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林照蕖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一只兔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她的头顶上一直盘旋着一只威武雄壮的老鹰,也不下来抓她,就这么飞在天空上吊着她,恐吓她。
突然,老鹰猛地一个俯冲,把兔子抓了起来。
“啊……”
林照蕖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醒。
小蜻听到她的叫喊声快速推门进来,语调关切,“二夫人,做噩梦了?”
林照蕖脑门上全是冷汗,还在回味着那个老鹰抓小兔的梦,不由咂咂舌嘀咕:“怎么这样……”
“什么?”小蜻没听清。
“没事……”林照蕖回过神,起身穿鞋,问小蜻,“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该用午膳了。”
“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你让厨房备好干净的莲子等我过去。”
林照蕖亲自去厨房做了一碗清心莲子汤送到常青斋,老太太喝了直说好,夸林照蕖心灵手又巧。
“老太太这是疼爱我呢,总说我这好我那好,镜荷听多了都快要当真了。”林照蕖朝老太太撒娇。
“怎么当不得真。”老太太轻轻刮了一下林照蕖小巧挺拔的琼鼻,语气和蔼充满慈爱,“行止院多年没住人了,昨夜睡的还好吗?”
“我都好的,说起来大伯哥也是因为我受的伤……”林照蕖声音低低说。
“你别太愧疚,红枫居这场火谁也料不到……彦安一直想要弥补你。”老太太勺了一口汤,轻轻吹凉,斟酌道。
“大伯哥对我、对我娘家平日多有照拂,我感激他、深谢他,知典的事其实算不得他头上,他不必如此……烦请老太太替我转告大伯哥,他帮的够多了,我很是感激,他不欠我什么的。”
林照蕖目光灼灼,语气诚恳。
不管沈兴时是真的想弥补还是打着旗号蒙老太太,她都不愿与他有什么纠缠。若他日要再嫁,世上男儿就是都死绝了,也不能是沈兴时,不能是她亡夫的亲哥哥……
“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老太太满意地看着林照蕖,低头喝了一口清心莲子汤,声音轻缓,“我当初选你做孙媳妇就是看中你的好性子,不骄不躁,人心善也懂感恩。也罢,你的意思我都清楚,你放宽心,我会与彦安好好说的。”
林照蕖又在老太太这坐了半晌,晚间回行止院时还看到沈忠拎着一包药进了景行院。
夜幕降临,林照蕖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斟酌二三,最后还是叫来小蜻叫她从自己的私库里挑了许多补品送去景行院。
“二夫人怎么没来呀?大人可受了好重的伤呢。”
景行院一个小丫头悄声和小蜻抱怨,沈大人为了救这个弟妹可是奋不顾身,她倒好,就随便打发了个人送礼,也不亲自来看看。
小蜻是个玲珑心思的丫鬟,一听这话就知道景行院的人多有不满了,随即说道,“二夫人许是昨夜受着冲撞,今日身子大不舒服,怕叫大人过了病气,这才遣我过来呢,不然这救命的恩情,我家夫人定是要亲自来感谢的。”
小丫头奥了一声,“原来如此。”心中的不满也消了大半。
林照蕖称病在行止院躲了三日。
夜里,景行院
沈兴时左胳膊缠着绷带挂在脖颈上,人端端正正坐在床榻上看书,看了半晌一页纸也没翻,他把书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忍不住问沈忠:“二夫人来过没有?”
“送了礼来,人还未来过。”沈忠恭敬回道。
沈兴时冷笑一声,又拿起书开始看。
看来是要躲着他了,上回是一个多月,这一回呢?这次又要躲他几日?他为了她要吃三个月的药,总不能三个月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吧。
“说我身子不舒服,去请老太太和二夫人过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翻动着泛黄的书页,一袭乌黑如瀑的长发倾泻在卧榻之上,即时是缠着绷带手脚不便,也没对男人的容颜气度有丝毫的妨碍,反而增添了一股凌乱美、破碎感。
林照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男人好看得不真切,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大伯哥。”林照蕖跟在老太太身后轻声问安。
“老太太和镜荷来了。”沈兴时视线从书上移开,起身就要行礼。
老太太将他摁回小塌上,“你给我好好歇着,手臂还疼吗?是哪里不舒服?”
沈兴时闻言认真想了一下,道:“这两日服了药之后觉得胸闷气短。”
胸闷气短?
老太太听得直皱眉头,催促秋梧去请郎中过来。
“大夫,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老太太将沈兴时的症状说给郎中,神色担忧。
“药渣可还有?待我验过之后方才知晓。”
郎中显然对自己开的方子很有信心。
“有,有。”沈忠将熬过的药渣拿过来。
郎中用一根银针拨动盘里的药渣,时不时拿起来嗅一嗅,倏然他眉头紧皱,挑起一块乌黑的中草药残渣,疾声问道:“这是什么?!我开的方子里可没有!”
