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相见
卧室里的气氛有些凝固，钟诺指尖微颤，慢吞将沈璧手机放回原处，等待着男人接下来的话。
熬了很长，沈璧没有开口。
钟诺眼神极暗，主动道：“......很晚了，睡吧。”说完，顾不得洗澡，钟诺自行钻进被窝。
良久，后背传来男人低不可闻的回应。
“......嗯。”
钟诺侧着身子，睁着眼，察觉到男人上了另一半的床，悬着的心还没落下，紧接着身子落入男人滚烫的怀里，钟诺赶忙闭上眼。也许是怀抱太温暖了，也许习惯了这个怀抱，原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在躺在这个怀抱没多久钟，钟诺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接近中午。
钟诺从床上滑了下来，公寓里不见沈璧身影，只在客厅餐桌上发现他留下的纸条。
今天，休息。
扫了眼纸条的四个字，钟诺脸色有些难看坐在椅子上，手指攥着自己手机。
迟疑片刻，钟诺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拨通110。
“阿切——”
身处沈璧办公室中央的唐敬尧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心底窜起一股不安预兆：“哥，昨晚上......”
一提到昨晚，沈璧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双眸暗沉无比，手指将钢笔握得‘咯吱咯吱’响，唐敬尧识相闭上嘴，打开文件，认真汇报工作。
把玩着手中钢笔，沈璧神色寡淡，听着唐敬尧的报告，神思却有些游离。尽管对于唐敬尧的提问，还是能给出‘嗯’的意见，但唐敬尧毕竟对沈璧过于了解，知道他心不在焉。
“......哥，嫂子已经知道钟爱的存在。”索性合上文件，唐敬尧摊开心头困惑，“不阻止？”
沈璧指尖钢笔顿了顿，下一秒钢笔又华丽旋转在五个手指之间：“瞎折腾。”
那个女人一旦执着起来，念力实在是可怕。单单是从秦幽这件事上，他已经体会很深。
“她想起或是想不起，都无法改变她是我的事实。”沈璧意味深长道。
唐敬尧黑眸掠过淡淡笑意。
真不知道，嫂子碰到哥这样的，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钟诺面无表情走下了出租车，她的电话从警察局转到缉毒局，这才连接上韩棘。按照韩棘查询的地址，就是这里了。
手指慢慢摸上门铃，钟诺眼底闪过一片决绝，按了下去。
“咔——”
门，缓缓打开。
“Kris。”
Vinida美眸亮堂，像只树袋熊般肆无忌惮挂在钟诺身上，双手环着她的脖颈，粉唇嘟起对着她的脸颊好一通乱亲：“好久不见！”
钟诺躲闪不及，只得勉强扶住门框稳住身子，视线无奈看向身上的人儿，嘴角抽了抽：“下来。”
“我不！”Vinida哼了一声，佯装生气扭过头。
钟诺噎了噎，丫的，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真的很重吗？
“我妹妹......她在哪？”默了片刻，钟诺开了口。
Vinida冲着钟诺笑眯眯：“你亲我一口。”
“......别得寸进尺。”她又不是蕾丝，亲什么亲。
“那就算了。”Vinida笑得像只小狐狸，眼睛快弯成月牙。
钟诺敛了敛神色，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姿态魅惑地伸出手指轻轻抬起Vinida下巴，似打量盯着她，良久，慢悠悠道：“怎么，你男人真的没喂饱你？”
Vinida嘴巴撅得更厉害了，双眼迷蒙，似真非真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
“只是你将我当成妹妹，从来没将我带成女人。”Vinida说得极为委屈无辜，手指还假模假样擦拭眼角。
要不是她眼角没湿，钟诺差点抬手将她甩出去。
***！
“姐、姐姐......”
屋子传来女人细弱游丝的声音，钟爱见到钟诺，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哭得不成人样，断断续续道：“你、你终于来看、看小爱了呢。”
“我、我以为你不要小爱了呢。”红着鼻头，钟爱可怜兮兮地盯着钟诺。
一股涩涩的想要流泪的感觉汹涌充斥着钟诺整个胸膛。
命运真的很奇妙，血缘也是如此，冥冥之中，哪怕她记不得，脑海里、身体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无声呐喊。
“啊——”
脑子突然濒临炸裂，像是有两股力量在钟诺身体里撕扯，钟诺忍不住叫了出来，抱着头难受蹲了下去。
“Kris！”Vinida急了，慌忙从她身上跳了下来，“你怎么了？”
“姐姐——”
钟爱胸口也是一紧，可她完全被钟诺吓傻了，傻乎乎站在原地忘记做些什么。
“头疼对不对？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Vinida眼泪都要掉了下来，眼角发红地看着钟诺狠狠敲击自己的头：“Kris，你可以的！”
如果可以想起，疼一些，不算什么的。
“我知道那端记忆里的阴暗，有被遗弃的过往，被毒打的伤痕，还有钟姨去世的悲伤。”
“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熬过来的，你是我的Kris，是可以在我哭的时候还会笑着安慰我的Kris。”
Vinida将自己的长袖卷起，露出一截白藕般的嫩臂放到钟诺跟前：“如果难受，你就咬我的胳膊。”
钟诺被Vinida的几句话说得控制不住眼泪，脑海里走马花似的闪现几个似曾相似的画面，却模糊不堪，只能痛苦抱着头死命摇头。
她怕！
怕自己发狂伤害她们！
没有回头，钟诺腾地从地上站起，冲向公寓外，跑去小区。
楼下，雪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很白很白。
钟诺失魂落魄跑在街道上，迎面拐角，突然冒出一辆黑色轿车。
“咔——”
尖锐刺耳的声响划破天际，肉体与车子相撞的闷声触目惊心，不消片刻，殷红的血液混着雪水汩汩扩散开来。
困顿钟诺许久的画面在这一刻终于慢慢清晰起来。
爷爷，你为什么要赶我和妈妈走——
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可惜，没人回应她。
诺诺，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拿了一个人的钱——
是韩棘。
这就是他对她做的背叛。
最后的最后，她看到了自己，笑靥如花，狡黠灵动如狐。
还有，一个冷漠坚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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