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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开市前


马车外面敲着马车门框吵嚷着:“起来了快起来了,到地方了!”

        几个人睡眼朦胧,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天才蒙蒙亮,李钰瑶嘟囔:“睡得好沉啊!”

        田仲铭和田恒互看一下,两人都发现有问题了,以前夜出从来不困成这样。

        刚下马车就有人带着走向一排房子前,三个同行的人进一个屋。田仲铭被引到门上写“丑”的屋。有人叮嘱:少出声,不要好奇,可以在屋里吃东西,一会儿有了活动喊大家。随后发了一个方布,四角有绳,上面绣着跟门号上一样的字,门就被从外面锁上了。

        屋子不大,布局非常紧凑。门对着床脚,拉着床幔。门同侧的墙上有个小窗,掀开的小缝刚能看见屋外的地面,就无法再推开了。窗前是两把椅子对着床的方向并排摆放,中间有个小桌,在里面是一个小橱柜,正对着床,屋没有后窗。

        李钰瑶小声的对田仲铭说:“这可以啊,三个人要不是主仆关系,还得因为谁在床上休息打起来。”

        田仲铭直接坐到椅子上。李钰瑶走近,把手放到他眼前,让他看了看手上缠的线,手像鱼游一样摆了摆,一脸得意。

        田仲铭在船上已经知道她手里有线了,为测船行驶方向准备的,笑着点点头。对正在放包袱的田恒说:把吃的拿出来,吃点东西。

        李钰瑶也知道此时不宜说这些。去给田恒帮忙。田恒拿着吃的放到小桌上打开让田仲铭吃,随后就坐到了椅子上。

        按尊卑说,田仲铭应该在床上休息。李钰瑶跟过来没有地方坐了,看着他。

        田仲铭看看她,看看吃的,一仰头下巴颏点点床,又看看她。

        李钰瑶知道这意思是让她坐床上,也没有多说什么拿了东西坐床上吃了起来。

        在屋里能听见外面还在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屋。三人吃着东西听着声,他们来得不算晚。

        过了些时间,有人开了门,告诉要绑好方布再出去,只能进跟方布一致的房间。

        反正无事,人们纷纷出屋了。就是田仲铭一行的字不太好听,那也只能无奈的戴在了田恒腰间。

        放眼望去,后面是高高的山,三面是高大的树木。小屋的地方是在一处山脚下,有三排房子,每排十几个屋子。盖的非常简单,非常有秩序。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木桩围墙。这木桩院墙每隔一段距离有人把守,布局还挺合理,刚好看见彼此的距离和角度。

        梁员外凑近田仲铭,告诉他这是小市,人不算多,一般来得老手都是为了炸新人的,挣点小钱。正经盛市的时候人可比这人多。这里卖出去的东西都要被抽成,小市组织的人要十抽二,盛市的时候要十抽三。这样小市就也有好东西,全看眼光和运气了。

        院角那有赌坊,堵得也比较简单,前面的空地还可以比武,会有人很多人去玩。天黑了才能去夜市,也没有别的事可做,全是为了打发时间。

        呆着也无聊,众人开始向赌坊去。这种人多的地方,也方便田仲铭一行打探消息。

        田仲铭对这个赌钱略微会点,李钰瑶到也会玩,跟长大的环境有关系,但算不上精通。她父亲已经很努力的把她养成个姑娘样了。

        目测赌坊里面有近百人,有钱人与随侍各占一半吧,大家不仅方布上的字不一样,连颜色也是好几种。主要是两桌赌钱的,一波玩大小的,一波玩单双的。门边围着十几人斗蛐蛐,有个抱着剑的男子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不是每个人都在下注,很多就是巴眼儿。其中也有女的,就是穿着比较男性化。

