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转换
游奈带着一管牙膏回来了。正好看见高易端详着那根棉签。
“怎么了么？”游奈颇为不安的问。“那根棉签有……有什么问题吗？”
高易笑了笑，将刚刚祈祷的灵物放下，“没有啊。”
游奈从棉签袋子里取出一根新的棉签，将牙膏挤在上面些许，轻轻的往高易手上抹。
“那是碘酒吗？”手的主人公问。
游奈“嗯”了一声。
“那么关心我啊？”他将头低下，往游奈那边稍稍蹭了蹭，嘴角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容。
“啪嗒”
高易手背一热，和牙膏的冰冷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水？
游奈将那个“水”抹去，似乎不想让这个煞风景的东西影响她给高易上药。
不是水。
高易惊愕的睁大了眼，看着低头上药的游奈。
“哭了？”
纵然坚信游奈对他无情，但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也是会情不自禁的紧张、难过。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那么疯狂吗？
高易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自己——是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会因为那个人而改变，你会对那个人魂牵梦绕，会痴迷，会不自觉的向那个人靠近，希望和那个人成为一路人，走过余生。
是啊。六年了。高易想着。快七年了……多巴胺的效果也快结束了吧……
可是没有，多巴胺在日思夜想里并没有淡化，而是在与之重逢后变得效果更佳。
他的心思不曾改变，他的执念没有变化，他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那个妄想。
在动笔的年龄动了心，然后搭进了自己的一生。可偏偏自己高兴的要死。
妄想，理想。
游奈在高易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两个词语的代言人。
他不想去深究当时怎么喜欢上游奈的，或许是阴差阳错，也可能是天作之合。
他也已经准备好了去喜欢这个人的准备。
少年的心思单纯且简单，像极了一尘不染的白色；少年的心思也热烈且美丽，像能染上任何颜色的白色。
不想去深究，却知道。
高易喜欢游奈好久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把游奈耳边的碎发挽上去。
似乎是悲伤好久后的沉默，游奈一言不发。
高易挣脱了她的束缚，把她的脸捧起来。
“哭了？”他再次问，把脑袋轻轻的和游奈的额头相碰。
“对不起……”她一停顿，“你放开我可以吗？”
因为刚刚高易把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不行啊。”他低沉的声音满是笑意，似乎很享受这个温柔的瞬间。
游奈看他闭着眼，就问：“刚刚你生气了……吗？”
“别说这个。”
“那我说什么？”
高易不安的动了动，把她抱的更紧了。
现在这个姿势，游奈不得不仰着头，主要是因为高易是和她贴着很近且低着头和游奈额头相碰的，但是游奈才168，和高易一个188的相差20厘米呢。
“什么也别说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游奈鼻翼之间，她直接懵在了原地。
五年之后的高易怎么就大变了样子？变得攻击性那么强。
游奈思考了一下，咬咬牙，开始用力把他推开。这个姿势真的很难受，让她颈椎很痛。
“别动！”高易发觉了游奈的小动作，闭着眼，沉声命令道。
“可我……”
下一秒，高易的脸在她眼里被无限放大，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了游奈冰凉的唇。
很温柔，也很温暖。
游奈瞳孔放大，极其震惊。
高易这是在干什么？！
是在亲她？！
亲？！
亲？！
卧槽！！！
现在的一切真的是要把游奈炸了，炸的连骨灰都不剩。
先是千里迢迢回趟南洛，然后差点出事还跟人贩子打了一架，好不容易回到家，门口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之后来到高易家避个雨，结果被亲了？！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
高易倒是很淡定，闭着眼，很虔诚的吻一件宝物。
这极其尴尬的八秒过去，高易才轻轻的松开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中，贪婪的闻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游奈真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事了。
回味很好，一股酸酸的柠檬味。很讨游奈的喜欢。
高易的身上常年是一股很香很香的薰衣草洗衣粉味，这么说似乎有点奇怪，但这是事实，是一种温柔且安心独特味道。
游奈握着他的右手手腕，怕他乱动，把药不知不觉的蹭掉了。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装的那么真？”他喃喃道。
高易下定决心吻她的时候，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就是不管游奈怎么动，怎么想，就算恨他一辈子，他都不会放开她，因为最后即使离开了，有一点点的回忆，让他自己傻笑一会儿就好。
他所求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游奈。
游奈闻言，问道：“我什么时候装了？”
“就是怎么看都不像真的。”
怀中的人沉默了。
半晌，她轻轻动了动，似乎打算挣脱这个怀抱。
“嗯？”高易挑眉。
现在的情况，游奈呼吸都很明显，更何况微微的动几下呢？
他把头移了个位置，这个位置能看到游奈修长雪白的脖子，往上就是游奈的脸。
一滴水落在了高易的脸上，那个位置，搞得像高易哭了一样。
这次大概是游奈今天第三次哭，撇去高易没看到的。
她的情绪从放假前三天就很低落且偏极端化，今天又受了不小的打击，眼泪真的是“啪嗒啪嗒”的掉，但高易也只是看见了两次而已。
“又哭了？”高易既无奈又好笑，游奈今天的眼泪怎么这么多。
“你他妈就不能老实点吗？！”游奈直接当场炸开，吓得高易差点没抱住她，“我都说了小心烫到！你对我吼了就对我吼了！我也他妈不是吼回来了吗？！急着干嘛？轮回还是催命？孟婆还没上班呢！”
“你不疼吗？！”
