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君老缓缓起身，站在廊下，意味深长道：“从我这里学医术，必须从良行医，医德第一，医术第二，不可用一身本事来造杀孽，哪怕是幽静上的小树都不可随意杀之”
至此，孙虎也有了功业方向，顾怀之也有时间为心爱之人做些什么事情，爱就是这样，即使不朝朝暮暮，她们也懂得给彼此最好的爱与安全感。
午间，他回府时，平安喜乐早早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平安嘴快，张口就说道“公子，您回来得真是巧”
“刚刚不知从哪里来了个青楼女在咱们家门口哭哭啼啼，口口声声说非要见到公子不可，后来被梁家人拉走了，马车刚离开，你就回来”
他话刚说完，一旁得喜乐也插话道：“小的倒是瞧着那女子有点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只是那女子鼻青脸肿得厉害，一时半会看不清其原貌。
“平安，你去告诉厨房，多做些饭菜，晌午时候送到隔壁”
“平安亲自送，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打发了平安，带着喜乐进了屋里头，吱吱推开窗来，静等风来，这时几只肥美的白鸽咕咕钻过来。
喜乐就开始汇报，事情进展：“公子，纸鸢已经放出去了，想必白鸠很快就会回来”
“嗯，我看到了，那女子是什么情况？”
“咕咕”鸽子瞪着豆豆眼打量着少年，瞬息就像窜到他肩膀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胡，顾怀之摊开掌心，食料出现时即可吸引了鸽子们的注意。
他取下鸽腿上的信笺，揣进兜里，在他记忆中，自己好似没有接触过青楼女子，怎么会有人专门跑到自家府门口这个时间段。
“女子好似从粱府逃出来，藏匿在大街小巷乞丐里头，后来在咱们府邸前大喊大叫，被粱府人抓到，叫粱三捉回去了”
他也闹不明白，粱三这个关头搞这么一出是做什么。
“说到粱三，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经主子这么一提醒，喜乐猛然想起他们第一次与粱三相识的场面。
“翠儿姑娘？确实有点像她”
难怪他觉得有点眼熟，原来如此，这么以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件事交给梵楼，让他们查查”
“是公子”
“那两人可是进粱府？”
“禀公子红绸今日在大街上被粱三带走了，红蝉也跟着进了粱府”
“盯着粱三就是”
“江南商行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们准备今夜行动”
“好，咱们也出去走走”
“好久没练练，咱们也去武场活动活动”
每每练武前，顾怀之都会先热热身，围着院子小跑一会儿，在沙坑里跳跃几回，才起剑。
剑起，身后就来了一罡风，以剑为肘，他下腰回旋踢，来人提着木棒，一起一势很是用力。
“你为什么要找老爷子学医？”
“我喜欢”话还没落，就被人打了一下，手一麻，就握不住剑。
顾怀之换个手，左右耍剑花，剑气呼啸，人还没走两步，那根木棍就架在脖子上，迎上幸村那张扑克脸，“他老了”
“他确实老了，但是没有昏聩，心里还装着一方天地，一身本事后继无人”
“老爷子也想将本事传下去，给他找点事情干，免得整日躺在廊下伤春叹秋”
幸村想了想，还是将木棍放下来，扔下一句话：“明日我还来”
顾怀之心想，来就来，到时候找喜乐陪他玩玩就是，这年头还没有消散，那人还补充道：“找你”
特别肯定的语气。
顾怀之：“”这孩子真是随了老爷子，执拗！
“喜乐，有时间你也在找他切磋几招”
他这顶多算入门，喜乐多少能对上几招，不至于输得难看。
顾家，厚德院。
“庶弟给兄长添麻烦了”
顾熵打一进去，扑通跪在地上，满含泪水，垂着脑袋。
“起来吧”
“熵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语气就摆明不打算救下小孙氏，顾熵一听这话就急了，他拽着顾烽的衣袍，言辞恳切道“救救她”
“兄长，求求你了”
“我这辈子就她了，没有伶儿，以后、以后可怎么活啊”
为了个女人，顾熵全然不顾男人体面，跪在地上又哭又闹，泼妇架子学了个十足。
顾烽最见不得他这般作践自己，“够了！”
“她若是因此丧命，也是命该如此”
顾熵一辈子眼里出了管弦丝竹，也就容下了小孙氏，旁得人难以入他法眼，若是顾烽不救她，那心爱的人怕是真的没得救了想着想着他就不能想象没有伶儿的日子。
“兄长！我求你”
“就最后一次”
顾烽望着他的泪眼，一字一句，淳淳道：“这是孙氏四年前造得孽，该还！”
顾熵一脸茫然，满是不解，四年前好似没什呢特别的日子。
顾国公望着外头破土而出的嫩芽，冷笑道：“莫笑他人少年穷，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孙氏都不懂，命该如此”
“这件事你莫要插手，这是圣意”
咱们顾状元能出师，就意味着皇权该回窝，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道理他一辈子都刻在骨子里。
“杀她如杀我，难道兄长连我也不救了嘛？”
顾熵连威胁的话都能说出来，可见他心里的慌张、无措有多大。
顾烽扯了扯嘴角，抿唇道：“那你先走，我们随后就来”
顾熵再次看到嫡兄眼里的冷气，就好像当年在生母灵堂前的冷，冷得他被冻醒了。
顾二揩去眼角的泪，眼里满是戾气，起身就往厚泽院。
