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21
裴灏还是那个死样子。
别说他不爽，燕晏也没好到哪去，但在大家面前，他没法像裴灏那样毫无顾虑的把情绪披露出来。
燕晏就像株小松站在燕正明身后，等大人寒暄完。
裴阿姨穿着休闲的西装，看起来很看重这次饭局，她笑容亲切地说：“小晏好久不见啊。”
燕晏嗓音甜润：“阿姨好。”
燕晏小时候就讨人喜欢。
他长相标志可爱，嘴甜的像是抹了蜜，见谁都夸好看，虽然现在看样子是因为长大了，脸皮薄，才那么矜持，但还是哪哪惹人爱。
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如羊脂玉，如一尊瓷娃娃，恨不得让人捧在手中。
然后裴阿姨瞄了眼自己旁边的裴灏，他坐没坐姿，像滩烂泥，心头顿时拢上一种怒其不争的想法。
她拉了拉裴灏的手，说：“还不快和你燕晏弟弟打招呼？”
燕晏看见，裴灏是想反抗挣扎的，但和上次一样，他挣扎几下，就无力躺平了。
他情不愿心不甘地喊了声：“哦，燕晏。”
燕正明变得比谁还要开心了，他说：“我记得燕晏和小灏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吧，以前他们都没见过吗？”
裴夫人好奇地说：“他们两个是同班吧。”
燕晏连声补充：“嗯，是同班同学，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裴灏。”
裴灏：“……”
裴夫人点点头：“毕竟你出去这么久，认不得阿灏也正常，说不定就连阿灏他哥都不认识了。倒是小晏你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漂亮。”
任燕晏自恋许久，这么被人夸，还是不好意思了下。
他谦虚说：“谢谢阿姨……”
应该是在为后面的事铺垫，裴阿姨又问了些燕晏学校里的事，还说了裴灏最近学习成绩严重下滑，希望燕晏能帮忙盯着。
燕晏心想，怎么可能，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看事情铺垫的差不多了，燕正明迫不及待地开口说：“既然两个小孩都是同学，那以后肯定能相处的很愉快吧，毕竟还是青梅竹马。”
相处愉快？怎么可能。
碍着老妈在场，裴灏没法发出招牌嗤鼻声。
然后就见，燕正明松了松领带，微微亢奋地说：“至于这联姻的事，裴夫人你看我们什么时候——”
裴灏不爽地放下刀叉。
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毫不意外的态度，冷冷地说：“你什么意思？”
被打断，燕正明愣了一愣。
裴夫人蹙眉，喊：“裴灏。”
大抵所有小孩都怕父母严肃其辞地喊自己名字，裴灏抖了一抖，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看着燕正明说：
“燕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不就是商业联姻吗？用燕晏嫁到裴家为条件，来换取你想要的东西，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痴心妄想吧你。”
“过来吃饭已经很给你们燕家脸了，别蹬鼻子上脸，我可不会让你奇货可居。燕晏，永远不可能嫁到我们裴家的！”
被当场戳着脸指鼻子，这谁都下不来台。刚好，燕正明还是公司高管，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被一个小毛孩顶撞，他面色极其难看。
裴夫人没想到这孩子养得这么没礼貌，当即呵斥他。
燕晏看准时机，开口拱火，欲说还休：“阿姨，没事的，你们别吵了，我、我没关系。我知道裴灏哥哥他不喜欢我……没关系的……”
这幅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任谁不为触动，直接戳到了裴夫人的心坎里了。
她说：“裴灏，你到底怎么回事？”
裴灏不服地说：“妈，我说错了什么了吗？商业联姻，这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社会，早该淘汰了！”
“而且我们裴家家大业大的，还需要什么商业联姻吗？”
夹杂在饭桌中间，燕晏一动不动拿着面纸擦眼角，心思却异常活跃，吵，继续吵起来！
“可不是你小时候吵着闹着想让小晏和你结婚吗？家里还收着你幼儿园画的婚书啊。”
裴灏：“……”
燕晏：“？？？”
最后这场饭局还是不欢而散。
