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父亲,丫鬟婆子早已经备好,等会儿就会上门”
顾怀之早已暗中和顾琅欢取得联系,劳烦他留一些人手供自己使用,等在这里扎根,底数清,情况明朗时,就选贤取能,培养自己的人手,这样就不会一直处于被动局面。
“嗯?看来怀之心有成算,这样为父我就放宽心了”
“怀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我去厨房看看,顺便熬熬药”
他认认路,就乍一看见儿子雪白的脸,不由得自责,忙不迭机地往厨房钻。
平安将随行带过来的书札和箱子往里头搬动,骤然横出一个手夺走他的书箱,“哎哎,报上名号来”
“我是顾琅欢大人留下的旧人,来府上讨口饭吃,兄弟不要介意”
此人说话很雄浑,单手将满书箱子抗在肩上,走路四平八稳,哪像平安压弯了腰,嗷嗷叫。
“真是怪人”
平安望着那人的背影,叽咕着,他好不容易扛起一个箱子又被人夺走了,叉着腰,气嘟嘟道:“好汉,姓谁名何?”
“顾青辰”
来人嗓子如沙硕般粗粝,夜间能吓哭夜哭郎,自带悲伤音调。
平安不敢了,直接坐在马车上将东西挪出来,等那些人来时,直接让他们帮忙搬动,等一车子书箱搬完时,三五大汗直接堵在正院里,汗气熏人。
“在下赵阿路见过顾大人”
“在下顾青辰见过顾大人”
“在下赵阿敬见过顾大人”
“在下顾青宇见过顾大人”
几人行的是军礼,赵阿路是杀敌时失去了右手,赵阿敬是御戎外敌时失去了左手,顾青辰在盛京顾家失去了嗓音,顾青宇在盛京失去了自由,他喜欢战场那种抛头颅洒热血的痛快!
这是顾琅欢带不走的人,也是他最为牵挂之人。
“快快请起,诸位以后不必如此多礼”
“大人容禀:我家内人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恐不能到府中办差事”
赵阿敬性子比较爽直,有什么就直来直去,不喜欢藏着掖着,也是想借此试探新任顾大人的秉性。
少年将几人扶起来,恰逢哑婆子端茶过来,他颌首一笑,示意婆子进来。
茶香满室,在场的几人互相使眼风,顾怀之见情况差不多,这才轻笑道:“诸位能为顾某接风,是某的荣幸”
“我这还有许多琐事未处理,晚些时日来上值也好上手,适才我这书童还言不熟路,这几日就让认认路”
“多谢大人好意,我等定会嘱咐内人老小尽快到府邸办事”
他们见此人甚为圆滑,心情参半,更慎重。
“敢问:大人接风宴什么时候举办”
他们也好做准备。
顾怀之本就没有办上任宴的毛病,只道是:“近些日子氓洲琐事堆积如山,哪有时间弄这些个玩意”
“等民风教化好,百姓事桑务农,家家夜不闭户,老有所养,幼儿有所教,就是最好的接风宴”
顾琅欢是打下氓洲,还未对后续之事进行安排就被调回了盛京,他这是做安抚,教导,巩固的工作,月祇国丢了氓洲后一直就在城门外寻衅滋事,叫阵骂人,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他哪敢掉以轻心。
“我听顾御史说,你们都是些好手,可愿委做参事?”
军中有参事,府中也需要参事,府中参事者要耳目通四方,知晓京州大大小小事情,宗元皇帝将京州和氓洲兼并,合二为一,事情比以往更棘手,所以他需要一些本地人做报耳神。
“某声太鄙陋,怕吓着大人,望大人海涵”
顾青辰嗓子不好,说话就是最大的伤害,他原本也有如顾怀之那般好嗓子,如今确实乌鸦鷇音也不如,凭白耽误国家大事。
顾怀之将他的濩落之色看在眼里,神色从容,灿然一笑道:“公子若是有心,怎知怀之无意?”
“口不能言,手可代笔,投戎从笔也可安天下”
“不过还是跟着公子自己的想法走”
他言尽于此。
顾青辰略略迟疑,微微失神,一时呐呐,瞬息又看向新上任的刺史,很认真地口吻说道:“某思虑思虑,还望大人海涵”
其他人见此状况,自是从心而论,较为毖重,只有顾青宇先留下来。
“多谢大人款待,时候不早了,某等该家去了”
虽说是盛夏时节,京氓两州昼夜温差很大,人们几乎没有夜生活,每逢岁暮时,都会早早家去,婆姨孩子热炕头,絮絮叨叨,军营孩子就爱眼下这种闲暇时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君不见: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
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氓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他们位卑未敢忘忧国,战争面前,家国面前,一切力量都很渺小,两者不可兼顾,但可以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亲人,毕竟战争不是全部,家是他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以后我唤你青宇可行?”
“啊?可以”
这个大人怎么自来熟,不过长得倒是与大哥大相径庭,此人很是温润,好似一块温玉。
“青宇,你能给我说道说道京州和氓洲枝根盘结的世家关系吗?”
