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浮华
不过对于别人而言，他们越是期待这一天的来临，时间反而越走越慢，日子也似乎更加遥遥无期。至于游奈，她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还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十月十五的到来，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这可能就是游奈始终无法与别人融为一体的原因，她过于无所畏惧，过于潇洒。
十月十五号那天晚上，游奈特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不想给高易丢脸——哪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杨笳音知道了——但这并不重要。至少一向素颜无所畏惧反正别人要赞叹一句“美丽”的游奈今天破天荒的画了个淡妆。
杨笳音过来喊她，“妈，你好了吗？”
游奈拉了拉自己的长裙下摆，“好了好了。”
杨笳音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呼，“我丢？你化妆了？”
这句话惹得在客厅看肥皂剧的另外两只小孩猛地跑过来，对着游奈就是一顿观察，像极了隔着个玻璃看某种珍稀动植物。
游奈淡定回答，“最近身体不太好，提一点气色，总不能好好的吃个饭半路演变成送我去急诊室吧？”
三只小孩：……
你看我像信的样子吗？？？
“很奇怪吗？毕竟我很少化妆。”
“不不不不不。”几人连忙摆手。
的确。
如果平常的游奈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山茶，那么她现在就如同把花瓣全部打开到极致的红玫瑰一样，艳丽至极。
曾埃给她们两个发来发来了定位，是一家川菜馆，还是在综合了一下几人初中口味后挑的。
她们两个到的早，只有曾埃和柳永在场。
“奈姐，小茄子。”
“晚上好。”游奈回答。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杨笳音笑道。
游奈有些疑惑，“你们好久没见了？高中没在一个班？”
曾埃笑道：“是啊，奈姐你不是九年级去一班了吗？还以当时漠云中考状元的身份去了竹林。之后我们在枫海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我还真不清楚，这么久来也没想着问问，正好，今天你们仔细讲讲。”游奈真的挺高兴的，好久没见的老同学，大家坐在一起叙叙旧、谈谈心，多好。
“好嘞。”曾埃答应的爽快，“等到的差不多了就说，相信我，小胖他肯定是讲的最欢的那一个。”
包厢的大门被推开，闻旋一手一袋零食的走了进来，后面的谢博彬倒是什么也没拿。
“你们姑娘们应该都没特殊情况吧？”可能是因为混的久了，闻旋毫无顾忌，“没有的喝冰饮，很爽的，有也不用担心，这里有常温的。老同学了，都放开一点，谁今天晚上手欠、嘴欠，我收拾谁。”
游奈微微一笑，“他连我这关都过不去。”
谢博彬想起了那些年游奈打过的人，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都快忘了，奈姐是跆拳道红黑带选手。”
杨笳音笑眯眯的补上了一句，“现在是黑带一段啦。”
常传倾和路幸瑜来了。
两位校女足队的姑娘们还是那么爽朗，见到游奈和杨笳音就给了他俩一人一个熊抱。
游奈无奈的把眼镜挪了挪，不然镜片都要被蹭花了——虽然一会儿吃菜的时候肯定会熏到。
杨笳音见路幸瑜一瘸一拐的，马上散发出了自己的医学生光辉，帮人看起了前不久踢球扭到的腿。
柳永问道：“小胖和姓高的怎么还没来？”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场的四位女生除了游奈全部向游奈看去——用那种独属于女孩们磕cp才会用上的眼神仔仔细细的把游奈从头看到脚从前看到后。
杨笳音掩饰般的干咳一声，潜台词就是：你男朋友呢？
游奈真希望有个人能解救一下自己。
上天兴许是听到了游奈的祈祷，准备缓解一下她的社死，于是天降神兵，也就是几人口中的“小胖”——朱明阳。
朱明阳就这么推门进来。
游奈真觉得如果不是骄傲所撑她真应该给朱明阳磕三个响头感谢他解救自己的社死，因为如果再不来个人缓和一下气氛她真的是要被几个姑娘为难死了。
朱明阳跟几个人打了打招呼，虽然几年没见游奈，但就凭她因为高傲和高冷在校内论坛上火了一把，他也能认出她。
但真的是没想到，淡定界的著名的奇葩大神般的人物——游奈，有一天会在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和交友圈中体会到这样一句名言。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猪队友”清点了一下人数，很认真、非常认真、特别认真地问道。
