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缘分需要那么一点点巧合

田恒给调来了马匹，顺道交代一下要做的事情：主要是去梁府观察一下情形，两位大人自是家主带着，手下的分工很明确。负责马匹的人看看侧院大小和布局，像田恒这样的和高大人的谋事由梁府管家带着四处转转。随行的属员多是等闲散起来的时候跟下人攀谈。

        李钰瑶是唯一的姑娘了，此前田仲铭已经去过两家，不曾接触女眷，这次就安排她自己想办法去后宅观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田恒提到丢的几样名贵饰品和一幅画，画是一幅山水画，名《似天机》，别的没有细说。不过能听出来只关心这幅画，此行目的也就是为了追回这副画了。

        一行人到了梁府，梁府早就接到通知，已经安排好迎接，两位大人与家主和夫人几句寒暄就开始去前厅。

        夫人毕竟是女眷，客气了几句，便告辞向后院去了。

        其他属员各自行动起来。李钰瑶被安排站在了门外，看着女仆端茶倒水的无聊极了，就往远挪了挪。

        梁府院子比驿站一点也不小。李钰瑶想接近女眷就得往后宅去，便顺着梁夫人离开的过道走到了门廊处。门廊连着长长的过道，能看见一侧是个假山装饰的院子，另一侧墙上有精致的景窗，还能隐约的看见远处的一个拱门。

        李钰瑶也不好径直走进去，显得太刻意了。正想办法，听见后面有脚步声。李钰瑶回头见一个年轻的女仆拿着一束鲜花走来。两人互看一下。李钰瑶想先开口说话，又怕让人发现特意套近乎，又没做声。

        女仆行礼带着几分好奇道：“姑娘可是随两位大人一起来的官吏？”

        李钰瑶略带羞涩的回答：“是啊！”又装出几分高傲的样子说：“大人出门办事，会有女眷需要查问的，田大人尚未娶亲，不方便直接过问，就安排我传个话。”

        李钰瑶想：看这年轻女仆的年龄不大，打扮又跟刚才梁夫人的贴身女仆穿着档次不相上下，想必府中应该有年轻女子。要是妾室所生，女仆定不会穿着如此讲究，十有八九应该是梁夫人的姑娘。便提起田大人尚未娶亲，是想暗示一下梁府的人可以借机接近田大人，万一中意了梁府姑娘，对于梁府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你忙吧，我就觉得这景色不错，来看看，不会冒犯你家夫人的。”李钰瑶说着就把眼神移到了假山处，很是赞许的点点头：“我们田大人对这山水景色甚是喜欢，可惜啊，总是忙不完的公务，很难有机会欣赏。”

        女仆见状便行礼退下沿着走廊穿过拱门离去了。

        李钰瑶见人进去，赶紧追去使劲往拱门里看了看：院子可不小呢，女仆顺着花丛往里走，女仆便进了屋。李钰瑶也不好停留太久，又赶紧往回退了些距离看起假山来。

        刚才光是想着怎么接近女眷了，此时才发现假山不远处还有一个水塘，正准备抬脚去看看，听到有人喊：“这位官大人留步，我家夫人想请您过去小坐一下!”

        李钰瑶望去，正是梁夫人的贴身女仆从拱门出来，满面微笑的，想必是刚才李钰瑶的话称了心意。李钰瑶的目的达到，满脸微笑的客气着说：“不敢不敢，我只是随田大人来的小吏，怎么好叨扰夫人呢！”

        女仆又热情的说道：“我家夫人还怕打扰了您呢，只盼这位大人不嫌弃便好。”

        “哪有，夫人莫要嫌弃就好。”李钰瑶假客气完，就跟着贴身女仆走了。

        李钰瑶进了拱门，里面的景色让她惊讶，左侧小土坡上长着不算高的各种树木，有几棵开着花，有几棵挂着绿色的小果子，有几颗挂着红色的小果子，还有的单纯的叶子发红。在这些小树前有个秋千，顺着右侧一条半弯曲的小路旁各色的花朵点缀通向正屋，屋前的石桌上放着煮茶的工具，石桌与墙之间有植物腾起搭建成的凉亭。

