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仙阿燏独家秘制

第二天一大早鸡刚打鸣，阿燏就起床了。

        看阿青还懒在床上，用脚踢了他一下：“起床干活了。”

        阿青也搞不明白阿燏这是什么操作，白了他一眼，但却也老老实实起床。

        拉车上被阿燏放上灯笼，又放上风筝，思索了片刻把算命旗子也放了上去。虽说杂乱但肯定有能挣钱的。

        一众商家看到阿燏那么早出摊子都有些不适应。

        “阿燏，今儿怎么那么早？”

        “早出早归，这天儿那么热，快到晌午能晒化人。”

        “真是稀奇。”

        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阿燏清了清嗓子，开始：“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南来的大姐，北往的妹妹。都过来瞧瞧看看，瞧我这花灯。瞧这做工，扎实。这手艺，漂亮。”

        姐姐妹妹们先是被这吆喝声吸引，再定睛一看。摊子上还站着一个冷面俊少年，清风明月地让人喜欢。

        阿燏表情浮夸，手提着灯笼：“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美男子，充满爱意，亲手题上去的。”他在说美的时候手指自己，说男子的时候将手指向阿青。

        姐妹们一看是阿青题上去的，个个羞红了脸。

        “不贵不贵，七文钱一个，先给钱再拿货。”

        “给我拿一个。”

        “我也要一个。”

        “来了，来了。”

        五文钱的灯笼卖了七文，阿燏笑得鸡贼掂了掂鼓鼓的钱袋，真是久违了，好幸福的感觉。灯笼卖光时，太阳已稍刺眼。虽然风筝一个都没卖出去，不过有阿青在。相信也不是问题，阿燏心满意足的收了摊。

        “我什么时候在灯笼上题过字？”阿青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路过的人听到。

        阿燏赶忙去捂住他的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会开玩笑呢。”说完又把他拉到僻静处：“我说你题的就你题的，呶，这是你今天的工钱。”阿燏从钱袋里拿出四个铜钱，想了一下又扔回去一个。

        将这三个铜钱放到阿青的手上：“慢慢攒，再攒两天都能买瓶酒喝了。清浅的青梅酒，可是一绝呢。走吧，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

        一路上阿燏还在盘算着，离七夕还有三天，再这样卖灯笼只能赚三天的钱。七夕过后就要另谋生路了。

        快到家门口时遇到了王媒婆，阿燏放开推车，跑过去：“王三姑娘，王三姑娘。”

        王媒婆被这么一叫，乐得嘴角快咧到耳朵处了。“阿燏，叫我什么事。”

        “我向你打听一下行情。”

        王媒婆看到阿燏身后的阿青：“这位公子还未曾婚配吧。”

        阿燏有些不耐烦，把媒婆拉到一旁说：“不是关于他的，我们家漾漾要是嫁出去，要多少嫁妆呀？”

        王媒婆有些吃惊：“那要不少呢。漾漾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嫁妆丰厚一点，人家也好忍受一些。”

        阿燏握紧了拳头：“胡说什么呢，漾漾的样貌，整个清浅能找出第二个来？”

        “漾漾的确长得标志，但是……”媒婆下面的话不敢说了，阿燏龇着牙像要咬人的野狗一样。“这么说吧，想给漾漾姑娘嫁体面，最起码也要二十两。”

        阿燏托腮思索自己周身上下还不到十两，这二十两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自那以后，阿燏对阿青就客气很多。

        七夕过后，虽还是热，但较之前已经凉快很多。

        托了阿青的福，阿燏靠卖花灯零零总总赚了五两多。

        阿燏躺在榻板上，山风袭来，凉意嗖嗖，好不爽快。“来来来，给你涨涨见识。”阿燏招呼青也坐下。从一旁掏出一壶酒，后又将凉茶跟那酒混在一个壶子里。倒了一小酒盅，推倒阿青面前：“尝尝，神仙阿燏独家秘制。”

        阿青本不想理会他，但是在阿燏满脸的期待下还是将酒饮下。

        “怎么样，怎么样。”阿燏一脸得意，就等着阿青夸赞。

        “如何配制？”阿青抿了抿嘴，仿佛在回味。

        “秘制，但看在你勤恳工作的份上跟你说说。先去五鲜楼买一壶酒，最便宜的那种就行。再将我们煮的青梅浓茶倒进酒壶。青梅茶酒，啧啧啧。”阿燏感叹于自己的聪明机智：“市面上只有青梅酒，我们将茶放进去，多了一份清爽。哈哈哈，我简直就是神仙。”

        阿青又倒了一杯：“的确不错，只是酒味过淡，不够烈。”

        阿燏就着酒壶咂了一口：“那是因为我只买得起五鲜楼的便宜货色，若能买起陈酿，味道定然不一样。”

        说完又讨好地看着阿青：“我们去卖酒怎么样，到时候你就穿着漂亮一点，站在门口揽客。”说完还端着酒壶扭扭捏捏叫了一声：“小酒娘。”