“高易怎么没来？”
游奈：我能杀猪吗？
谢博彬也是知道那些年高易干过的事的好人，干咳了几声，装作不经意的瞥了眼游奈。
这小胖也不是智障——毕竟是个玩代码的——立刻就明白了谢博彬的意思。
“哦~”
游奈：把你这阴阳怪气的拖长音去掉万分感谢。
好吧，既然都逼她掉马，那也就别挣扎了。
她很自然的撸起了自己的大衣袖子。
嗯，没错。她右手手腕上有一条链子。
一看就知道是情侣款的那种——除非你瞎了。
为啥？因为那链子上有一个小小的方块，但眼神但凡不那么迷糊的都能看到上面的缩写。
“gy”就是“高易”的大写首字母。
“奈姐……”几人很无奈且为难的看着她。
“怎么了吗？”
“这链子不是你挑的吧？高易那傻小子是不是对你不好了？？？你怎么可能带这种首饰？？？还是情侣款？？？”常传倾跟冲锋枪似的突突出了一堆问题。
事实是——那天下午游奈生病后高易被吓到逃学为了安慰这个真的受了惊的小可怜游奈自己去定制的一款情侣手链。
“额……我自己要带的。”
“高易这是……转性了？”路幸瑜看向常传倾。
“看样子是的。”常传倾赞同的点了点脑袋瓜子。
闻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曾埃摸了摸自己鼻子上的小痣，谢博彬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柳永舔了舔嘴唇，朱明阳掐了掐自己肚子上的肉肉。说白了就是这五个人很尴尬。
“看来，这小子有事情没和我说啊。”游奈轻轻的笑了笑。
“嗯。”九个人一起点头，非常齐——何梓几年前叫大家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没这么齐。
曾埃：“他这怕是从浪子变成忠犬了……”
闻旋：“怕是从腹黑狐大神变成阳光奶男神了……”
柳永：“怕是从暴戾火药桶变成温暖小奶狗了……”
彬哥：“怕是从某知名学渣变成某知名学霸了……”
小胖：“怕是从打篮球杀手变成课间跑偶像了……”
茄子：“怕是从打架专业户变成下厨房男人了……”
常姐：“怕是从啥都不在乎变成你事放上心了……”
老路：“怕是从啥都不入眼变成心里全是你了……”
沉默……
游奈：“不愧是老同学还就真这么整整齐齐的……我是该夸你们还是替老何骂你们？我依稀记得当时老何让我们写诗结果字数都对不齐的就是你们啊……好像还一个没少。”
“简单的说，高易这个人……不太正常。”
游奈一脸淡定，“我知道啊。”
她又不是没见过，哪怕只有那一个晚上，她真正的见到高易情绪失控了一次。不过她也不傻，高易的很多行为都带着一种对她的诚惶诚恐，她说不出高易这是慌张还是恐惧，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缺失的安全感。
父母双全的孩子也不一定幸福，高易一定是缺了些什么才这么迫切且渴求从她身上寻觅到。
她能给就给，能忍就忍。
“但归根结底，他确实是在遇见你之后改变的。”朱明阳很认真的看着游奈说道。
闻旋扭头，“你们有谁是小学和高易同窗的吗？”
“有。”常传倾和路幸瑜举起了爪爪。
“那咱三是清楚的，虽然时间有点长，记忆有些模糊，高易小学的时候是真的能折腾。”闻旋道，“但说来奇怪，二年级之前他好像很优秀的样子。”
路幸瑜点了点头，“我依稀记得他会拉小提琴，但再也没见他碰过了。”
常传倾也赞同，“他不是原本不会打篮球的吗？还算是颇具书生气息，之后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接触运动了。”
“之前他刚进枫海的时候，不是和人打架了吗？”朱明阳提起一句。
“打架？”游奈面上云淡风轻，其实仔细观察眼底，还能看得出她的惊愕。
朱明阳点头，“是啊。”然后他意识到……游奈似乎在收消息这件事上一直开飞行模式啊。“额……算了，量奈姐你也不知道。就是刚进学校，好像……好像……是开学考过后吧，他去打篮球，然后和几个九年级的打了一架，据说还打赢了，似乎手上受了点伤，但他似乎背景板很硬，枫海憾不动他，就留下了。”
开学考刚过后？十个手指头八个创可贴那回？
游奈真心佩服自己一句记性真好。
然后自己还了一瓶矿泉水来着的。
柳永有些惊讶，“他背景板很硬？但他似乎没炫过富。”
“其实他家真的很有钱……”游奈默默扶额，心道。
谢博彬道：“漠云城里枫海都憾不动的背景。漠云高家？”
游奈：这孩子是要掉马了？
“不可能。”朱明阳立马反驳，“他漠云高家的？那还来枫海干嘛？不该去国外了？”
游奈：不……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枫海，但他爸似乎是觉得自家地盘惹事好盖。
场面似乎有亿点尴尬。
几人反复剖析高易曾经干过的不少事情，游奈一个少言寡语的人面上淡定扶额内心疯狂吐槽加反驳。
但结论出来后，游奈算是发现：高易是一个很低调的富二代。
为啥？
因为他无论怎么看都只像一个上了个挺不错的寄宿学校的初中生啊。
