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顾大人这边请”
全周唤了一声,少年这才收了目光。出了上书房大门迎头就看见二公主,他低着头,行礼问安“微臣参见公主”
“是顾书郎啊,真巧”
“你这是从里头出来?”
“回公主,是”
“父皇可在?”
“回公主,臣走时,陛下还在”
“是吗?”
长陵歪着头,双眼咕噜噜地到处飘,好似懵懂无知。她伸长脑袋往里头探了探,再回头时,少年已经走了。
“他可是行过礼了?”
这人属狗不成,跑这么快?
“回公主,顾大人确实行过跪安礼了”
只是自家主子没注意,还是全周公公帮公主应了一声,这才解了围。
顾怀之回到兰台省时,上司正在煮茶,用膳。甫一见人来,就招呼他过去,“回得还算早,老朽这儿弄了点热汤,快来尝尝”
午间茶水是皇宫特别准备的休养茶,只有苦茶和清茶之别,苦茶多是老大人熬夜必备之物,清茶多是午间享用。这只是当今陛下时期才有的福利,往年那些个内官断然没有这种好待遇,盖因后宫妃嫔少,算上死去的先王妃陈氏,宗元皇帝只有赵贵妃,粱妃,二个采女,如今仅存四人矣
后宫人少,花销也低些,皇帝就将后宫一应支出挪到在京上朝者这边,凡是在紫禁城宫里工作者都可以享受午间茶,二品以上官员每日还可以拥有独一份茶点。若是未成亲的官员,宫中会管午饭,这不,顾怀之刚坐下,就有内官将午饭送过来。
“拜见顾大人”
“这些是今日份例”
“嗯”
他送走了内侍,端着托盘,行至小矮己旁,将午餐一一排开。
“晚春的笋到底是老些,先生尝尝”
那些小菜是被砖红色小窑碗盛放着,里头共有四菜一汤,五颜六色,看着比老大人带来已经凉透的饭菜可口些。
老爷子本就牙口不好,这些年痴迷书典,胃也熬坏了,吃不得冷食,所以每每带了饭菜直接放到热水中,口感算不上多好,见小子那般散漫,也就步纠结吃不吃,弄了些菜汤泡着饭菜吃了。
“这些时候郊区的野笋尚能吃出个味儿来,配上甸河里的小黄鱼来,撒上一些青葱,趁着天色早,熬煮一番,浓汤清汤俱上口”
“若是将小黄鱼换成草鱼、鲢鱼也是美哉!二者有暖胃润肺之效”
“不过下官觉得:再好的鱼儿还是自己钓上来最合口,春夏交替,暖风十里又绿河两岸,蛇虫之僵还未醒,约三五个好友,找个青山秀水之地,闲坐乎!垂钓之,把酒话桑麻,不可谓是人生快事”
“你小子年纪轻轻便贪恋闲散之光,老小儿还未实现这一美事,你倒是先惦记上了”
说起吃喝玩乐,老官员自是欢喜,想想退休后的生活,日子才更有盼头。
“大人喜欢,怀之亦欢喜”
身在樊笼中,少不得有一两个兴趣爱好,只能说趣味相投罢了。他刚刚进来,上司已经混成老官员,在熬一熬就可以退休,想得不就是身前身后那些趣事松乏松乏。
“若是做事也这般踏实、上进,汝前途无量矣!”
“谢大人吉言”
当值第一天,与上司相处融洽,算是良好的开端,算算时辰,长平应该这会儿应该看到自己写的信了。没错!他花了一早上写两份《悟政论》,一份是呈送皇帝那里,一份是藏头诗,今日春色这般浓,残杏褪枝小,好似当初在抚州县,每每这时他和兄长都会出去泛舟、游园踏春亦或者流水曲殇时,日子紧凑又散漫,过得甚为烂漫,如今想来还是白身自由。
寰宇殿里,长平刚吃完饭,肖兒就端着药丸杵在跟前。
“出去一趟,还是外头春意盛浓,总觉咱们宫里缺了什么”
劳妲捂着偷偷笑道:“怕是缺了公主的心”
出去一趟,人就别样红,想来是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了。
“你这般伶俐,不去说是倒是可惜了”
“老爷子近日那边可以进展?”
话头一转,她身上那些慵懒气,去了个干净,独独只剩下满满的矜贵之气,满满地疏离感扑面而来。
提起公事,劳妲向来很上心说道:“这几日老爷子身体反反复复,嗜睡,暂时没有什么进度”
“不过幸村倒是与顾大人更来往密切,每天都会突击顾府,然后找顾大人切磋武艺”
“真是稀奇!不过很有可能是老爷子授意”
听到这话,长平有些惊讶,依着幸村“四大皆空”的性子,眼里只有老爷子,就好像他的影子,从未离开半分,怕是君老卖了个人情,难怪怀之瞧着愈发风清月霁,原是如此。
“唔、、现在宫中、各府可有什么异常?”
她既然回来了,那么有些人是不是该着急了。
这个情况肖兒比劳妲更熟悉,她低低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赵贵妃倒是没什么异常,粱妃好像不太行了”
“这几日压着良辰宫的人不宣传太医,怕是就这几日的事情”
人的心死了,躯壳而已,迟早要走。
“如果我把千机送到梵楼,会不会找到幕后之人?”