        透过这姑娘的小院就能看出，她的父母对她的疼爱定是非常深厚的。

        李钰瑶进了屋，瞬间被惊艳到了：只见一位姑娘面容精巧，皮肤滑嫩透着淡淡的红粉，眼眸清澈明亮，弯弯的眉毛，薄薄的双唇含着浅浅的微笑，头饰精美、身材曼妙、衣着华丽。

        姑娘站在那里浅浅的施礼道：“这位大人有礼了！”这声音让李钰瑶听了浑身发麻，像中了毒一样，直勾勾的眼神呆呆的看着，根本不能把目光挪开。

        梁夫人看见李钰瑶这般状态，便知被自家姑娘的美貌迷住了。轻轻的唤了一声：“这位大人，这是小女梁珍儿！”

        李钰瑶晃过神忙来：“不敢不敢，叫我李姑娘或者钰瑶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人，哈哈哈！”李钰瑶几声傻笑，透漏出来一副痴像，恨不得是个男儿身了，把这么漂亮的姑娘娶回去，天天看着心里该有多甜美啊。“姑娘真是生得好生漂亮，着实让人着迷啊！”李钰瑶不由得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让大人见笑了！”梁夫人的话语中也是略带骄傲的。

        梁姑娘甜甜说道：“那我唤你李姑娘可好？”

        李钰瑶爽快的答道：“当然可以，这么喊亲切！”

        梁夫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几句寒暄着张罗坐下，吩咐女仆上茶，就开始问道：“不知李姑娘随两位大人主要做些什么？”

        李钰瑶也缓过些劲儿来了，听这梁夫人开始说正事了，认真的回道：“没什么大事，田大人父亲是尚书仆射，让田大人随高大人出来，看看各地民情而已。”

        大老远的来了梁府，自然不能说是查失窃案这类的话，梁府会有防范。说是体察民情就不一样了，两位大人回去说些好话，说不定还可以高升呢。也是□□裸的给梁府创造了一个拍马屁的理由啊。

        梁夫人抿了口茶，微笑着亲切的问李钰瑶：“看田大人年纪不大，就已得此重任，想必能力超凡。不知，年方几何？”上来就问年纪自是不大好的，梁夫人又尬笑着说道：“我长子已经二十有八了，上不成气候。次子也已二十有三，刚成家。都已让出府单立了门户，眼不见心不烦。”

        话语中随有些嫌弃，但是梁府也是有深意的。名义上分出去磨炼了，再私下帮衬着，外人看来是孩子自己闯荡出来的比较有本事。跟其他人家一样，梁府也是望子成才，最终家业也全会是孩子的。

        “看夫人说得，田大人还未成家，听说是京城那些官家小姐没有中意的，今年已经二十了。”李钰瑶说这些话，自然是有些心虚的，她对田仲铭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就是觉得跟她哥年龄差不多，虽然李勇长的粗糙了些，照着说基本能糊弄过去。

        听完这番话梁夫人有些高兴，又有些疑惑。梁夫人又问些了田仲铭的喜好，李钰瑶就说的什么风景啊，公干啊，反正就是非常有进取心的人。

        李钰瑶觉得时间不早了，谎话说多了也容易穿帮，就客气的说道：“时间不短了，怕田大人有事吩咐，我先到前面去看看。”

        梁夫人理解不能耽误大人的事。也不挽留，言道：“那李姑娘先去忙。等李姑娘闲暇了，就过来多陪我女儿呆会儿。”说着还客气的送到了小院门外。

        李钰瑶回到前厅，梁员外正在书房展示一幅画，高大人对画赞不绝口啊，山怎么俊，树怎么好，画中老虎怎么应景，怎么威风，各种赞美。

        李钰瑶对这些当然不关注，她就想怎么把后院的美女告诉田仲铭，万一梁员外提起什么事来，说的不一致了，就来不及挽回了！

        正发愁来，来了一个送甜品的婢女，李钰瑶忙拦住接过盘子，觉得婢女有话说，又停下问了一句：“唉，这有什么说辞吗？”

        婢女也不敢不从，答道：“这是我家姑娘做的甜品，夫人让送给两位大人品尝！”

        这真成了上天派来救场的甜品。

        李钰瑶打发婢女。便敲了门框，恭恭敬敬的端着甜品进了屋，说道：“两位大人，梁夫人差人送来了府上姑娘做的甜品，这甜品可不如梁姑娘长得好看啊！”把甜品放在茶几上，看向田仲铭接着说：“梁姑娘貌美如仙，大人尝尝这点甜品口感如何！”说完冲田仲铭一笑。