鞋穿的是正常的，不跟风，不买潮牌，讲究一个舒适；表带的就是一运动手表，枫海人手一只的那种；文具常常买不齐，现在他还欠着游奈几支笔；成绩不咋地，篮球、体育挺不错，没提过家世，至少那群人到现在都不知道高易爸妈是干嘛的。
有别人都羡慕的东西，自己反而不怎么提。
这到底该说他高易境界太高，还是说他在避讳着些什么呢？
被反复讨论的主人公终于到场了，迟到三分钟。
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大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今天他还特地把眼镜架上——他其实近视程度没有那么深——显得有些……斯文败类？但还是很帅气的。衣服的设计和游奈所穿的长裙大衣都很相似，有些情侣装的意味。
饶是人家这么帅气，刚进门还是被灌了三杯雪碧。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递给游奈小姐一束花。
众人：这tm是老同学聚会不是让你撒狗粮的地方谢谢！！！请尊重单身狗！！！
游奈接了过来，很自然的抱着，过了一会儿才放在了一旁。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干饭吧。
闻旋特别自然的说：“高易啊，你和奈姐坐一起吧。”
正好不用尴尬。
“本来这次过来就是陪她啊。”高易笑的特别淡定。
“噫~”
游奈轻笑，说不上是开心，但也不恼火。
她的心胸还不至于小到这种程度。
不过吃饭的时候高易特别尊重游奈，尊重了她的骄傲，没有什么刻意夹菜、喂菜，两人显得特别自然帮她拿个纸巾递个水什么的，管辖着她不让她喝咖啡，因为他知道那对她胃不好，给她拿的多是凉茶，养胃还好喝，正合游奈胃口。
所以cp党们没磕着什么糖。
吃到一半，曾埃想起刚刚他们聊的话题，就续了下去，“小胖，给咱奈姐和高易讲讲，他俩走后我们都经历了点啥苦难。”
游奈吃的差不多了，筷子一放，撑着个脑袋找了个姿势听。
高易颇感兴趣，往椅背一靠，推个眼镜，静静的听。
嗯……颇有夫妻相。
朱明阳和老同学叙旧有些过嗨了，杯子往桌上一砸，里面的饮料溅出来不少，然后立马鬼哭狼嚎，“呜呜呜……对啊！奈姐你是不知道啊！你成绩好，当时又考得高，自然没什么压力。我们这一群学渣……呜呜呜……惨得要死要活的！你不在了……原本温柔甜美公正严谨善良的老何就原形毕露！呜呜呜……天天考试！”
常传倾非常赞同啊，“我当时每天都后悔为什么不去一班或者降到三班……你说二班，要说急，上面有一班撑着，要说松，下面又有三到十班扛着，我们图什么？”
“但没关系啊。你们不是都在白临了吗？这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游奈轻笑，安慰众人。
杨笳音说：“我当时分班考考试失利，降到三班，去了南楼，没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了，之后升高中，能凑的倒也都凑到了一起，在场几个都是。”
“哦对，不是还有那谁吗？”谢博彬突然说，“当时也在二班的，差点就考上一班的，男生。”
柳永虽不知该不该提，但他还是说了，“奈姐的男闺蜜。”
高易一脸淡定，“余昭？”
好家伙，居然没有修罗场的情节。
游奈淡定道：“他知道。”
有些失望。
“他之后怎么了来着的？”闻旋回想着。
路幸瑜说：“余昭原本不是在我们班隔壁的尖子班吗？好像高二升高三的时候突然就转走了。他们班同学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过那一届转走的学生很多，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奈姐？”杨笳音转头看她。
游奈一怔，她刚刚陷入了冥想，杨笳音刚刚把她的思维喊回。
“嗯？他？户口转到仙泾了，能在仙泾高考，正巧，仙泾的题目简单点，比漠云的好太多了不是吗？”
她一如既往的，温和，淡雅。
闻旋追问：“他在哪里呢？”
游奈很淡定，“临南泾，那里挺适合他的。”
临南泾大学是白临、南洛、仙泾，三市合办大学，也很不错。
“哦。”闻旋了然。
“听说他是gay。”曾埃道，“虽然让我惊讶，但我想这是传闻。”他瞥见游奈，“我没有歧视！真的没有。”
“不是传闻。他有男朋友，现在陪着余昭在临南泾。”游奈还是很淡定，“还是那句话，我不允许任何人带有贬义性色彩评价他。”
“我们几个都看得开的。”
这倒是真的。
“那还有……”几人还想追问。
游奈想喊停。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众人。
高易有些惊讶，游奈从来不设置铃声，对她而言这很吵闹，就连电话平常都只是震动。
游奈有些怔住了。
“不好意思。”她匆匆瞥了眼备注，“我想我需要去接个电话。”她带着歉意，躬身出了门。
终于来了。
她有股想要哭的冲动。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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