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那你是爱上他了
“呼——”
一口气冲到普通病房，看着前方来回走动的人头，钟诺松开乔影的手，大口喘着气。
“钟诺。”
乔影眼泪滚了下来，额头冒着一层细汗，低低瞧着地面。
钟诺没好气地看向她：“干嘛？”
“你，可以不用救我的。”
乔影泪眼婆娑地盯着她，为什么不让她多恨她一些？
钟诺翻了一个白眼，刚要说话，视线落在女人腹部紧了紧：“伤口裂开了。”妖冶的液体冰冰凉地溢了出来，将乔影整只右手染红。
“......走，去包扎。”钟诺睫毛低垂了些，上前作势要拉她的手腕。
“啪——”
乔影一掌打掉她的手，再次抬眸已是泪流满面：“你到底是不是钟诺，啊？”
她认识的钟诺，根本不会这么好心！
那个女人的眼底，向来都是冰冷的、寡情的，从来都不会关心别人死活。
“她才不会像你现在这、这样——”撕心裂肺的低吼将裂开伤口扯得更开，乔影终是忍不住双腿扑通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孱弱的身子瑟瑟发抖。
钟诺动了动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是你向我苦苦哀求，我才勉强帮你。”
“我救你，是因为我只能救你一次，而那个人既然想要杀你，那么就会不停追杀你。”
乔影脊梁骨颤了颤，头深深埋入双腿之间，嘴角无力扯了扯。
这样才对嘛，她比较容易接受这样的——钟诺。
钟诺冷清声线幽幽说道：“你捅我一刀，是欲盖弥彰还是瞒天过海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警方现在已经怀疑到你头上。”
“......”
“你呢，也许下半辈子得在监狱待着。”
钟诺每说一字，心头便是无语一分，非得要她这样说心底才舒服吗？
真***变态。
乔影眼角的泪流得更快了：“那么，我就不欠了你什么了。”
“......”
钟诺懒得和她废话，自己小命都快不保了，还在这里谈什么欠不欠的。
乔影死活不肯着医生来看，钟诺只得请路人帮忙喊来一位护士帮忙为她重新包扎清理下伤口。
护士拆开绷带的那一刻，饶是钟诺都不由惊了惊。
乔影的伤口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很多，那三刀，刀刀致命，都是往死里捅，也难怪她昏迷这么长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小姐，伤口需要用针缝合，但是——”
乔影躺在白床上，疼得早已没了力气：“缝吧。”
能感受到疼，未必是一件坏事。
钟诺撇了一眼她的伤口，只觉得触目惊心，快速挪开视线。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如果我的人生可以重来，我、我会不会选择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走呢？”
护士拿着银针穿梭在乔影血肉伤口上，每一针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乔影死死攥着床单，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将上面抓破十个指洞来，意识开始恍惚飘散，整个人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字字侵血说道。
“我可以在我妈训斥我的时候，和她大吵大闹、离家出门，而不是去做一个她心目中完美无瑕的名门淑媛。”
像一个野丫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爱谁就去爱，不想爱了就不爱了。
“可、可以和秦幽，做一对知心姐妹。她开心了，我就......陪她一起开心；她难过了，我就陪她一起难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要离沈璧远远的，我、我不要遇见他。”
如果，可以的话——
乔影疼得都快笑了出来，苦涩而又绝望。
“钟诺——“
“你比我幸运，有一张和秦幽相似的脸，成为沈璧女人，得到他的精心呵护。”
“......嗯，你也觉得他不爱我？”钟诺踢了张椅子坐下，懒懒翘起双腿，大片侧脸淹没在阴影之中。
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以为的，甚至于她自己。
乔影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艰难吐出三个字：“重要吗？”
钟诺眼睑低垂：“重要。”
“哈哈哈哈哈。”乔影似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笑声放肆张扬，牵扯到腹部神经随即又是疼得一个抽搐，“那你是爱上他了。”
“......不、会。”
那不可能！
钟诺重重摇了摇头：“他既然是我老公，心底就不能想着别的女人。”
对，就是这样的。
精神上的出轨，她无法容忍。
“沈秦幽的照片，是我快递过去的。”
乔影疼得身子开始痉挛，汗水将她的病服完全打湿，人像是从水里深处打捞上来似的，哆哆嗦嗦说着。
钟诺呼吸一窒，神色不耐看向护士：“你好了没？”
“快、快了。”护士被女人阴鸷气息吓得一怔。
“沈秦幽......是沈家养女。”
养女——
钟诺眸色暗了暗。
到底，她还是沈秦幽的替代品。
“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拜托你别问了。”乔影似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瞪大，痛苦地在床上挣扎摇头，幸好护士这边缝制完成，及时剪断了线，“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都是她的错。
“......”
钟诺默默叹了一口气，无力低垂下头。
等护士重新端着满是血色绑带的托盘离开时，床上的乔影已是昏迷过去。
盯着乔影瘦削饱受折磨的面容，钟诺心下一动。
她的三个‘可以’不过是她对过去痛苦和罪孽的一种追悔，比起她现在这副凄惨模样，钟诺暗暗咬着下唇，眼底浮现大片晦暗，或许她真的比她幸运。
至少，现在那个男人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咔——”
病房门口传来细微推门声，钟诺脊梁骨像是猛地爬上一条冰冷游蛇，喉咙狠狠咽了咽，慢慢从椅子上起身，视线扫向床头花瓶，果断取出假花，将空花瓶高高举起越过胸口。
钟诺快步躲在病房里凸出来的一块白墙上，竖起耳朵细细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哒哒——
不急不缓，冰冷落在地面，分明的男人皮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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