清醒了。
梁康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大哥身后,垂着脑袋,不明所以。
这厢,顾家只有一人出了宫门,少年伫望重重宫影,坐上马车毅然决然地回府了。
“公子!”
“公子可要喝点水?”
“我不渴”
他扶着额头,凝眉不展,声若幽泉。
“平安,到府邸后叫醒我”
少年的声音沙哑不成调,就连好看的薄唇也微微干涩,泛白,气色也是颓靡些,不似往日那般鲜活。
“是公子”
平安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能察觉到主子的疲劳,看着公子瘫靠在车壁上阖目而憩,眸中蕴着心疼之色。
嗒嗒马车急急往顾府赶去,一路上犬吠声此起彼伏,平安喜乐此刻心跳高高纠起,立着耳朵听外头动静,生怕出现什么岔子影响自家公子睡觉。
梅破知春尽,夜阑风细得香迟,不道晓来开遍向南枝,花应妒,飘到眉心住。
“卖杏花咯”
“卖杏花咯”
“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
“依稀暎村坞,烂熳开山城”
“好折待宾客,金盘衬红琼”
翌日,顾怀之是被墙外清脆的杏花叫卖声唤醒,眼皮子沉沉,头也昏昏,他手下一摸,顿觉不对!触感柔软细腻,不是自己常用的棉被,正准备开口问道,抬起盖在身上的狐裘,眸色微动,对着门外低低问道:“平安,这狐裘从而而来?”
听着屋子里动静,平安掀帘子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束杏花,迎头见自家主子醒了,扔下花束,忙走过去,解释道:“公子昨日回来就迷糊睡着,下马车后小的碰到您额头时,才发觉您有点高热,就赶紧让孙大夫过来瞧瞧”
“孙大夫开了点药,您喝了几口就陷入昏迷,没成想天还没亮就苏醒过来”
顾怀之滚了滚喉头,平安忙将小几上的粥米送到主子嘴前,亲眼看着米粥一点一点进了他的肚子,这才罢休。
一碗热粥下肚,浑身有了些许力气,他瘫靠在床上,气虚问道:“上朝时辰可到了”
“公子!宫里来消息,说陛下身子不太舒服,染了风寒,今日早朝就罢了”
少年抿了抿唇角,平安以为主子没吃饱,抬脚就想叫喜乐去厨房要点粥来,只是被他叫住“不上朝也好”
“这狐裘从何处来?”
“公子放心,这狐裘是老爷给公子购置的安家礼”
“狐裘不比暖衾厚,散入珠帘也不会打湿罗幕,人心若是冷的,盖再多的被子也暖不回来”
他摸着被子怅然道。
“还是盖棉被吧”
棉被又厚实不透风,就算外头北风呼啸,冷风也休想灌进半分来,狐裘哪有棉被令人心安。
平安抱着狐裘在原地跺步子,踯躅不决。
“公子其实,这个狐裘挺暖和,咱们还是盖这个暖和”
“棉被更暖和”
他动了,少年拖着疲倦的躯体在箱子里翻找着棉被,抱着被子深深扫了一眼平安。
平安:“公子这狐裘是大大公子给您的礼物”他很是为难。
少年头也不抬,改好棉被后,才对着平安说道:“我知道”
“她给我狐裘是希望我保暖,也没说让我日日带着,我盖棉被也是保暖,没有窖藏狐裘的意思”
平安:“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顾怀之用诚挚口吻告诉平安:“爱一个人是有度的”
“不是非要将狐裘天天穿在身上那就叫爱,也并不是天天将棉被盖身上就不爱”
“我知道她的心意,她明白我的爱意,彼此能感受到彼此间的关怀,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就可以”
平安好似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他转身就将狐裘叠好,放进柜子里,面色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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