        这番话把梁员外说愣了，这夸自己女儿的感觉好特别啊，有意让田大人多关注的话和举止也太明显了。

        田仲铭听着这直白的话，瞟了一眼李钰瑶，也很无奈的说了句：“出去吧！”

        李钰瑶开心地出了书房，自己这么二货的举动，心里也有数，不过她更觉得不用管田仲铭此刻怎么想，反正是按田恒的交待办事，大体的情况说了，细节有机会再汇报吧。

        梁员外让两位大人尝了尝甜品，又是一番赞美。

        梁员外真是热情周到，连如厕都陪着两位大人。李钰瑶实在是没有机会说话，只能看田仲铭的水平了。

        梁府已准备好酒席，梁员外招呼着两位大人入席。

        梁夫人竟亲自上菜，接过女仆手里的酒说：“这是我家珍儿给大人们温的酒，热乎的喝着舒服些。”

        又接过一道菜，特意放到了田仲铭跟前。“此菜是我家珍儿做的，不是什么名贵菜，叫满园春色。两位大人尝尝。”

        梁员外马上让起菜来：“两位大人快尝尝。”

        田仲铭也不知道李钰瑶在后院编排了一段什么话，让梁夫人觉得有利可图，如此殷勤，不由得瞟向李钰瑶。

        李钰瑶发现田仲铭在看自己，一脸无辜的回视了一下。

        高大人看见梁夫人特意多看了几眼田仲铭，也猜到用意，吃一口，很是欢喜的样子的对着田仲铭说：“真是清香啊，不光是这菜色好，味道也极佳啊！田大人快尝尝！”

        田仲铭吃了一口，也是“不错不错，很是可口”的夸起来。

        两位大人吃好，离开梁府回到驿站，天色还不晚。李钰瑶和冯齐已经向田恒汇报了在梁府的见闻，打算去贾大哥家收拾住处。

        高大人的谋事喊住了李钰瑶，说高大人有事吩咐。冯齐便先去了贾大哥家。

        高大人见了李钰瑶就吩咐：“今天去服侍田大人，看看田大人那有什么需要的！

        李钰瑶心想：这个高大人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我今天才来的，就让我去服侍，以前怎么过的就怎么弄呗，能有什么需要伺候的。有些不愿意的嘟囔道：“高大人这没必要吧，驿站有这么多人呢，田大人那肯定什么也不会缺了的。”

        “年纪不大，到挺会顶嘴。女孩子吗还是心细些，你就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跟田大人这么辛苦的做事，让你伺候一下有什么不应该的吗？”高大人说话，先硬气，再温柔，然后又硬气，变化还挺丰富。

        李钰瑶也不知道这高大人是不是故意找茬的，毕竟他官职最高，见无法拒绝，没有再说话，跟着高大人的谋事，不情愿的去了田仲铭住处。

        刚上了二楼，便碰见田恒从屋里出来，高大人谋事说，李钰瑶是高大人派来服侍的。

        田恒可不能做主拒绝。正打量着李钰瑶，有人端来了一盆热水，站住李钰瑶他们后面说：“田管事，田大人要的热水！”

        田仲铭在屋里已经听到了几人的话，说道：“有劳郭谋事回去替我谢过高大人。田恒，让她把水拿进来，替我送一下郭谋事！”

        田恒应声送谋事离开。李钰瑶端着水盆，直接撞开了门。

        田仲铭也不能直接驳了高大人的好意。原是脱了外衫的，要有姑娘进来，正在往身上披衣服，没想到李钰瑶直接进来了，有些责怪的说道：“进来怎么不先敲敲门！”说完看见她端着盆，哪有手敲门啊，便没有再说什么。

        李钰瑶略显尴尬，盆也不知道放哪，没有好气的争辩道：“是大人说让我把水拿进来的，我就拿进来了！”

        田仲铭示意她放在架上，随后就过去洗脸洗手擦脸，一套动作连续弄下来，见李钰瑶还站在不远处，又想起来下午的话。问道：“你在梁府后宅，说了些什么？”

        李钰瑶一想到梁姑娘就高兴了，美滋滋的感慨了一番：从自己特别聪明的去了花园开始，看见的假山水塘，发现梁府的宅子真大，到后宅的花草树木，梁珍儿的美貌，全细细的说了一遍。唯独不提说田仲铭尚未婚配的事。

