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03
看到大儿子小儿子俩人相处和睦融洽，燕正明心上飘忽不定的巨石这才缓缓放下。
乐呵呵招呼大家入座。
这时燕正明出去接了个电话。
张晓丽拿着菜单，朗声问：“燕晏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菜单翻动，“瑶如从小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冰太烫、重口的，我就点些清淡，你应该不介意吧？”
燕晏没什么想法，见他摇摇头，张晓丽便叫门口服务员进来点单。
燕晏从小到大很喜欢吃这家有八大菜系的中餐厅。
为了独立性，以前出来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让他独自来点菜，如此，他就对这家饭店的美味佳肴如数家珍。
他分神听张晓丽点的菜品，很快发现她不是按四菜一汤的规格，似乎是以价格来点……哪个贵要哪个。而且这些好像也不清淡吧。
余光察觉到一道飘忽不定的视线。
燕晏抬眸，是那便宜弟弟在偷看自己。
燕晏：“？”
心想，干嘛。
燕瑶如见自己被抓个正着，脸一红，怂的像遁地鸵鸟，慌乱避开目光交接。
这边，张晓丽还在搜揽着这本黑皮菜单中有什么价格昂贵的菜品，燕晏趁空，给自己额外要了份冰淇淋甜品。
打电话回来的燕正明心情不错，像个称职无比的父亲关怀孩子般，问：“燕晏，刚从外面回来，昨晚睡得好吧？”
并不好，燕晏却还是像个无情的点头摇头机器人般点点头。
燕正明没注意其中一丝敷衍了事，又慈祥地说：“那就好，要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和爸爸说。”
“关于你读书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学校是我们本地的一中。和学校那边已经谈好了，六号下周一的时候，你就可以去学校报道了。”
燕晏停了下。
他知道因为自己要充当校园霸凌主角受的角色，而去一中读书，但具体原因不太清楚，毕竟他初一读完就出国，哪怕国外学习成绩一骑绝尘，可相对于私立学校，回国读公立高中还是够呛。
面对这个问题，燕正明就毫不肉麻的说：“私立学校太远了，而且还得住宿，你难得回来，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在身边，让爸爸多看看你。”
张晓丽也来插一嘴，谄媚说：“是啊燕晏，在你出国的那段时间里，你爸别提可有多想你了，每天都派人打扫你的房间。虽然你可能跟不上一中的教学进度，但你爸这也是为你好，读一中也蛮好的啊。”
信息量有点大。
燕晏喝了口果汁，默默腹诽起燕正明那话，如果真想多看我，当初怎么把我丢到国外自生自灭，一句话也不过问呢？迟来的关怀比草还没用。其实燕晏多少也有个模糊的猜测，燕正明把自己送出国外，绝大部分原因和张晓丽、燕瑶如他们有关。
张晓丽笑眼眯眯，说：“刚好我们瑶如也考上了一中，燕晏进去后，你和弟弟两个人也可以互相照应是吧。”
像埋头鸵鸟不说话的燕瑶如终于也开了口，嗫嚅说：“嗯……我可以帮燕晏哥。”
张晓丽乐开怀，说：“瑶如从小就聪明，当初还是以初中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一中的哩。肯定能帮到你燕晏哥。”
燕正明也正有此意，说：“对，好歹有弟弟在学校能和你照应，你不用怕。”
从进饭店的时候，燕晏就感觉有点奇怪，现在终于明白到奇怪的地方在哪。
介绍张晓丽的时候是用阿姨，而到了燕瑶如却是弟弟……他猜，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这样才会让自己快速缔纳这陌生的亲密关系吗？
可看面前三个人已然是一副完美家人的画像，燕晏觉得燕正明没必要单纯由于他个人的愧疚，去强拉自己入伙。
菜上齐了。
逢时，张晓丽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