裴夫人出于礼貌，事后向燕正明赔礼道歉，燕正明心里怎么想，燕晏不知道，他只知道燕正明因此被戳肺管气得三天下不来床。
这场无疾而终的饭局其实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没用。
毕竟燕晏他刚开始的想法就是，不要签署联姻合同，只要不签，两家口头上还默认保持着婚约关系，燕正明就不会对燕晏怎么样，但燕晏也能在恰当的时候全身而退。
哪怕裴灏把燕正明气到半死，可他们的婚约关系还是默认状态呢，燕正明就当是付出一点小代价罢了。
只不过……裴灏小时候就想和他结婚，这什么鬼啊？？？
饭局结束后，燕晏无事发生。
裴灏那边就不太好过了。
裴灏被请了家法，正一边平板支撑一边抄写家规呢。
裴妈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红酒，柳眉扬起，语气不善问：“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裴灏咬牙，还是答：“不该冲撞长辈，目中无人，没大没小。”
坐在一旁看报纸的裴爸，抖了抖手中报纸说：“今天你们是去见燕家的人？”
裴妈让他继续抄，和裴爸说：“嗯。阿灏这小破孩可把我气死了，不仅当着面臭骂了燕正明一顿，还把燕晏给气哭了。”
裴灏：“……”
裴爸说：“居然这样吗……那你这次见面感觉燕家那小孩怎么样？”
回想起燕晏文文静静的乖小孩模样，裴妈就开心不少：“很好。”
裴爸笑说：“看起来你很喜欢那小孩啊。”
裴妈毫不迟疑地说：“当然，看起来赏心悦目，性格也好，刚好也能治治阿灏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臭脾气，况且阿灏小时候就闹着想和小晏结婚，这一拍即合的事，不挺好吗？”
“小晏也是阿竹的孩子，我和阿竹以前也情同姐妹的，如果以后能让我们裴家照顾她的孩子，何乐而不为。”
裴灏这时发话了，话里话外都是憋屈透顶，说：“妈，所以你要用你儿子的下半辈子幸福去满足你无处安放的善心吗？”
她语气温柔，像真的那么善解人意说：“妈妈知道这是是我的问题，没事先和你说清楚，让你误以为这是商业联姻了，可这还不是为你好吗，你小的时候连说梦话都说燕晏的名字。”
裴灏：“……”
这该死的丢脸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就算我小时候喜欢过，那我现在也不喜欢了啊。妈，我不想和燕晏有什么关系。”
此刻的裴灏耷拉着脑袋，委屈的就像是一只小狗狗，就连裴爸看了都有点喟叹。
但这关裴妈什么事。
裴妈：“哦，然后呢？”
裴灏：“……”
裴灏不死心：“妈。”
裴妈轻酌了口红酒，她就喜欢看自己小儿子要死不活的样子，挑眉说：“阿灏啊，以前呢，妈妈为了成全你才和燕家定了婚约，但现在不一样了，是要成全我！”
“反正我不管，燕晏必须得是我们裴家的儿媳妇——肚子抖什么抖啊，绷直腰腹，这才三分钟，抖什么啊！”
裴灏的手臂和腹部疯狂颤抖，快撑不住了。
最后重重趴在了地上，躺平。
然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妈妈的高跟鞋，裴妈居高临下，凤眼微眯，笑盈盈地说：“裴灏我告诉你，我要是发现你在学校欺负燕晏，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裴灏：“……”
回家洗完澡后，燕晏坐在房间沙发上分析。
原著里。
这场饭局过后，裴燕两家就签订了联姻条款，但今天在燕晏的暗箱拱火和裴灏的表象下，直接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散伙。
燕晏很满意。商业联姻目前而言对他不是坏事，只要他能把签合约这事耗到高中毕业，那一切就都没事了。
这时，门被人敲响，传来动静。
燕瑶如在门口说：“燕晏哥，你回来了吗？”
门缝透着光。
燕晏从沙发下来，走去开门，问：“怎么了？”
燕瑶如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听说你和爸爸出门是因为你和别人有婚约，然后去和他们吃饭。”
燕晏说：“对啊，我刚和爸爸回来。”
他直接点破：“是阿姨叫你来的吧。”
的确是张晓丽叫他来勘探下婚约进度情况，但更多的，燕瑶如也有私心，他害怕被发现心思，只心虚地模棱两可“嗯”了声。
燕晏看起来似乎不大在意，说：“这样啊，我也不介意，你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燕瑶如脸红，小心翼翼，好奇地问：“那……那那个婚约对象，是裴同学吗？”