        田仲铭倒很耐心的坐着听她絮叨，一直没有打断，就觉得她是一个特别话多的小姑娘，这次出来公干也紧张了很久，就当听书了，由着她自娱自乐的说了一番。

        李钰瑶描述着梁珍儿的美貌，也不忘观察田仲铭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不信还是不屑。

        等她都说完收了音，田仲铭看着她，有点疑惑的问了一句：“就这些，不是还有别的啊！”

        李钰瑶吃惊的愣住了，田仲铭竟然能发现自己没有交代全啊！但还是说没别的了。

        田仲铭瞄她一眼，悠悠的说：“你若没说别的，梁夫人怎会对我那么殷勤！”

        李钰瑶有些佩服起来，心想：果真是京城来的见过大世面，这一位美人描述这么生动都不能塞满脑袋，思路还这么清晰。“哈哈哈！”傻笑几声，老实交代道：“就是梁夫人问您年龄了，我说二十，尚未婚配。上进心强，就一直忙公事，从来不考虑别的，夜以继日的已公事为重，太优秀了，没有时间关注各府的姑娘。”

        田仲铭听着李钰瑶描述的还挺贴切，只是给自己说的少上进了一年，便强调着说：“下次再有人问你我的年龄，要说二十一了，尚未婚配。”

        说完后田仲铭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跟一个姑娘说自己的年龄就罢了，还强调自己尚未婚配，有点不合适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岁了，的确是没有中意的，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不合眼。看见刁蛮一点的就感觉粗俗，觉得不可理喻。

        田仲铭也没什么可问的了，说道：“你去让厨房给我弄点醒酒汤，顺便让田恒过来。”

        此时田仲铭对说了好多话的李钰瑶有了几分好奇，人吧长得一般，但是面色很红润，手也不粗糙，说话也有些条理。拿的佩剑也不是一般牙吏的官刀，根本不像家里缺钱以至于非要干份苦差养家的。跟着一起来的冯齐，看着就粗糙多了，佩刀是就是普通的官刀。按说表兄妹或者是堂兄妹，同是牙吏，不会差很多的。着实想不到她为什么做了个牙吏。

        不容再多想下去，田恒就来了，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些话。

        李钰瑶拿着厨房做好的醒酒汤，来到屋外，敲了敲门，听着田仲铭说“进”，才推门进去。此时田恒也已经说完，拱手行礼：“公子，我先下去了，您有什么吩咐，唤我！”

        “嗯，去吧。”

        二人说话期间李钰瑶已把醒酒汤端到田仲铭近前。

        田仲铭接过汤说：“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特意过来伺候，我没那么多事。”

        这话暗戳了一把高大人，李钰瑶倒是很赞同，高兴的转身刚准备离开。

        田仲铭突然说了句：“等一下！”

        李钰瑶和刚走到门口的田恒都停住了。李钰瑶脑子飞快的转着，暗想：这应该是喊田恒呢。

        田恒也是感觉喊他呢，赶紧回身抬腿往回走。李钰瑶便准备继续往外走。

        “说你呢！”

        田恒跟李钰瑶又同时愣住了。田恒回去不对，那就是让李钰瑶回去呢啊。

        李钰瑶缓缓的转回身，心想：也没犯什么错误啊！刚不是说让回去休息啊，怎么又不让走啦？一脸茫然，小心翼翼地往田仲铭的方向挪了两小步。只见田仲铭拿着什么东西示意她接着。李钰瑶紧张的半张开手，一个沉甸甸的金豆子落入了手心。瞬间瞪大了双眼，微张着嘴，疑惑的想：这是什么套路啊！

        田仲铭很是平和的说：“在附近找个住的地方吧，官驿应该住的差不多了！”

        田恒已经惊讶了，公子竟然对外人这么体贴起来！

        这几次见李钰瑶只感觉田仲铭官威十足，没想到还这么心思细腻、出手阔绰，突然对他好感倍增。

        田仲铭也没有想太多，见李钰瑶光是瞪眼的看着自己，便催促说：“怎么还不走？”

        到这第一天就有钱赚，李钰瑶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此时确定了真给，心里可乐开了花，开始了连连道谢：什么公子不仅气度不凡、仪表堂堂、正人君子，有大将风范，心思缜密、足智多谋、菩萨心肠都用上了。田仲铭一边听着她夸奖，一边挂着笑模样催促她离开。

        李钰瑶和田恒都离开后，田仲铭心中的喜悦便透露在脸色了，被人夸的这么贴切，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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