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54章

等星沉的东西收拾得很快。

        顾西洲从马厩里牵了马出来，就听守在外面的财神阁的人说，等星沉已经上了马车，他们可以出发了。

        顾西洲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一骑当先地走在队伍最前头。虽然因着如此，他更确定等星沉是在躲他，只是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想着等到了落脚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要找她好好的谈一谈才是。

        于是五六辆车排成一列，秩序井然地向着西边去了。走到了不到一百里，眼见着头顶上的太阳愈发的足了，顾西洲抬头看了看时间，估摸快到未时了，便喊停了队伍，让所有人停下来吃些东西稍作休息。

        虽然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但是以财神阁事先准备的周全程度，虽然山珍海味有些勉强，但是比起一般客栈的吃食来说，甚至还要好上几分。顾西洲准备了些热乎的吃的，转头问流着口水守在一边的侍剑道：“你家小姐呢？”

        “应该在马车上了吧。”侍剑随口道。说完，她看着顾西洲蹙着眉望向她的眼神，又连忙解释道：“是小姐说让我下来吃点东西的。她说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你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车里？”

        侍剑委屈道：“小姐都说了没关系的，难道我还要不听小姐的话不成。你要是这么说，我回去就是了。”

        顾西洲知道她年纪小，说话办事是小孩儿心性，有些瞻前不顾后的。又加上身份与其他侍从不同，虽然她没什么坏心，但难免难以拘束，于是便道：“罢了。你留在这里吧，我去看看星沉。只是……”他从餐盘上拿起一碗鲜虾蒸蛋，在侍剑的面前晃了晃，在后者欣喜地伸手要去接的时候，转手把它递给了旁边负责拉货的车夫，在侍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挑了挑眉道：“你的任务就是负责星沉的安全，既然你的事情没有做好，自然也就没有奖励了。”

        “顾西洲！”

        “再喊，这辈子都不要想吃到我做的任何东西。”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侍剑道，“今后我一定紧跟着小姐，寸步不离，肯定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所以，嘿嘿……”

        “看你表现。”顾西洲摇了摇头，瞥了她一眼，向着车队的中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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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沉，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顾西洲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一个山崖边找到了一个人坐在这里的等星沉。他怕贸然走过去惊到她，反而有危险，便在她身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轻轻地出声唤了她一句。

        等星沉坐在山崖边，两条腿悬空搭在外面，漫不经心地一晃一晃的，她看着山下笼罩的云雾，以及深不见底的山谷发着呆，直到听到顾西洲的声音，她才缓缓地回过头去，眨了眨眼睛望着他道：“人多，吵。”

        “那你来我这里好不好？我不吵你。这里山风大，当心着凉，你那里太危险了。来，我们吃点东西，一会儿又该上路了。”

        等星沉歪着头看了看他道：“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有许许多多的话要问我。可是我一样也答不上来。”

        “……”顾西洲道，“那些事都不要紧。我们可以等你想说了的时候再说。”

        他总是这样由着她。

        被她拒绝的时候也是，被她连同五毒教的人差点害了他的命的时候也是，就连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被她这样一个理由与都没有，一连冷了五天没有说话，他也是将自己能做的都做好了，没有同她抱怨过一句。

        可他越是这样，等星沉就越是希望能够在他这里得到更多的特权，就越是希望这份特权永远也不会改变。可她自己也知道，她越是这样试，就越是在消磨顾西洲对她的耐心与爱意。有的时候她自己也在想，如果她没有做这些事的话，那么是不是，她在他这里，还有好几次可以犯错的机会和权力呢？如果能够把这些攒下来，可不可以换一个他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承诺呢。

        她迟迟没有说话，顾西洲见山里的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影在山崖边摇摇欲坠，心里也忍不住焦急起来，他向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却马上就看见后者警惕地站了起来，甚至还向着山崖的边缘后退了一步。顾西洲的心简直都要被她惊得跳出来了，只听等星沉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噎地道：“你别过来，算我求求你。”

        “好好。我不过去。”顾西洲连忙应道，“那你过来好不好？我做了你喜欢的牛乳茶，里面放了桂花蜜，是我新酿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星沉，过来尝尝看好不好？”

        等星沉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似的小声道：“顾西洲，你别对我这么好。”

        “星沉……”

        没等顾西洲开口，等星沉回过神来，慌忙开口岔开话题道：“那你放地上吧，我一会儿过去吃。你也先回去吃东西吧。”

        顾西洲听她声音明显是哭过，怎么也放心不下就这样离开。但是如果他留在这里，等星沉站在那里又不肯过来，正为难着，顾西洲突然想起来来时的山路拐弯处正好有一个视线的死角，如果躲在那附近，既不会被发现，这里的情况也能看见。想到这里，他稍稍松了口气，顺着等星沉的话将东西放在了地上，柔声劝道：“那你记得吃，我先回去了。”

        “……嗯。”

        听等星沉小小声地应了，顾西洲也只得按照自己刚刚答应的，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可是还未等他走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砂石滚落的声音伴随着物体坠落时的破空声，他心头突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蓦然升起。

        顾西洲连忙转身去看，身后哪里还有等星沉的身影。他急得爆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飞奔会山崖旁，看着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想也没想地纵身一跃而下。

        ——————

        顾西洲看着眼前被左右两侧的山包裹住的，像是山体裂开之后，才产生了这一条缝隙的天空。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终南山下，但是当他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后，又一股脑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左手肘传来地剧烈地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么多了，抬起头来刚要四处观望找人，就听到等星沉的声音在他的身侧不远处传来：“你别乱动，胳膊扭到了。就算用上药，也要几天才能恢复。”

        “那你呢？受伤了没有？”顾西洲顺着声音看去，见等星沉坐在他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她的发簪在滚下来的途中不知道掉到何处去了，长发披肩略显凌乱，衣服也皱皱巴巴的蹭了许多的泥土，但是人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伤，顾西洲也略略放下心来。

        “照顾好你自己吧。”等星沉移开视线，冷声道，“你若要救人，大可以回去找人一起下山来找，这谷底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也敢跳。明明武功那么高，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其他人都说你聪明，我看你才是这世上最蠢最蠢的家伙。”

        顾西洲笑了笑道：“聪不聪明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在这件事上，我倒是很庆幸我及时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武功傍身，才能在下落的过程中及时地接住等星沉，护着她周全落地，不至于受什么严重的伤。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顾西洲才是真的想也不敢想。

        “傻瓜。”等星沉轻轻地骂了一句。

        “过来，星沉，来。”顾西洲向她伸出手去。等星沉犹豫了片刻，回握住他的手，走到他的身前，靠着他坐下，别别扭扭地道：“干嘛？”

        “我想看看你……总要确定你没事，才能安心。”

        “顾西洲，你别对我那么好。”等星沉低着头轻声道，“我也不值得你这样。”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星沉。”顾西洲道，“我以前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从来没有人教给过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对人好，不知道什么叫爱。星沉，我只是想要把我有的，都给你。我只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样做了。你不要因此而感到亏欠我什么，如果让你感到不安，反而是我事与愿违了。”

        “不是亏欠。”等星沉道，“或许是正因为你的身世如此，你才更应该找一个温暖的，体贴的，可爱的女孩子，让她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而不是我这样的……顾西，这几日，我也想了许多，自从你说你喜欢上我开始，我就好像在一直不停的拖累你。你也不必急着否认，事实如何，其他人或许还不明白，你我都是再清楚不过了。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也会有更值得你喜欢的姑娘出现的。你可以等一等，试一试，不必把时间和精力都耗在我的身上。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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