每个地方都有土绅和大族,他们已经在此地盘踞多年,强龙绕不过地头蛇,多少也好摸清其底细,着手干事创业。
顾青宇惶恐起身,恭敬道:“京州这边土绅和大族不多,只有言家和温家,言家目前分传到这一代有六个老爷,两个死于战乱,一个死于斩首,一个在盛京刑部担任事中,一个在京州继承家业,主持族中大小事,在盛京任事中的叫言敏,现任族长叫言锦,主要从事畜牧、宰杀之流”
“想比言家,温家就子祠单薄些,至今为止只有一女子,温娇娇,奔走于世面,主要从事药材买卖”
顾怀之若有所思,追问道:“这军中可有两家姻亲关系?”
自古以来,政商要分家,以那俩家的处境,应该会拉拢顾琅欢留下的狼獾师。
说到联姻,顾青宇左顾右看,见四下无人,凑到新上司跟前嘀咕:“大人想的在理,温家女子一直喜欢顾大哥,只是郎心如铁,就是不鸟她,这不,大哥前脚走,温家后脚就放出声儿来,说是要招上门女婿,只要是个副将,哪怕那人是个残缺之人也没关系”
少年当成笑话听,可是顾怀之知道这种爱而不能相守的滋味,笑而不语。
沉凝片刻,他复问道:“那言敏和言锦?”
顾青宇晒笑着解释:“言敏远在盛京,嫁娶如何,属下不知,言锦聘得是守城参谋顾信的女子”
这么说来,京州这边的世家大族也算是脉络清楚,只是氓洲那边估计就麻烦些,如今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在京州镇守后方,一路在氓洲坚守前沿,处置流民和百姓。
“怀哥儿,忙坏了吧”
“快收拾收拾,到饭点了”
老爹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荡漾在院子里,与隔壁嘈嘈切切的喧哗声形成鲜明对比。
顾怀之往外瞅了瞅,见山河已暮,晚来风疏,忙招呼青宇吃个便饭,“青宇若是不嫌弃,就在府上吃个便饭?”
顾青宇也留意到金乌西坠,漫天红光已在天际,满不好意,推脱着:“下次吧”
“今日约了好友,下次属下定与大人不醉不归”
他脸色稚嫩遥映在垂拱门下,挥一挥衣袖不就见人影了,半大小子就是利索。
“怀之,快来”
顾焯许久未见儿子从书房里头出来,忍不住拿着荆棘请人。
于是少年一回头,就见一人一狗对持着,“嗬嗤!”
“你走开”
“我告诉你:老朽才不怕你,哼哼!我儿子是刺史,刺史你懂不懂?”
顾焯挥舞着荆棘,还叨叨着。
“汪汪”
黑羽只当他在挑衅,血口大盆,追着顾老爷到处跑,还不忘凶狠地吠。
“哦呜!黑羽好样的~给本大爷上,要是咬下一块肉,赏你了;咬下两块肉,这周伙食加餐加点,还给你配个小母狗;若是拧下他脑袋,本大爷让你一辈子快活”
无毒不丈夫,说得大抵就是粱三这种歹毒之心者。
“黑羽,过来”
“我们该吃饭咯”
少年两三句话就让疯颠至斯的狼狗秒变小奶狗,呜呜咽咽,摇尾乞怜地向着他走去。
“嘿~狗都通人性,有些人还不如狗,是不是黑羽?”
顾焯得了空就忍不住想堵住自己的耳朵,粱三也太奢靡,走到哪里都是靡靡之音,听得人恶心。
粱三:“”妈蛋!到手的妹子不香了。
天启朝的刺史是有实权的,主管民事,与郡守分公协作,群守主管军事,而司徒就是管理籍田、林地、管徒役、筑城等政事司徒基本就是虚职,没什么实权,在京州这些战乱地方,民风彪悍,都是提着刀过日子,到处是荒漠,万顷土地埋了无数枯骨,无人耕种,无人敢种,更无人想种。
各州设置了御史台,一主察使,俩少察使,由主监察使定期向盛京那边汇报各州刺史,司徒以及守郡之间的工作情况,御史台一般立在三府之间,意在:时刻监督各州政事、民事、军事,为皇权的耳报神,不过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在粱三府邸上好似听见了章察使的名字,粱家的手真是伸得快,就不怕折了手,闪了腰。
晚间,京州的风在窗外喧嚣着,顾怀之披着衣服,窝在床榻上看折子,油灯呼哧呼哧闪躲,顾焯怕他晚间冷,提出父子俩一起睡,顾焯睡里头,不久鼻息声声如奔雷。
云卧衣裳冷,看萧然、风前月下,水边幽影,罗袜尘生凌波去,汤沐烟江万顷,爱一点、娇黄成晕,不记相逢曾解佩,甚多情、为我香成阵,待和泪,收残粉,灵均千古怀沙恨,恨当时、匆匆忘把,此仙题品,烟雨凄迷僝僽损,翠袂摇摇谁整,谩写入、瑶琴幽愤,弦断招魂无人赋,但金杯的皪银台润,愁殢酒,又独醒。
捻灯熄火时,明月遥窗台,北风更兼土,吹梦到氓洲。一夜愁绪,辗转反侧,终是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顾怀之拖着病体,就去群守元泱那里通通气,顺势去御史台露个面,认认路。
“元大人,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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