她闭上了嘴。有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也是不错的。
我当时真的真的很着急，上药的时候我都在哭，你嬉皮笑脸的好像没事人一样。
可我很难受。
我打个车还要跟别人打架，累死累活的时候，在门前听到了可笑的东西。
我妈妈不要我了。我真的没什么私心了，只求你真的要好好的。
她低头，眼泪顺着脸颊淌落，像极了高易鬼屋的那次惨样。
“怎么可能不疼。”高易垂眸，微微的笑了笑，“只是我喊疼……你不该更担心吗？”
“你喊不喊我都很担心。”游奈像是认命了一样说，“不喊我愧疚，喊了我也愧疚，这没什么区别。”
高易擦了擦她的泪，低声说：“可我不一样，在我心里，这是一个比较，只有担心和更担心，那我宁愿让你少担心一点。”
“你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可无论知不知道，我自己那么想就好了，因为我知道，结果都是你担心我。”高易笑了笑，把自己的小心思吐露出来。
“这从来无伤大雅。”
游奈沉默，半晌，她抛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个……”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感觉……怎样。”她低下了头，耳根子红的很。
“哦，那个啊。”高易笑得很开心，绝对是被游奈的表情逗笑的，“再来一个我都不介意啊。”
话一下子咽到了肚子里。
游奈凑了上来，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一口，然后又跟逃命似的，挣脱了高易，逃走了。
高易的脑子全部空白，懵逼到了极致。
他敢亲游奈是一码事，游奈亲他又是另一码事。
但游奈……就……就……
就他妈真的那么做了！！！
不可思议啊，冰山女王主动去亲另一个人。
这件事放在初中的二班，大家真是宁愿相信五、六年之后的高易死了，也不会相信一点点游奈五、六年之后会主动亲别人。
因为当时的绝对御姐和高中的冰山女王怎么看都不像会长成今天这副模样啊！
这是……基因突变？还是……进化了？
高易往游奈那个方向看去，某只偷亲了别人的团子跑了。
“喂喂喂！刚亲了别人就逃之夭夭！我高易是那么好亲的吗？”高易笑道，连忙往楼上跑去。
游奈开了一个门，溜了进去。
把门关上，她想打量一下这个是谁的房间。
然后……就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这是一个墙壁全部喷上蓝漆的房间，床靠在一扇窗子旁边，同样也靠在墙上，被套和床单没有任何的花纹，就是纯白，另一边是一个书桌连着一个书架，书桌对着另一扇窗，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放着真的但没拆过的书——新书的透明薄膜还在书上。房间采光不错，整个房间也比较亮堂，但房间的主人似乎并不喜欢这么刺眼的阳光，拉了一层灰色的薄纱窗帘，轻轻的微微遮住外面来的阳光，使整个房间整体氛围冰冷而又温暖。进门左手边还有一个卫生间，整体色调是米白色，灯光是昏黄色，显得温柔至极。大理石的洗漱台上还放着一个玻璃杯和一套牙膏牙刷，甚至没有被拆过，一瓶满装洗手液，一把梳子，还有几个女孩子用的小皮筋——不过是纯黑的，洗漱镜很大，却没有染上什么灰尘。还配了一个浴缸和一个洗浴间，而且一旁的架子上既有洗发水和沐浴露，也是一点没动，还有几卷纯白浴巾。
游奈打量着这个房间，能得出的结果就是
——这个房间很好看。
没错，她一个标准细节控，完全没办法判断这个房间到底有没有人住。
如果说有人住的话，的确：房间打扮完全与她几年前看过的别的客房不同，没有花里胡哨的床单，有一尘不染的环境，虽说别的房间也干净，但与这个房间主人悉心照顾的结果截然不同。书架上却都是新书，而且都是闲书，一本名著也没有，倒是把游奈几年前过了眼或是没钱买的言情和纯爱小说全部集合在了一起，俨然是个小说图书馆。且大概是个女孩子，纯黑色的小皮筋就是最好的证明。估计不喜欢太亮，稍稍拉了点窗帘。
如果说没人住，也是有道理的：书的薄膜都没有拆过，床上也没有什么睡过的痕迹，卫生间的洗手液沐浴露洗发水一点没动，都只是拆了个封，挤压的头都没有旋上去，意思就是挤不出来，毛巾也是纯白，无论是浴巾还是洗漱台旁边的洗脸巾，怎么看都没有用过的样子，怎么看都是长久的摆在那里的。
游奈迟疑了，思考了一下，选择弯腰鞠一个九十度的大躬，算是她这个不速之客对现在并不在这个房间的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主人最大的歉意。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这样一套流程结束之后，她颇为尴尬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刚打开门，她就看见高易跟讨命的黑白无常似的堵在门口。
“怎……怎么了？”她装乖的说。
高易直接把她整个人禁锢在门上，让游奈的活动范围瞬间变得狭小。
“你说怎么了？”他压低嗓音，沉稳又好听。把脑袋凑近，作势要再亲游奈，“亲了我就跑，白嫖我的吻真的好吗？没良心的小家伙。”
游奈认输，“是是是，我不跑了。”
“再亲一个？”高易笑着说。
“你还真是……”游奈无奈。
看着高易，自己总是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六年前的自己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哪怕当时的自己不清楚，哪怕当时的高易没有感觉，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
当时的自己溺在悲伤和痛苦之中，不愿意去触碰，不愿意去理解。
甚至不想去试着接受那种正常生理情况的来临，说难听点，不过是找一个荷尔蒙产生碰撞之后的寄存体，寄存自己认为正常但是又嫌弃的情感的物品。
而高易，是当时的牺牲品。
即使如此，当现在的自己理解了当时的想法之后，无法改变的是，当时的自己……
游奈笑了笑，伸手一揽，把高易的头拉了下来，吻了上去。
还是很喜欢他，不是吗？
这个吻带着点强势，似乎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又很温柔，生怕吓到了他。
不过，高易不会被这种小动作吓到。
嘴角不知不觉的绽开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似是窃喜。
游奈，好像也是……
喜欢他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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