这厢，顾烽刚出门，院子拐角就听脚步声，管仲正说了几句话，外头就没音了，他使了使眼风。
管仲就忙叫道：“二公子”
“二公子快进来，老爷不在”
说话雄浑，一点没有撒谎的愧疚感。
顾琅恒一听管仲叫唤，就猫着身子刺溜窜进门，脸色笑意未敛，迎面就对上亲爹。
“请父亲安”不情不愿，焉儿耷耷。
顾烽：“这几日风声不太好，就不要到处跑”
顾琅恒嗓子眼一口气轻轻放下，他爹又发话了“你可有看上的姑娘？”
顾琅恒愣住，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顾烽火见此也没多说些什么，自顾自地离开了。
“我爹怎么了？怎么跟霜打茄子似得？”
他拽着管伯伯，低低追问道。难得见老爷子这般落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没有心上人，可是妹妹有，就当为妹妹问问也好。
管仲笑而不语，亦步亦趋跟在顾烽后头。这一下顾琅恒好奇极了，一个两个都这样，又不是时间末日了。
他拔腿就跟在老爹身后，鞍前马后，笑嘻嘻道“爹，是不是太累？”
要不要休息会儿？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宫里难得休沐一天，父亲大人怎么还愁上了？真是我被楷模！
顾烽不急不徐往后院去，顾狼恒像个猴子一样，一会儿捶肩，一会儿按背，愣是没有得到亲爹一个眼神，不由得郁闷。
“老远就看见你们父子俩这般亲亲密，真是难得”
天气不冷不热，元容就将午饭放到院子里，乍一见父子俩和谐走过来，笑颜弯弯，说话柔声柔气。
顾琅恒素来跳脱，看见他娘忙走过去接过饭碗，嘀咕着“父亲也不知怎么了，今日不闷不响”
元容听了一道，笑盈盈说：“你这孩子如今也知道关心关心父亲真是难得”
“娘~，我可是瞧着二伯从父亲书房里头出来，不知又做什么幺蛾子”
他可是耳朵灵着呢，别以为还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顾烽换了衣服，走过来，“你若是有事，只管说就是”
他覰了一眼没大没小，与妻子腻歪的二儿子，心气没由来得窜出来了。
顾琅恒倒也不客气，直言道：“父亲刚刚问我可有心上人，我倒是没有”
“妹妹有”
这话一下子就惹得顾烽两口子端着碗没了胃口，元容看了一眼丈夫，先开口问道“愉姐儿这孩子平日里不爱出去，认识的男儿统共就这么些，依着她的秉性，怕不是去江南那次看上那家少年？”
他娘说话温温柔柔，顾狼恒将江南一行大抵情况简单说了下，“妹妹眼光真不错”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成了今年的新科状元”
啪嗒~顾烽手里的玉箸掉了，母子俩齐齐看过去，元容将夫君的异样看在眼里，岔开话题，“原是如此，这么说来愉姐儿眼光确实不错”
“改明儿你也去看看这位新科状元，若是人品俱佳，多走动走动就是”
顾狼恒自是愿意，还说起状元楼里的麒麟神兽一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手舞足蹈，很是鲜活。
饭后，顾烽打发了碍眼的儿子，陪着妻子走走，消消食。
“老爷真的不考虑顾家那小子？”
顾烽也是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不缺他一个”
元容将夫君眼里的遗憾看在眼里，愁上心头来，“咱们苦一苦倒也没什么，就是愉姐儿这孩子可不能苦了”
从小没吃过苦头，这要是去了那边，那孩子身子怕是遭不住。
“若是这番顶下婚事，说不得不用走这一遭”
女儿也不小，就算这段时间成了亲，宫里那边也说不得什么。
顾烽为难了，眉毛胡子皱巴巴，“若是换成别人，我还能搏一搏，偏偏是他”
言语间满是无奈，元容这辈子很少见丈夫这般难为情，多少能明白老爷的艰难，自古以来，
一家起势，就意味着另一家落魄，同根同枝，阜阳顾家要崛起，就意味着盛京顾家怕是到头了，若是将愉姐儿嫁过去，颇有攀附之嫌
“元家小子也不错，有时间差二小子看看”
“不急，总得知根知底才成，女儿家就这么一件大事，可不能就这么轻率”
顾烽也知晓个中好歹，连连应和着“确实要好好相看”
“实在不行，就让欢儿在京州那边留点心，说不得有楚楚谡谡少年郎，不必那位差”
能投身行伍者，还能被大儿子高看几眼，出身和品行肯定差不了多少，若是嫁到京州那边，也不是不可。
元容倒不担心没有好男儿，就是忧虑女儿对那新科状元顾怀之到底有多爱慕，老大是个痴情种，就怕小女儿也是这般情态，就不美了。
“这孩子从小就乖顺，从未对你我隐瞒什么，去年那一遭偏偏捻轻去重，只言片语硬是没提那位，我着实不太放心，亲自去探探口风才放心”
元容走着走着，转身就去了愉深院，顾烽傻傻地盯着妻子背影，总感觉少些什么，本来是两个人的路，一个人走着很是无趣，“管仲，我们也去书房看看”
这个点儿，熵弟应该不在院子里，一时不沾奏折之类，浑身就不自在。
转朱阁，底绮户，照无眠。顾琅愉靠在床榻上，注视着窗外的灼灼桃花，一时出了神，待到元容进来时，人已经到跟前，唬了她一跳。
少女捂着心口，很是惊怕，后之后觉道：“阿娘这般看着我作甚？往日这时，阿娘不是陪着爹爹在院子里走走”
元容摸了摸女儿的手，嗔怪道：“天忽冷忽热，别开窗太久”
“要瞧着姑娘大了，说不得哪天就出阁，趁着现在，能多看一眼，就多看眼”
她拉着女儿的手磨挲着，难得母女俩有点时间，叙叙话也是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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