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请你杀了我

巴别塔最顶层。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洛基抬头看向天空中悬挂的月牙，语气冷硬了不少。空中悬挂的不是月亮，而是一弯由无数大小各异的魔法阵组成的月牙之形的巨大魔法阵！
  芙蕾雅也正注视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微笑着回应道：  “当然是神力了。而且，显然是阿尔忒弥斯的箭，天界最强之箭。”
  听到这句回复，洛基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了！我问的是，在下界使用这么强大的神力，这明显是违反规则了吧！乌拉诺斯祂们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把阿尔忒弥斯那家伙送还！”
  要不是受到规则的约束，无法随意动用神力，她早就杀上门去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做并不违规……”芙蕾雅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亦或者，他们被阻止了……”
  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整座巴别塔都开始震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洛基的表情变得格外严峻，她感受到了震动的来源，“是地下城正在震动！”
  芙蕾雅收敛了笑容，神情凝重地说道：“看来，它是感到恐惧了。毕竟，如果那支箭射出，到时候整个下界都将化为乌有……”
  …………
  艾尔索斯遗迹。
  “轰隆——！”
  随着轰鸣声逐渐消退，遮天蔽日的光柱的也渐渐消失了踪影，最终彻底归于平静。碎石如雨般坠落，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
  遗迹中心的圆形广场，那个曾经恢弘庄严的空间，如今已不复存在。建筑物的残骸散落一地，天顶支离破碎，可以望见天空的天花板，如今再也没有了遮挡。而众人也随着地面的塌陷进入了隐藏在地下的遗迹空间之中。
  当尘埃终于散去，一道朱红色的屏障勉强横亘在众人头顶。这曾在森林之中为他们抵御了无数光之箭羽的侵袭的屏障，如今已是满目疮痍，裂痕纵横，部分区域甚至已经消失不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成虚无。
  方浩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些他轻而易举就能抵挡的攻击，此刻却险些穿透由一文字布下的防御，而且刚才的攻击，竟然隐隐给他带来了一种心悸之感，这种感觉，即便是面对友哈巴赫时也不曾有过……
  他知道，威胁的来源是先前从怪物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魔力截然不同的力量，想到那股清冷神圣的气息以及魔石之中的女神身影，方浩的目光不由地投向了怀中的蓝发女神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响起，亚丝菲的声音尖锐而急切，她转向赫尔墨斯，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怪物身上会有神力！”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赫尔墨斯身上，仿佛想从中寻找一丝解释。
  赫尔墨斯微微低下头，帽檐下掩盖了他的表情，语气中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轻佻，“你们之前也都看到了吧？没错，阿尔忒弥斯已经被安达里士吞噬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蕾菲亚的小脸因震惊而变得苍白，她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尔忒弥斯大人……”她的声音颤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赫尔墨斯的声音在地下空间中回响。虽然在见到了魔石中的那道身影之后，她们心中多少都有了猜测，当她们从赫尔墨斯的口中确认了之后，却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在这个世界，神明被视为不可侵犯的存在，他们的力量是绝对的，他们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即使是洛基或者赫尔墨斯这些不太靠谱的神明，在眷属的心中也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但现在，他们被告知，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竟被一只怪物吞噬了。哪怕这只怪物是被大仙精封印的强大的远古怪物，她们的内心也是无法接受的！
  在这个诸神统治的时代，她们所有人受到的教育都是神明的威严、力量、智慧等等，都是无与伦比的……这一刻，她们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赫尔墨斯的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了她们长久以来所秉持的信念……
  阿尔忒弥斯尽管此时仍然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不过她已经渐渐开始适应了这种痛苦。她缓缓从方浩的怀抱中挣扎着起身，接着缓步走到了一堆碎石前，轻声说道：“‘我’确实已经被怪物吞噬了……”
  “为了调查遗迹附近怪物数量的异常增长，‘我’带领眷族来到这里，本意只是检查一下安达里士封印是否有松动。但是，没想到，安达里士竟然已经苏醒。面对这个级别的怪物，我们全军覆没了……”她的话语沉重到让人窒息。
  众人朝着阿尔忒弥斯望去，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只见遍地尸骸，在地上，一面破损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上面的图案与巨塔石门上的图案相同，那是阿尔忒弥斯眷族的标志。
  “我本应与她们一同战死，然后被遣返回天界。但在最后一刻，有人…不，应该说是神明才对，祂干扰了这个过程，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安达里士抓住了这个机会……”
  “之后，我只能在魔石之中，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被怪物屠杀，就像我亲自造成的悲剧一样……”她的声音哽咽，眼中充满了悲痛。随后，女神在一具尸体旁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脸庞，“我回来了……”
  “我只是女神遗留下来的残骸，是寄宿在神器中的思念体，我是阿尔忒弥斯，但阿尔忒弥斯不是我……”
  蓝发女神走到方浩身边，握住他的手，将那支长矛递给他，“安达里士虽然拥有一位完整神明全部神力，但它却不是神明！身为古代怪物的它不会受到规则约束，因此它可以肆无忌惮使用神明足以扭曲一切的力量！”
  “如果不杀死它的话，整个下界都会就此毁灭的……”
  “它虽然是远古怪物，但和其它怪物一样，魔石同样是它的弱点。不过，在融合了‘我’之后，那块魔石就无法轻易摧毁了。想要摧毁那块魔石，就等同于要杀死女神阿尔忒弥斯，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支长矛，或者说俄里翁之箭，在神的语言中，‘俄里翁’代表着刺穿一切，只要用它，就可以轻易击碎那块魔石……”
  阿尔忒弥斯紧盯着方浩，眼中燃烧着决意，“方浩，被俄里翁之箭选中的你，就是我的英雄。请你，救赎我，结束我的苦难。所以，请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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