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条没有酱铺套路的非日常
机动游戏厅的气氛热烈非常。
明明是工作日，但是这个位于购物中心首层的游戏厅人流并不算少，只是大多数都是各色社会闲杂人士，像他们一般的学生装束在其中格外惹眼。
萤夏坐在后方的座位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又往投币机里投进一枚游戏币，一点也不抱希望地看着它落到底下的硬币堆里。
今天本来应该是她和泽田约定好的补习日，放学后没有活动的两人早早就从学校撤退，但是本该坐在图书馆的两个人最后连校门都没出就被迫加入了游戏厅大队。
当然了，游戏厅大队本来的目的地也不是游戏厅，而是并盛医院。
“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吧？”眼看着桃子就要把手中的游戏枪递给手上缠着绷带的山本，萤夏也忍不住开口提醒，“阿武刚受伤不是吗。”
半点活力都没有的提示根本无法引起在场任何人的重视，甚至连一开始还很担心的小百合也融入其中为山本呐喊助威。
不是……所以干嘛要玩射击游戏？萤夏心道。手受伤了能不能乖乖玩会跳舞机就算了。
或许连跳舞机都不行，毕竟有些跳舞机还要甩甩手。
不再看桃子趁机欺负只能单手操作的山本，萤夏又变回那个她已经维持了至少半个小时的坐姿，随着硬币敲击在铁柱上的清脆叮咚，她手中最后的一枚硬币也完美地落到了购物卡上，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好倒霉啊，下次得去中华街买本黄历……”
“买黄历没用，你也不会看，还不如问我。”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吃薯片的咔嚓声就在身后，连震耳的游戏声音也掩盖不了的清脆。
“那敢问道长今天我的幸运物是什么？”
“今天水瓶座的幸运物是毛绒玩偶。”
“你不是道长吗道长先生？”
“那我说二十八星宿你能听得懂？”
这可真是让人斗不赢嘴，吃了没文化的亏。萤夏实在忍不住回头白了光一眼。
“……等等你怎么那么多票？”眼尖地瞅见光手中攥着的一把厚厚的票张，萤夏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怀疑。
不会是偷的吧，只有这个理由才能把一个在家里连小学生都打不赢的游戏废在游戏厅能拿到大把游戏票的现况合理化。
虽然这个游戏废的小学生对手是各大游戏中都市传说级别的高手之一。
光也显然理解她的质疑，只是悠悠地把空了的薯片包装揉成团，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
“刚才回家了一趟，顺便把你的游戏包带过来了。”
“所以是偷我的。”萤夏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家人怎么能算偷呢。”光并没有反唇相讥，只是直接从包包里拿走了剩余的游戏币，“一家人嘛！”
一句话能记仇四个章节的人真可怕。
只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番，萤夏把装满票张的挎包拿回手中颠了颠，估摸着还能换一到两个a赏才彻底放心。
“要换奖品？”
“换个毛绒玩偶。”萤夏顺道把他攥着的票张也抢了回来，“水瓶座嘛~”
虽然说着要换毛绒玩偶，但实际上到了柜台萤夏看着满满一墙的奖品就开始犯难。
其实她并没有很喜欢毛绒玩偶，从小如此，相比那些又大又占地方还容易弄脏虽然看起来软乎乎的毛绒玩偶，她还是更喜欢旁边的那一墙的塑料手办。
【在非宅友面前展露宅的一面实在太奇怪了！】
奇怪的事不能做。
忍痛收回视线，桃濑以血泪直接刻成座右铭的告诫即使在萤夏重生后也难以将其忘记。
由于处于非繁忙时段，兑换奖品的柜台并没有人。
贵重的奖品被牢牢地锁在玻璃展柜里，而放在后方墙壁上的开放展示架上堆放的都是些并不值钱的小型毛绒玩偶，距离柜台外侧倒是还有一段距离，完全不值当冒着被监控当场抓获的危险去偷盗。
前提是监控摄像头确实有在运行。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手持两个a赏巨款的萤夏需要考虑的事情。
熊猫、独角兽、鬼娃娃……
手臂大小的精致玩偶被整齐地放置在展示架的最上层，萤夏需要稍稍抬头才能看到它们的全貌。
……鬼娃娃、兔子、河豚……
戴着修罗面具的娃娃在正中格外显眼，萤夏心不在焉地念了两遍最后还是停在他透过面具露出的眼睛上。
是错觉吗？萤夏盯着那黑黢黢的眼睛不确定地反问自己，刚才他是不是眨眼了？
“ciao\"s”
是错觉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噩梦的录音娃娃。
“再把我当成错觉就把你送去三途川哟。”
鬼面娃娃以最可爱的声音说着威胁人的话，没有比略微上扬的尾音更噩梦的东西了。
