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4
维斯尔重新回到房顶上, 架起槍，三十秒后道:“感染者已进入远攻手射程，是否开始进攻。”
“进攻, ”颂晨果断道:“先杀监考官和前排, 注意掩护西北方的散队。”
远攻手们收到命令, 开始朝不同方位的感染者射出子弹。
黑夜中, 不间断的槍声震得众人耳朵发懵，也在提醒他们最后一战已经拉开序幕。
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瞬不瞬看着黑暗中不断爆起的火焰，随时准备着行动。
这场战斗的第一目的是拖延，而不是歼灭。
所以颂晨一开始就将队伍中的人编成了三组, 分别做出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是射程最远的远攻手, 他们首先需要清除战力过于突出的感染者，比如监考官，然后再尽量狙击最前方的感染者，用横尸和火焰延缓感染者大军的步伐，将感染者拉开梯队, 减轻众人防守压力。
第二道防线是射程中上的步槍手, 他们需要在远攻手之后对感染者进行多次扫荡式清理。而最后一道防线就是持有冲锋槍的考生，冲锋槍的射程最短，准心最差，但连发速度最快, 用来快速清理越过第二道防线的漏网之鱼刚好。
另一侧, 在远攻手的掩护下，那支西北方的散队终于冲上据点。
几人狂奔一路, 先是跪倒在地疯狂喘息, 等气喘匀之后, 才有功夫观察周围环境，结果就发现这边的防卫作业竟然井然有序，当即捂着胸口受伤道:
“卧槽，这不是丧尸大逃杀剧本吗？你们怎么能背着我们玩攻防！”
然后几人又看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洛维亚一行，更加震撼道:“这才几个小时，你们就玩得这么刺激了？”
他们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部内忧外患的谍战年度大戏。
何志兵紧张得满头大汗，闻言烦躁道:“再哔哔连你们一块绑了。”
有槍的是大哥，几人迅速闭嘴。
不多时，第一梯队的感染者就进入了步槍的射击范围。
颂晨跟着下达第二道射击命令:“第二防线小队，开始射击！”
“兄弟姐妹们上啊——！！”
“呃啊啊啊啊！”
“突突突突——”
顷刻间，比狙击槍密集数倍的突突声响彻全场。
正规武器的子弹和训练用的橡胶弹不同，它们能够从任意部位穿透防具扎透肉/体，将诛杀异变体的烈焰贯入五脏六腑，进而摧毁感染者体内的触须。
射击频率上去了，短短数秒就有大量感染者倒下。
以监考点为中心的四方形成了一堵燃料为异变体的斑斓火墙，暂时挡住了大批感染者的脚步，他们本能惧怕着它，所以徘徊在火圈之外，不敢上前。
众人得到片刻的喘息时间。
颂晨鼻尖萦绕的腐烂烤苹果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郁，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强烈食欲再次升腾。
颂晨能清楚感知到身体及灵魂在不断发出信号，一段比一段急促，一段比一段强烈，每一段信号都是同一个主题，就是让颂晨捕食腐烂味的来源。
颂晨的肚子在叫，但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抛开万千摄像仪不说，就凭这股泔水桶里才会散发出的腐臭，除非不吃会死，不然她绝对不会下口。
毁灭吧，累了。
颂晨面无表情一梭子弹扫出去，为人造火墙添砖加瓦。
直播间百分之九十五的联盟群众也是第一次见识人类和异变体对抗的场面。
由于摄像仪高清，他们甚至能清楚看见那些前仆后继的感染者脸上结团的红色触须和透明的粘液，也能清楚看到感染者被带有精神力的子弹击杀、燃烧的全过程。
【救命救命是摄像仪的权限还没抢回吗呜呜呜呜孩子一点也不想看现场屠杀qaq】
【前面，异变体都已经入侵联盟两个世纪了，说不定哪一天人类就沦陷了，到时候你我都要上战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救，联盟军人成天就在边境和空域和这种玩意儿打吗……】
【我就好奇这次联盟会怎么办，一等民二等民也就算了，异变体相关对于低等公民来说才是纯纯新世界吧？】
【嗯……人刚从三等星出差回来，听说三等以下公民星直接以星网维护为由断网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那为什么不给我们断网？】
【可能是觉得是时候让我们多知道一点东西了吧……毕竟一周两起，这也瞒不住啊。】
【总觉得最近几年异变体真的越来越活跃了，不知道今后会怎样，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讲道理，联盟一开始封锁消息的初衷可能是守护，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东西早都变味了。】
考场内。
五分钟过去，火墙的火势因为燃料殆尽而逐渐变小。
与之同时，火墙的外围已再次积攒起一波数量可观的感染者。
颂晨强硬压下饿感，紧盯火势，在火焰彻底熄灭之时大声道:“第二防线小队，继续射击。”
又是一连串槍声响起，大部分感染者没走两步，就被留在原地成为燃料，可还是有小部分趁机越过火墙，朝监考点狂奔而来。
在夜色的笼罩下，那些身影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众人的心瞬间提起。
手里握着冲锋槍的考生蓄势待发。
下一秒就听颂晨道:“第三小队，听我命令——”
冲锋槍手们抬起枪口，开始瞄准。
“射击。”
几人整齐划一开枪，朝跑来的感染者突突突一阵输出，成功将他们逼停在十米开外。
正打算松一口气，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
在那个方位的考生仰着头，怔怔道:“天、天塌了？”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过去，瞳孔地震。
——只见靠近地平线处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个巨大的空洞，在夜色的衬托下格外渗人。