        两人将酒喝完，一同躺在榻板上。

        “我好久没这样看过星星了。”阿青主动跟阿燏说。

        “怎会好久，你之前夜里抬头难道都是在看月亮。”阿燏问。

        阿青轻笑出声。

        “好难得，第一次听你笑出声。”阿燏拧着眉头盘算思考，有些人真的很不适合喝酒，酒后吐真言，酒壮怂人胆，酒后乱性……

        或许是那青梅酒的清冽，也或许是那酒让他想到半个月前阿燏扔在他床上的两颗青梅。

        “我留在清浅是为了找当时刺杀……刺杀我的人，我猜想那人一定在清浅。我一边找人，一边等我的主人派人来找我，清浅离京城那么近，只要稍微排查就会知道我在这里。我等了半个月，没有一个人来。于是我就在思考，我对于主人来说是什么？只是用完就会丢掉的武器，是不用考虑太多的工具。我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牵挂我，没人为我流一滴眼泪。”这段时间以来，他甚至有些羡慕阿燏，田大娘待他那样好，絮絮姑娘想同他玩，漾漾虽然打他但还是给他送来床，街坊们有时候的确是想看他笑话但是却又会真的关心他。

        “你是什么，你说你是怎么你就是什么，命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谁也改变不了你。”阿燏翻了一个身，这话像是对阿青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第二天一早阿燏是被树上的鸟叫吵醒的，聒噪个没完没了。他爬起身来，看到身边赫然躺着一个人。什么情况，他们两个人居然同榻共枕睡了一个晚上。这种事如果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清浅混？

        他又想起昨晚阿青说的话，瞥了阿青一眼，这狗东西昨晚装柔弱，想套我话。我阿燏是那么简单就被人忽悠的吗？

        阿燏穿上鞋，随手在地上捡了两个石子。瞄准树上的鸟儿，一砸一个准儿。“让你还叫，吵死了。”

        “哎呦。”他听到篱笆外有人轻呼一声，这个声音好似有点熟悉，莫不是……

        阿燏蹑手蹑脚走到篱笆边，探头探脑一望。正被那人逮个正着，他搔了搔头发，乖乖站在篱笆旁笑眯眯说：“柳大哥起那么早。”

        柳延维一看是阿燏，这小子爱慕自家小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本来是看不上阿燏的，偷鸡摸狗的事儿阿燏以前干了不少，大家都是看在九叔的面子上才不追究。更何况江漾漾那个脾气，若是妹妹嫁过去，定会受欺负。但是这些日子观察，或许是这阿燏有贼心没贼胆，倒也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倒帮了自家不少忙。加之妹妹整天在自己耳朵旁边阿燏哥哥长，阿燏哥哥短的，柳延维慢慢也就放下成见。

        阿燏看到柳大哥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到屋里拿来一个纸包裹：“这个是孝敬大哥的，也让，也让令妹尝尝鲜。”

        他这么一说，柳延维立马就明白了。这哪是孝敬自己的，明明是给絮絮的。柳延维将包裹塞进箱子里：“今儿要进京一趟，晚上才能回来。晚上再让絮絮尝尝吧。”

        “哎”

        柳延维是个卖货郎，整日挑着扁担游走于集市、京城。日日早出晚归，絮絮在家里做脂粉，柳延维拿出去卖。京城里不少大户人家都喜欢絮絮的手艺，经常供不应求。每每这种情况柳大哥都会托人传话让漾漾带着脂粉膏子到城门口等他，拿到脂粉后柳大哥再送去大户人家。

        柳大哥走后，阿燏赶忙去灶屋里煮了梅子茶，又喊阿青起床，让他去五鲜楼买瓶酒。

        “这是一两银子，我要买好酒。不是昨天的那种便宜货，懂吗？”阿燏将钱递给阿青，还怕阿青不愿意跑腿，又从钱袋里掏出一铜钱：“这是跑腿小费，快去快回。”

        阿青走后，阿燏翻出茶罐。“呸呸呸，都是陈年旧茶。算了这次先拿旧茶凑合着。”早上见到柳大哥，阿燏想到自己煮的酒浓度不是很高，絮絮喝了应该也不会喝醉。想让絮絮也尝尝，柳大哥晚上才回来，喝口小酒也解解乏。等到晚上时柳大哥从京城回来，正好经过阿燏家，再将酒给他。

        想到这些开心事，阿燏煮起茶来都忍不住哼小曲儿。

        “今天不出摊吗？卖青梅酒？”阿青将酒给阿燏。

        “出摊，不卖酒。这酒是用来孝敬我大舅子的，不卖。”阿燏将茶灌好冷置。

        阿青有些疑惑：“你大舅子？”

        “对呀，以后絮絮嫁给了我，柳大哥可不就是我大舅子。”阿燏摘掉围裙往外走，“风筝不好卖，七夕过了灯笼也不好卖，算命总是有些婆子大娘，影响不好，絮絮知道会不开心的。入了秋没有鲜梅子，酒的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样。”

        “你想的还挺多。”

        “那当然，以后我要赚钱养家。”阿燏指着院子：“我以后要再盖两件瓦房，篱笆也要重修。我看你是兄弟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不要笑话我。”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阿青暗想自己比他都不如，有什么资格笑话阿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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