“你是忍者吗，reborn君。”且不论每次出场都打得人措手不及，这身鬼娃娃的衣服是什么回事？萤夏不确定地询问，“还是……cosplay？”
“伪装是杀手的基本功。”reborn把修罗面具往上推了推，斜斜地挂在头顶，笑容多少有几分不怀好意。
“下药也是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萤夏一连用了两遍“原来如此”才让自己显得释怀下来。
像这种控制欲极强的杀手先生一定早就从自己的犹豫中看出端倪，事到如今再去掩饰早就发现「药物」这件事反而会牵扯出更多不能公开的情报，譬如楠雄的超能力。
“所以reborn君是来向他的被害人投案自首的吗？”
“你也可以理解为来确认药物有没有生效的杀手售后服务。”reborn的声音少见地带上一丝雀跃，随后又用浮于表面的失望掩盖，“可惜，好像没有生效呢。”
“你和你的伪装一样从里到外都很不可爱。”
“我还以为你会对趋吉避凶的修罗娃娃比较感兴趣？”
……等等，哪门子的趋吉避凶，拿回去唯一的作用就是镇宅吧。萤夏下意识地忽略自己和光的对话被监听的事实。
“正常普通的jc才不会对修罗娃娃感兴趣吧。”
“正常普通的jc也不会察觉掺进运动饮料的「药物」哦~”
被反将一军的萤夏抬起头，直面他探讨的眼神。
然而一直到店员回来对话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萤夏收敛了较劲的想法，顶着店员“怎么还有女生喜欢修罗娃娃”的眼神指明兑换了鬼娃娃和旁边的兔子。
其实萤夏倒想看别人抱走reborn，只可惜工作日实在没什么顾客，她只好自己拿走了。
再说了，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要鬼娃娃？这么说来这可能才是他换这一身伪装的原因，萤夏心想。
“是去兑换奖品了吗，萤夏？”
泽田并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只是远远地站在拳击机旁，一下子就看到从柜台回来的萤夏以及她手中抱着的reborn，一时有些慌乱：“萤、萤夏，他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他是指？”
萤夏迷茫的反问反而把泽田问卡壳了，又看了一眼依旧装成玩偶的reborn，硬着头皮摇头否认：“不……没有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不停瞟向reborn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小心思，萤夏配合地笑了下，就把鬼娃娃塞到他怀里。
“喏，给纲君的，趋吉避凶哦。”
“鬼娃娃能趋吉避凶吗……”
果然这是所有人的疑问，除了reborn本人。
“不过萤夏真的很喜欢给我送这些运势相关的东西……上次的黑金鱼也是。”
“大概是因为纲君看起来就很需要转运？”
“……我很倒霉这种事情已经明显到肉眼可见了吗？！”
泽田的无缝吐槽直接把萤夏逗笑了，连本人在维持不到两秒的震惊后也笑作一团。
“是在说什么好玩的吗？”
意料之外地，山本也从人群中脱身出来，看着两人疑惑的样子，指了指后方解释道：“玩跳舞机输了，早川跳舞好厉害啊！”
“各有所长嘛。”萤夏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把挎包里藏的最后一枚游戏币投进拳击机里：“玩这个就不一定了，一拳定胜负？”
被启动了的拳击机适时发出杂乱的电子音，还没等到泽田提醒萤夏，山本已经戴上抵给自己的拳击手套。
“山本君他——”
——嘭！
左手还缠着绷带的少年利落地转身右手挥拳而出，机器上的拳击靶子立刻应声倒下，数字屏下暗淡的圆形条码逐格亮起，快速超过了400，逼近500时开始放慢速度，就像变装大赏定番的打分环节一样让人揪心。
所幸这是现场直播，屏幕上的数字很快就定格在550上闪着喜人的红光。
“你这家伙……”三人一时楞在原地，直到萤夏吊着死鱼眼抱怨才打破僵局，“用投球姿势打到重启，担心你简直是多余的。”
“投球……姿势？”
“啊哈哈哈~被发现了？”解开缠着的拳击套，递回给萤夏，“我只会打棒球嘛！”
“妄自菲薄是要挨打的。”
“那还是打靶子吧！”山本果断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害怕萤夏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一样，为她留出足够的准备空间。
此时萤夏已经站定向后拉伸，并没有夸张地整个身子往后倒，以一种相当专业的冲拳姿势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出拳，拳击靶也在加速度下重重砸在传感器上，其气势丝毫不弱于山本的投球式出拳。
“嘶……”
