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钥匙”

钥匙。

        陈怀远知道造梦人都有自己专有出入梦境的钥匙。并不是指真正的钥匙，而是只有造梦人自己知道的一个物件。梦中和现实各有一件，分别找到它就可以随意出入。如果丢失就只能靠自己造化和运气了，可能会永远迷失在梦中出不去。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钥匙？”

        “他不知道我的钥匙是什么，他看不到，但他一直跟在我后面，我没有察觉。他应该在看我要找些什么，然后抹掉了一些我看过的信息，我的钥匙正好就放在那些信息里。”

        “你又不是警察，没有反侦探能力，没有察觉正常。那人没有看到你模样吧？”陈怀远很担忧。这个忘年小友是自己介绍给许广白的，许广白擅长见缝插针，没事就找青云帮他找线索，青云毕竟是个普通人，可别害了他！

        “没有。我有蒙脸的习惯，他也不会离我太近，不可能看到。后来我只能先出那人梦球，想找找其它地方。”

        “那后来怎么出来的？”陈怀远心里愧疚，连茶都没心情喝了。

        张青云倒是一直很淡定，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一边说，一边还翻一会儿书，喝一口茶。如果叫他讲个故事，一定没有人爱听，实在是平淡如水。

        “后来……我在某处找到了钥匙……”说到这里，张青云翻书的手手停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起来，随即又恢复原状，继续说道：

        “我怕埋伏的人对我要做什么，只能逃跑，我随便找了个感觉很熟悉的梦球，结果无意选中了那个叫李孟的梦球，但当时我已经忘记她了。”

        “你在她那里还留过钥匙？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陈怀远眼神开始略露鄙视。

        张青云倒是依旧坦坦荡荡，没接这话，继续说：“她的梦球巨大，场景繁多，开始我没有找到。没想到竟然在里面遇到了她！她先认出的我，后来又无意帮助我找到了我的钥匙，我才完全想起来。”

        陈怀远连连啧啧啧声，他开始不关心青云的安危故事，内心只想八卦青云与李孟相遇的情景，不停地追问细节，什么两人在哪里遇见，说了什么话，都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更进一步，最后怎么分的手之类的。

        张青云倒也不隐瞒，依旧极其平淡地叙述了当时的过程，说得味同嚼蜡，陈怀远听得完全不满意，感觉一点意思也没有，满脸鄙夷。

        “我不想让无关的人牵扯到许警官的案件中，况且这次对方又不是普通人。不知道有没有跟着我进了李孟的梦球。哎！如果进去了，我也算害了她！所以就想办法藏起来她的个人信息。”

        他没说他还给了李孟一件钥匙。张青云自己的钥匙是印章的落款，而他给李孟的钥匙是那枚印章。

        陈怀远对钥匙是什么东西从来不关心，也不多问，毕竟他不是造梦人，知道了钥匙也没有用。“跟李孟就这些？没发生别的什么事了？”他还不死心。

        “这次确实给她带来了太大的风险，所以不得已提醒她如何出入梦境的方法，叫她快点离开。她那么聪明，肯定很快找到办法了。”

        张青云刚见到李孟时，就知道她还是个初入者，对造梦一事的来龙去脉完全不清楚，只是凭借自己的喜好在梦里横冲直撞，出入梦境完全听天由命。但她对此事并不排斥，也很容易接受。

        不过此次见她，感觉李孟的状态已经有点沉溺于此，此种情况应该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如果再没有进一步的突破，恐怕会影响到她的现实状况。

        很多造梦人最初都会走到这一步，有的人会怀疑自己，放弃造梦，回到现实，能力逐渐消失，正常生活。有的人则继续游走在梦球中无法自拔，最后现实中成为一个浑浑噩噩的活死人一般。

        青云对其他造梦人一直是秉着回避不接触的原则。因为造梦人对自己能力的运用目的各不相同，青云天生不喜欢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愿意与同类人交流此事。遇到这样的人，从不关心干涉，随他（她）变成什么模样，都与自己无关。偶尔会遇到一些一看就是在努力精进此能力的造梦人，青云也都是敬而远之，也尽可能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次倒是破天荒地提点了李孟，一方面是为自己有可能带给她危险一事感到愧疚，心觉有必要告诉她脱逃的办法。另一方面他能感觉出李孟在这方面天资可能不亚于自己，而且十分冷静果断，是个能自控的人，继续走下去自身并不会主动陷入险境，所以教引她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陈怀远内心不像表面那样不正经，点点头说道：“但愿不要给不相关的人带来麻烦，毕竟人家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后面要不要我想办法打听打听她是不是安全。”

        青云心想：她恐怕不是个普通人，只是她还不自知。摇头说：“不用了，她应该能应付。”

        “许广白那里去过没有？没有我跟你一起去，我非揍死那个老鬼！”

        “还没。电话联系过，许警官说既然这次对手是高人，就过一阵子再见面，不急于一时，对我也安全一些。”

        陈怀远恨恨地想着下次看到许广白怎么好好教训他。

        张青云这天与陈怀远聊到很晚。第二日回了南京，继续准备着篆刻展的事情。在开展的前3天又回到杭州。许广白约了个隐蔽的地点，详细与他谈了上次入梦找线索的情况。陈怀远果然没有食言，在他们谈完正事后，赶了过来，呜哩哇啦地冲许广白大吵了一番，美名其曰为青云讨个公道，然后搜刮了许广白那儿的好茶好酒，最后满意地离开了。

        自从李孟找到了出入梦境的方法，头脑迷糊的情况竟然越来越少，不治而愈，很快又恢复到了鸡血状态。方志平偷懒的好日子过去了，急得他唉声叹气，抓耳挠腮。他的大四生小迷妹也乘机不停地对他关心备至，虚怀问暖。可惜方志平在这方面完全不开窍，虽然平时喜欢插科打诨逗人开心，可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注孤生的气质。

        老罗参加同学会后又在荆州家中待了几天，才回到z大继续课业。

        后来李孟又入了几次梦境，再也没有遇上张青云，心里暗暗笑话自己，人家怎么会没事天天入自己的梦境，自己的这份小期待真是可笑可笑。不过随着知晓的越多，心中的疑惑似乎越来越多，张青云显然是了解诸多内情的人，十分想向他问个清楚。

        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入场券。此次展览的名字叫“古今印象”，其中一个“印”字占了小半张券面。底色是各种大小字体的篆刻水印，整体水墨风格，点缀着极少朱砂色印章，乍一看像一副红梅水墨国画。这个展其实有两个地方，一个在杭州，一个在南京，是西泠印社和金陵印舍交换了部分藏品，联合开办的展览，期间安排了部分大师做一些演讲。

        李孟早已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张青云。他会在开展第一天做个演讲。

        李孟将2张篆刻展的入场券给了马安安，自己留了2张。想着不想做马安安的电灯泡，到时候喊谁一起去呢，要不还是找方志平吧。

        当方志平拿到券时，眉头皱成了小山，哀求到：“孟姐——我能不能——？”

        “不能！”李孟断然拒绝了方志平推脱的请求。

        “我没兴趣——”

        “那就培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以前是你，现在，以后都是你！我身边的男伴不能老换，这样对我的形象不好。”

        “你还有必要在意这个么……”

        “你说什么！”李孟白眼一翻。

        “那我的形象怎么办？我还没女朋友……”

        “你急什么！哼！”李孟心想，你身边不就有一个迷妹，自己不开窍怪谁。

        “孟姐威武——”方志平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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