燕晏睁着一双猫眼，看看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小白花。
感觉对方说出这句话都花费掉了他全身力气，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样子，很让燕晏罪恶感up啊。
他现在需要联姻打罩子，让自己在这个家好过一点，但并不想插足这对小鸳鸯。
燕晏双手环抱，便装出一副很苦恼的模样，叹息说：“只不过裴同学看起来并不喜欢我。”
“裴同学不喜欢你？”燕瑶如抬眸，着急说：“怎么会，燕晏哥你人这么好，裴同学怎么会不喜欢你！”
过了会儿，他又问：“那你呢？燕晏哥，你喜欢裴同学吗。”
他十足在意燕晏的回答。
“不喜欢。”
听到燕晏不喜欢人，燕瑶如仿佛这才能呼吸般。
他好像连装都不想装一下，欢喜溢于言表，说：“燕晏哥那么优秀，应该值得更好的人！”
燕晏就只当他是拍自己马屁了。
“嗯，谢谢弟弟，我也这么觉得。”
但还是给了记预防针，他故作沉思，说：“虽然我不喜欢裴同学，但爸爸好像很想撮合我和他，如果这个时候裴同学有其他喜欢的对象的话，这个所谓的婚约应该就会结束吧。”
燕瑶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燕晏就问：“瑶如啊。”
燕瑶如：“嗯？”
燕晏说：“你这么关心裴同学，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燕瑶如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看见绿茶哥哥那双blingbling的大眼睛望向自己时，他的脸颊瞬间就像烧红的蒸汽水锅。
他连忙否决：“没！没有，不是，我只是关心哥哥……”
“真的，我真的只是关心你。”
燕晏回：“哦，那我知道了呀。”
燕晏笑了，关心我？
他还记得手表那件事，但无论燕瑶如的想法是什么，只要不挨到自己就没事了。
小说里，主角攻受都是个薄脸皮，到了高考后才敢确定心意。而期间的小暧昧也美名其曰出于朋友间的关心。
这段时间留给燕晏已经足够了。
……
燕瑶如离开燕晏的房间后，他来到洗手间。
他坐在马桶上打开了手机，点开了朋友圈，发现裴灏发了条动态。
裴灏：【烦。】
洗手间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昏暗。
手机屏幕微微发散着的蓝光映照在燕瑶如的脸上，好似在撺掇他。
三秒后，捏着鼻子似的。
燕瑶如打开了和裴灏的聊天页面。
【裴同学，你心情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裴灏看见燕瑶如发给自己的消息，第一个念头是震惊。
裴灏想了想，回复：【关于你哥。】
燕瑶如：【燕晏哥？】
燕瑶如：【我只知道今天燕晏哥和爸爸出门吃饭了。你们怎么了吗？】
看来，他并不知道燕晏和自己的那件事啊。
“……”
裴灏：【没，是我说错了。】
他停顿片刻，回复：【我确实遇见了点不太好的事，所以很烦。】
隔着手机屏幕，无处宣泄的裴灏很想把自己的心事全部倾诉出来，可常年以来的“高傲”让他不确定能不能说，于是他发现，燕瑶如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温柔体贴。
燕瑶如：【裴同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树洞，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裴灏眸底一暗。
思量片刻，就决定把这件烦心事告诉了他。
不过不是关于联姻，他只说是自己不想去做某件事，想去追求另外的东西。
然后燕瑶如鼓励他：【喜欢什么就去追求，我相信裴同学的。】
……
聊天结束后。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燕瑶如也无法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成为像燕晏那样的人，所以去拥有他所拥有的一切，让大家知道自己和燕晏的关系。当听到裴灏和燕晏有婚约时，才有扭曲微妙的心绪。
在他眼里，燕晏值得比裴灏还要优秀的人。
这样他才能有不断向前进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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