“卧槽，”李柔义大惊:“真塌了？！”
“……”维斯尔:“这是考场，天是假的，是人为破坏。”
黎礼仰着头:“哎呀呀，我还在想救援会怎么来呢……果然是只有三军能做出来的事。”
很快，监考点中的广播再次响起，依旧是那道冷冰冰的声音:
“三军救援小队已成功进入考场，正以最快速度赶往传送点，请不要掉以轻心，再坚持片刻。”
如久旱逢甘霖，众生闻言，差点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可这份喜悦还没持续几秒，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掐断。
“救……救命——啊——！”
众生下意识看去，顷刻间，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只见刚才上来那支小队中的一人，正将另一名队员扑倒在地，疯狂撕咬着队员的面部。
随着鲜血的摄入，那人耳朵里开始钻出细小的触须，这些触须以惊人的速度变粗、变红，然后纠缠在一起。
没给众人反应时间，这人就再次暴起，直直扑向角落的洛维亚一行，一把抓住洛维亚旁边数据分析师的腿部，往外拉扯。
“啊啊啊滚——！”数据分析师惨叫着想将他踹开，手下意识抓向旁边的洛维亚。
“别碰我！”洛维亚顿时尖叫一声，将他的手挥开，连滚带爬挪向远处。
“滚开！”数据分析师疯狂挣扎，绝望大喊:“救、救我——！”
“砰——砰——”
电光火石间，两道槍声响起。
下一秒，感染者连带着被啃的队友身上一起爆出黑色的火焰。
数据分析师嚎啕着将腿收回，他转头看向开枪之人，正要说话——
“砰、”
黑焰从他眉心炸开。
他不可置信瞪着眼，死不瞑目。
所有变故发生在十秒之内。
众人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顺着数据分析师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那个连开三枪之人时，眼里不自觉浮起惊讶之色。
“你、你杀人了！！”
洛维亚队伍中，有人颤抖地伸出手，指着颂晨道:“他根本没被感染，你怎么能开枪呢？！”
颂晨平静地将枪口收起，没有说话。
她现在很饿，体力也早就到了透支边缘。
况且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摄像仪捕捉着，是对是错一目了然，没必要浪费精力解释。
维斯尔皱着眉看向发声之人:“你又知道没感染了？能不能闭嘴。”
黎礼较为温和道:“你现在有点激动，请冷静一下。”
何志兵直接端起枪:“别以为老子不敢毙了你，屁事不会叽叽歪歪，闭嘴！”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感染者还没咬他，大家都看到了啊！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到现在还护着她？！”
他下意识寻求认可，抬头扫视所有考生:“是吧，你们都看到了吧！颂晨杀人——”
“她没错，”未说完的指责忽然被监考点的广播打断:“那名考生已经被感染了，只不过寄生需要时间完成，你们可以仔细看他的身体。”
那名考生一愣。
其他人在广播的提示下，再次看向那具尸体，结果发现那名数据分析师的作战服已经破损，裸露的皮肤上有三道细小的抓痕。
众人不由一阵后怕。
如果刚才不是颂晨当机立断，他们还要折进去多少人？
冰冷的声音继续说:“寄生种的传播方式具有多样性，大多数可以通过肌肤接触完成感染，啃咬只是其中一种方式，”他顿了一下道:“我记得这些在首都星的中学大纲中，都是必背内容。”
考生脸色一白。
“另外，”寻涅的声音再次降温:“不要在战场上指责你们的队友，哪怕是她判断错误，指责也不是战场上你们该做的事。”
“……是，”考生难堪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三军救援部队在监考点降落，对剩余感染者进行碾压式清扫。
考生们经历刚才的变故，也没了获救的喜悦，此刻只是消沉地坐在原地休息。
洛维亚自数据分析师的尸体被挪走后就没动弹过，神色怔怔望着地上焦黑的印子，脸色惨淡。
颂晨靠墙坐着，视线落不由自主落在救援队队员的作战服上。
这群队员都穿着不明金属材质制作的作战服，背后还装着一个小型飞行器，关节处衔接众多，整一套下来丝毫不影响人体做出精细动作。
很稀奇，颂晨没见过。
黎礼注意到后，凑过来小声道:“他们穿的这种作战服属于军部外骨骼的超级进阶版，也是三军不进行人体改造的底气，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颂晨:“外骨骼？”
黎礼:“我们的精神力其实是一种逸散状态，就像信息素，它一直存在，且每个人都能像呼吸一样使用，但是想要它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就需要载体武器的协助。”
“同理，如果要用精神力对异变体的攻击进行防御，就需要把精神力覆盖全身，但是人类的精力有限，很多人做不到时刻维持如此精细的精神力控制，情况严重可能还会损伤大脑，所以军部就打造了这种外骨骼。”
“外骨骼的用法和载体武器一致，”黎礼比划了一下道:“只需要把精神力填充进去，它就会自动开启防御，不过每个军区的使用方法都不大一样，像二军为了大幅度减小精神力损耗，会直接选择将人体部位换成和载体武器同材料的义肢，用来储存精神力。一军就选择直接和异变体融合，四军的改造似乎集中在脑部……”
黎礼略带憧憬地说:“但是三军不一样，因为三军的外骨骼自带防御属性，不需要充能，还可以直接在宇宙中使用，穿上以后只要不被打爆，所有精神力就都能用来进攻。这项技术是寻将军提供的，他简直就是个全能天才。”
听黎礼说完，颂晨垂下眼皮，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就在刚才，颂晨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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