餐桌上，燕正明又问：“对了燕晏，昨天你说你去……去看心理医生，情况怎么样？看的是什么？”
燕晏没胃口，敷衍了事的吃了点菜，缓缓说：“没看什么。妈给我预约的时间错了，所以只是和医生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燕正明：“这样啊……”
或许是和提到妈妈的缘故，场面莫名飘散起了空渺的尴尬。
燕正明转移话题，喊了声燕瑶如。
可角落的燕瑶如呆萌人设走到底，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爹喊了有几声才回过神，眸中迷茫：“啊？爸爸，你、你说什么？”
看起来可真是单纯得可爱呐。
燕正明关心的问：“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啊？看你一直走神。如果不喜欢，待会给你叫份甜品吧。开心一点啦。”
燕晏：“……”
虽然燕正明没什么意思，但在燕晏听来就好像来这吃饭是为了打发刚回国的自己，而不得不来这吃似的，自然有些无语，桌上的菜分明他也不喜欢。
看燕正明和燕瑶如在聊陌生的家常，自己是个局外人，便放下筷子，在暗地里摸出手机，。
瘦长的手指不停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燕晏搜刮不出什么值得来消遣时间的工具，他打开微信，倒想起一件事——那个裴老师好像还没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
盯着蓝光屏幕三四秒，燕晏漂亮的眉一挑，突然想起来昨天那个裴医生好像特地嘱咐自己加好友的时候要备注下名字……而自己却是直接加上去了。
怪不得没通过。
燕晏瘪嘴，他回忆了下那串微信号码，输入，重新发送申请：【你好裴老师，我是昨天说的那个小燕。】
这场家庭晚宴，目前看来风平浪静。
但在原著的描述中，异国他乡生活多年的“燕晏”回国后，接受不了父亲“重组家庭”。后又为了在父亲面前争风吃醋，证明自己才会是这个家未来的主人，而不断口出狂言，明里暗里挖苦着胆小怕事的燕瑶如，和内涵张晓丽虚荣拜金。
而达到压抑故事剧情弹簧的对比，让读者认可燕晏这个恶毒继兄的身份。
可现在看看，燕晏不挑事，安静如鸡，啥事没有。
燕晏漫不经心的吃着冰淇淋甜品，也不由好奇起来，如果自己没觉醒，他真会为那可笑的亲情去当坏胚吗？
清闲没多久，乍然听见燕正明的呼声。
“瑶如？”
“你怎么了——！”
抬眸就见燕瑶如脸色苍白，捂住腹部，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态——小说会一笔带过部分无关紧要的剧情，但燕晏确信今晚没有主角受这模样的剧情。
燕瑶如冷汗涔涔，咬牙坚持，虚弱说：“没事……爸，没关系，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还真是对人设敬业，燕晏莫名感到些无语，刚想问会不会是食物中毒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张晓丽，进门一看到这个画面，瞬间吓到：“瑶如！瑶如！你怎么了，可不要吓妈妈啊！”
燕瑶如说：“妈，我没事，只是有点胃疼……”
“胃疼？”忽而，张晓丽瞥见座位上吃一半的冰淇淋，当场炸了毛，诘问：“你是不是吃了冰的东西？”说着，她转而想起自己在点菜的时候，燕晏有向服务员额外要了份冰淇淋！
张晓丽生气，不由分说就把矛头指向了那个人，说：“燕晏，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瑶如身体不好，不能吃冰的吗！你怎么能给他吃冰淇淋！瑶如要是吃出个毛病来，你能负责吗？”
张晓丽是真的急了，接着说：“我知道你对我们母子俩有意见，不喜欢我们，可你也不能这样啊燕晏！天地良心，我是真想对你视如己出，可……你、你居然对我们瑶如这样……”
燕瑶如顾不上胃部绞疼，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妈。”
认识这么多年，燕正明也头次见张晓丽这样，开口劝解：“晓丽你不要这样……小心吓着孩子。”