屋里众人一时吓了一跳,郎中又解释道:“红日根,这药本是凝血止血的好东西,但若要用在大人这样需得活血化瘀的伤痛上,那便是雪上加霜!”
“这药我未曾开过,是谁放进去的,劳烦贵府自己查清了。”
老太太一听心下了然,叫来煮药的婢女,平日和蔼可亲的祖母一下变得气势凌厉起来,厉声问:“这东西你可认得?”
“奴婢,奴婢不知道。”
这时房里另一个丫鬟偷偷瞄了眼煮药婢女,弱弱地说:“老太太,我,我有话说……”
她从门口走到屋子正中间俯身跪下,声音颤抖。
“这位姐姐看着眼熟,昨日,昨日红枫居起大火前,我,我好像见过她……”这丫鬟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怕自己眼花看错反倒误伤了人。
“怕什么!你一五一十说出来,她清清白白自然不怕我们查!”秋梧皱着眉催促道。
“我,我,我与这位姐姐在花园碰过面,她是从红枫居哪儿出来的,我还奇怪呢,大爷房里的人丫鬟怎么往红枫居跑……后来,后来,红枫居就起大火了……”
这丫鬟话刚说完,煮药的婢女一下扑到她身上,边厮打她边大声骂道:“你污蔑我!你污蔑我!你定是眼红我前两日得了主人家赏赐想要攀蔑我!”
两人扭打撕扯在一块,叽叽喳喳闹得人头疼,老太太一把将手里的茶盏摔落在地上,喝道“放肆!”
小厮上前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拉开,沈老太太抬抬手,对着沈忠说:“两个人都带下去,你好好审一审。”
“是。”沈忠领命。
林照蕖抿着唇静静坐在一边,想着刚才丫鬟说的话,要害沈兴时,和烧她的红枫居有什么关系?若是她当时在屋子里,那么大的火,她恐怕没命出来。如果红枫居和下毒的事都是那婢女干的,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大夫。”沈兴时咳嗽了两声拉回众人飘忽的思绪,“这红日根可会伤了根本?”
郎中弯腰作揖,神色恭敬:“大人放心,还好这次及时发现,若是长期服用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沈兴时虚弱地点点头,似叹了口气:“如今我这药是交给谁煮都放心不下了。”
他头一转,又对林照蕖说:“镜荷不用觉得愧疚……咳咳……”
沈兴时咳得身体不停颤抖,林照蕖见他这副样子又愧疚又纠结。沈兴时是因她受的伤,如今更是因这伤被人趁机下毒暗害,她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想躲着他,避着他,可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这副病容憔悴又无人可依得样子……难道真的要弃之不顾吗……
但,若是能借煮药之事还他的恩情也不是不可……她煮好了让小蜻送过去,不与他见面就是了。
林照蕖觑着他苍白虚弱的神色,心里忐忑、愧疚、害怕交织在一起,想了又想,咬牙说:“要不,药汤我来熬吧。”
沈兴时盯着她说出了这句话,唇角无声勾起,却还一脸的不好意思:“这太麻烦你了。”
“大伯哥都是因为我受的伤,煮个汤药而已,没什么麻烦的。”林照蕖说。
“三个月,怕是要辛苦你一段日子。”沈兴时皱眉,语气颇有些为难。
“不辛苦的,大伯哥身体康健才是最紧要。”林照蕖看他还这么为她着想,更不好意思了,可也没忘了自己的本意,“大伯哥这伤是为救我受的,我替大伯哥煮药,权当还您的恩情谢礼了……”
说完偷偷瞄了眼沈兴时。
沈兴时面色淡然,点点头,“都是一家人,小事。”
很快沈忠带着消息回来了,林照蕖见沈忠衣襟带血一脸煞气地回来,不由自主打了个颤,早听闻沈忠是沈兴时手下一员虎将,这才半盏茶的功夫就套出消息了,可见这流言都真不是空穴来风。
“大人,那丫鬟交代了,是杨海温的残党拿她老娘做要挟,逼她放火烧死二夫人、下毒谋害您,只为给杨海温报仇。”
“岂有此理!”老太太气急,蹭的从木椅上站起来。
“杨海温害我沈家家破人亡还有脸来报仇!沈忠,将那贱婢捆了押到官府去!”
“是。”
老太太气得在厅堂上破口大骂杨海温,她叫来府院管事命他加强府里看护,又把家中婢仆都叫到院子里训了一通话,警告他们不要妄想勾结外人谋害主子,不然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煮药婢女就是下场。
一院子的人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说话,小心听训,唯恐惹怒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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