她们的势力之前大都在阜阳府那边,盛京水这么深,光劳烦君老,实在不妥。
“主子有没有想过,千机若是从梵楼出,直接送过去会打草惊蛇”
梵楼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江湖一直有个传说:梵楼者,悯苍生,一铆定九州。传说梵楼就在瀛洲,共九层,三层是书,海纳百万藏书而不糜,三层是器,百千木种定制武器遇火振翅而翔,遇水临鳍而激流勇进,矛与盾不相悖,三层是人,云集心怀天下大志者,谋天下大事;临汹涌瀛水而不倒,立涛涛海潮而不溃,可谓是海市蜃楼般的存在。
“我等一等,耗一耗,没什么,可是老爷子还有多少个春秋”
她在等个十年八年没什么问题,可是君老鬓已霜白,尘满面,全靠一口气撑着又能撑多久。
“主子可曾找顾大人酌商此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跟在陈王妃身边的人多半故去,如今也只有商嬷嬷还在人世,之前也多次核对了一下当年的发生的一幕幕,据嬷嬷所言:陈王妃当初省亲时,被信阳那边的水匪打劫,适逢临产,受到惊吓提前导致早产生下主子,后来陛下将土匪一举歼灭,匪首扔城墙之上暴晒三日未能解恨。
“这千机真是藏得深,若不是君老刚好在王府中等着母亲,看到她遗容隐隐不对,暗中将不对劲的地方记下来,一直在调查,怕是没人知道我母妃中了毒”
陈王妃原是信阳陈家三房嫡出姑娘,当初陈家大房(也就是现在的陈国公)成亲十年没有子嗣,迫于老太太压力,将陈王妃过继名下,陈王妃三岁时,陈国公夫人有了一儿一女,夫妻俩有了亲生孩子,自然对陈王妃就没有那么上心,后来信阳陈家想将小女儿要回去,老太太不同意,君老不忍心小女娃娃瘦得没点肉就将人接到老太太院子里,时常照看一二,爷孙俩孺慕之情自是舐犊情深,哪怕后来陈王妃嫁人时,君老也会照看一二,时常上门把脉看看胎像。
“怀之这几年过得很是幸苦,我不想让他更添愁苦”
他踽踽独行十多年,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怎忍心叨扰。
“要不是顾大人看您眼神与旁人截然不同,有时候属下还以为你们是拜把子兄弟呢,一个爱的压制、一个又分寸的有距离感”
“若是我欢喜之人,必定日日见面,时时诉说密语,总有说不完的话”
劳妲实在看不清顾怀之对自家主子的态度,说不喜欢吧,知道人身体不好还会想法设法逗人开心,给主子买各种心仪的东西,为了主子学医;说喜欢吧,两人来盛京这么久,又不想法子时时见上一见,明明是都在盛京城里,却好像远在天边,十天半个月也无法见面。
“爱之深,责之切,爱情长久时,又何苦在意朝朝暮暮”
“我喜欢他的尊重、分寸,他喜欢我的压制、霸道,我倾慕他,他欢心于我,这就够了”
“不过,你说得对,过分的距离感容易让人患得患失,这不!陌上少年约我看春日了”
别人有的,她有,别人没有的,他也会让她有,这就是唯一。
劳妲:“”这是狗粮吗?
肖兒:“”不不不!这是为你专门定制的狗粮。
“好了,粱家、陈家那边多派些人人手,若是人手盯紧些”
“劳妲,信阳那边也派几个人盯着,有什么异常即是报给我”
“有机会也可以试探试探她们的口风”
公私分明,爱得克制,这就是长平的风格,上一秒情情爱爱,下一秒可以喊打喊杀,在她看来毫不冲突。
“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跪安了”
她总是理智得让人害怕。
“对了,看到白鸠的话,记得将鸡毛掸子放出去,让它尽快回来”
整日里在天上勾搭其他鸠,不好好传信,一点也没遗传它主子的良好品行:早早当值,平安回家,绝不多看外头娇客一眼。
顾怀之信笺内容很简单,那就是放宽心,多睡觉,有时间出去走走散散心,还将胖阿狸的事情做了安排,现在他找到了根治心疾和弱症的消息,需要进一步印证,确认再生草的相关方位。
不用再喝药,长平自是很开心,只是胖阿狸身上的信笺自己并没收到,难道是长陵拿走了?
她将信笺收进暗盒里,对着外头叫道:“采薇”
“请公主安”
“二公主今日可有拜见?”
“禀公主,长堎公主早前确实来宫里想见您,阖宫上下都口径一致:您去御花园散心了,她就离开了”
“往哪个方向走?”
“往御花园方向”
“她没说什么或者留什么东西?”
自从她回宫后,长堎每天来寰宇殿坐坐,端得倒是一副好面孔,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惯会装乖卖巧,这次若不是她,胖阿狸也不会惨死,这个仇我们迟早会报!
“禀公主,二公主没有留下东西”
“找几个好手将隔壁耳房收拾收拾,新来的嬷嬷最迟今日会到咱们这里”
“既如此,没什么事情就下去吧”
“喏”
寰宇殿丫头们唯唯诺诺立不起来,老君山那边也没有资历深的婆子,正好怀之给父皇提议:将商嬷嬷请进宫里,补上主事嬷嬷空缺,老人用得趁手,不然这院子她住得不太踏实。
不过以怀之的回信来看,那封信笺应该没有什么重要信息,就算落入有心人手中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两人之间来信多是左手墨下的字,与右手的字迥乎不同,不算什么把柄,就是膈应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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