张晓丽怒了，插嘴：“我不要怎样？我也不想弄的这么难看，可燕晏今天给瑶如吃冰的，搞出胃病，那以后呢？老燕，我可只有瑶如一个孩子啊呜呜呜。”
燕晏：“？”
突然被扣帽子，燕晏还是有点懵逼如鸡。
这就是现实版极品家长在身边吗？
或许家长在牵扯到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会变得暴躁可怕，但这不是燕晏要体谅她的理由。
张晓丽还在喋喋不休着什么什么，燕晏就默默听着，等她见对方无动于衷，反而自己是个跳梁小丑，才恼怒的停下。
燕晏泰然自若问：“发泄完了吗？”
张晓丽一愣。
这个地方没必要继续待着了。燕晏起身，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将手机塞到口袋里，轻轻说：“张阿姨，我理解你儿子身体不好的急切心理，但也不能抓到个人就当发泄口，病急乱投医。”
“我不想被冤枉。”说话同时，他瞥了眼燕正明，用近乎镇静的口吻，说：“我确实叫了份冰饮甜品，但那是给我自己吃的，燕瑶如那份哪来的，你自己去问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别怪我多说一句——燕瑶如已经十六岁了，不是需要人看管保护的小孩，就算我给他点了份冰淇淋，他应该也知道自己能不能吃，我说的对吧，张阿姨？”
字字铿锵有力，无懈可击。
在这方面，燕瑶如一直都被看管和保护的很好，从来都是妈妈给什么做什么，他吃什么，根本没有选择权。听燕晏这么说，他有些出了神，以至于忽略掉胃部难受。
而张晓丽想到自己方才失态，还在燕正明和小辈面前丢了颜面，则如鲠在喉，瞬间变得难堪。
燕晏走到门口。他身板笔直，有着特属于少年时期的劲瘦身线，却不显单薄，简单穿件t恤和长裤，就能很好看。
他凭借常年在外，摸爬滚打的生活经验所带来的的细腻观察，说：“燕瑶如也没吃多少冰淇淋，不用一惊一乍，不过也许是其他原因引起的胃疼，你们可以去医院看看。”
免得被对线耽误时间，张晓丽又得找他算账。
看着燕晏从门消失的身影，燕正明许久没缓过神。
燕晏自小就有主见。不会让自己委屈，那也像是燕晏会做的事——可方才在说话的过程中，他看自己的眼神，却冷漠的像是在看陌生人……
在时间没注意到的地方，他悄悄长大了啊。
燕晏嘴里含着一枚饭店柜台小姐姐给的糖。
忿忿地踢了一脚路边无辜的石头崽。
没想到石头一下就蹦出两米外，滚落路肩，彻底燕晏说拜拜。
一想到包厢里发生的那事，还有张晓丽二话不说就诬赖自己的模样，燕晏顿时胸闷到不行。他懊恼，懊恼自己怎么能白白听完张晓丽说自己呢？而且他刚刚发挥的好像也不太好，应该语气更要酷点，洒脱一点……
还有那两个人也是，明明长了嘴，连解释也不解释！服了。
燕晏郁闷到不行，眼疾手快，又逮到一颗石子，边踢边走。
f市的傍晚，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他初始还想过，只要不主动挑事，就能避开恶毒工具人的命运，可现在这么看来，就算自己啥也不干，坐在那，恶毒剧情也会主动往他脑门上扣。巴不得所有坏事都是他做的吧。
剧情能发展成这样也是足够离谱。
……
马路红灯。
好在夏季晚风足够凉爽，能吹走少年人挥之不去的心事。
身影被路灯在斑马线上拉得细长，看着红灯转到绿灯，安静不吭声的燕晏似乎突然受到了某种启发。
“恶毒配角……”无意味咀嚼着这四个字，大恶人燕晏的脸上缓缓荡出一个微笑来。
上天既然安排“恶毒工具人”这个身份给他，那他可不能辜负了，得好好将这四个字发扬光大。
他冷冷一笑，看谁恶心谁！
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中二病回神的燕晏嘴角一敛，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那个心理医生裴老师通过了好友验证。
裴：【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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