萤夏细微的抽气声在电子音背景下细不可闻，除了站得不远的泽田外连山本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泽田见她一直低头看着自己戴着的拳击手套，连忙上前解开。只见萤夏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出现吓人的红肿，是扭伤，泽田凭借足够多的受伤经验一眼就看出她的受伤原因，连忙把怀里抱着的reborn放下后丢下一句“我去给你买药”就跑出了游戏厅。
“阿纲是要去哪？”
山本自然地接替了他的工作抱起reborn，期间还感叹了一句“这娃娃好重”，随后就把比赛的事抛在脑后，走到坐下歇息的萤夏旁边，一眼就看到她手腕内侧的红肿，也不免皱起了眉。
“啊，纲君去买药了，街机厅的拳套果然有点松，下次还是投篮好了！”
其实萤夏想说她家里还有很多静雄哥送的跌打损伤药，但是想想这附近的药店并不远，一来一回也花不了什么时间，也就干脆放任了。
“萤夏……”
“不对，过段时间就是体育祭了，正好我们都受伤了，这回算是同一水平线啦~”
“对不起。”
山本突然的道歉引得萤夏不住侧目。
“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受伤的……”“山本武。”
萤夏突然喊山本的大名，等他从自责转变为茫然才缓缓地继续道：“把不是自己有问题的事揽上身，这不叫负责任，这叫白痴。”
“可是……”
“再说，就算是你的问题，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巧妙地转了个身，萤夏打断了山本继续自责的话。
“我不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但是阿武，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了你才出现在这里的。”
山本抬头望着不远处还在跳舞机奋战的几人，有些怔然。
“球场上你可以信任你的队友，平时也可以相信一下这些聚集在你身边的人吧？”
“但是我感觉已经被棒球之神抛弃了……”
“呀，那我可帮不了你。”萤夏轻快的语气在此刻听起来有几分可恨，“毕竟我是唯物主义派的，人的气场能改变其自身运势——不然我也给你送点趋吉避凶的东西吧？”说着视线转移到他怀里还在装娃娃的reborn上。
山本也看了看怀里的修罗，当下也了然她指的趋吉避凶是什么，果断摇头拒绝：“带这种娃娃回去会做噩梦吧！”
reborn：……
嘶，说了我们都不敢说的话，山本真有你的。
“咳，这都不是重点。主要是你这么上心，显得隔壁田径队同样是一年级正选却天天翘训的我很咸鱼，阿武。”
“嗯？”山本不明就里地发出疑问，只一瞬就立刻扬起笑脸，“啊，那还是让你多紧张一点好，毕竟我们还要再比一次的。”
“？干什么，校园男神倒不必这么较真吧！”萤夏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萤夏，要有体育精神。”
“……”我宽慰你还要被质疑体育精神，这都什么人间疾苦。
半恼的萤夏单方面拉黑了山本。
嗯，大概三秒钟。
“不过我很意外，因为萤夏看起来不像是会说这种安慰人的话的人。”
“所以说我没有在安慰你，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能心安理得地翘训。”
此言不假，萤夏暗暗在心里补充道，虽然翘训后每天在都心巡逻的运动量也不少，但是要说增强体能都只是「顺便」的行为，或者说比赛远不及巡逻重要，胜利都只是个附加品。
说到底，她和山本不一样，她根本不喜欢田径，不过是因为自己能做到所以才去做的。
不清楚真相的山本只当她在说笑，完全被逗得后仰过去，久久才止住笑意。
“那你也包括在我可以相信的人里面吗？”
“不包括。”
萤夏的决断让山本有些意外，侧头看着她起身，还顺便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捞走自己怀里的reborn。
“体育祭上我们还要一决胜负，算竞争对手。”
拳击机的第三拳还没落下，第二拳的分数还高高挂在上面，山本看着显示屏上发着红光的600字样，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拳击套戴在手上。
学着刚才萤夏挥拳的姿势，后腿猛地发力，旋身挥拳的力道带得上身也前倾，拳套猛地撞倒靶子还不够，甚至再前冲了小半拳的距离才停住。
圆形的打分条再次亮起，瞬间超过500分的线段，直冲他550分的记录。
滴、滴……滴。
向上攀升的数字终于带着山本的心落定。
“哎呀……真是要认真对待的竞争对手了。”
山本看着上面的580分数没有半点挫败地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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