        田仲铭是为了四处转转看看情况。李钰瑶是无所谓的跟着,如果有人出钱,玩几把打发时间也挺好的。六个人也开始便围观看着。

        梁员外带的随侍时时刻刻跟着他,梁员外就是赌大小的赌外看热闹。冯齐就自由多了,稍远一点跟着。

        没多会,赌单双的桌上有个人赢了好多,引起了阵阵尖叫。

        李钰瑶也踮起脚尖使劲往里看。有人欢喜有人愁,只见一个人满脸懊恼愤而离场。随后一个人拿着一大钱袋也离开了,应该是对局赢的人,这个人还是很理智的人,属于见好就收。

        赌局没有停又开始了,依然很是热闹。

        李钰瑶对那桌上一个人投去了关注,只见男子约三十出头,模样也不错,看衣着家里条件也不差。一看便知赢得多,输的少,说话声音大,言行举止显得格外得意。

        李钰瑶一直从外围凑到了那人身边,田仲铭紧跟着她,知道她涉世未深,想得比较简单。而且这里基本都是男的,尽量保护着她。

        李钰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那人,总是看他,也引起了他的注意,问道:“这位妹子怎么不玩两把?”

        李钰瑶弱弱地扭捏着,轻轻地摇摇头说:“我不会,不知道什么样算赢了!”

        男子眯眼一笑说:“简单的很,猜是单数还是双数,猜对了就算赢!”说完竟用手去摸李钰瑶搭在桌子上的手。

        田仲铭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使劲一攥说:“说话不用手。”

        男子哎呦着说:“松手松手!”

        田恒与男子的随侍也对峙起来。

        李钰瑶忙上前抓了下男子的袖口,娇滴滴的喊了声:“表哥!”随后把手搭到田仲铭手背上。

        田仲铭感觉到她手好湿,发现男子整个袖子全是湿的,明白李钰瑶是想跟他搭话,便板着脸很是嫌弃的把男子手一甩。田仲铭觉得李钰瑶好愚蠢,这种套近乎的方式,很容易让男人误会。可也不方便开口,只能瞪了她一眼。

        男子搓着手,怒瞪着田仲铭。

        李钰瑶客气的说:“这位公子,我们坐了好久的马车才到的,表哥他没有休息好,脾气有点大,莫怪!弄疼了吧?”说着还想去帮他吹吹手。

        气得田仲铭使劲扶着她肩膀按了一下。李钰瑶被按得动不了地方,有些委屈的瞄了一眼田仲铭。

        男子白了眼田仲铭,最开始就觉得李钰瑶娇滴滴的想占个便宜,没有注意到身边跟着人,此时衡量着不是对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转而和颜悦色的说:“没事!看在妹子这么体贴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赌桌上的人看打不起来,又开始张罗下注,有人开始抓豆,让猜单双。

        李钰瑶还在那里看着也不打算走。田仲铭侧了身子斜在两人之间,看着她。

        李钰瑶又与那男子搭讪:“您是坐船来的吧?”

        “可不,刚下船,到这赌局都已经开了。”男子说着押了钱,很是得意张罗着。“快下注,双数。妹子,你听我的准没错!”

        很多人也开始单双的押。

        李钰瑶转身伸手到田仲铭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要钱。田仲铭才不给呢,白了她一眼把头扭开了。

        男子看见这番场景,正好借机挑拨一下二人关系。很献殷勤的抓一把铜板放到李钰瑶桌前说,“妹子拿着玩,哥给的!”

        田仲铭很是嫌弃的刚伸手要给他扔回去。李钰瑶眼尖手快,不等田仲铭手够到,一把按住了,有点骄傲,也不忘瞄眼田仲铭。

        田仲铭虽然很想说她:占这种小便宜会吃亏的。可毕竟人多,不方便说。只能看着李钰瑶高兴的放了两个铜板,跟着男子押双。

        男子让多放点。李钰瑶却不肯,只说:“先试试。”

        双数赢了,不等男子炫耀,李钰瑶就收了钱,张望一下走了。

        男子想拉住她,田仲铭挡在面前恶狠狠的看着他。他只得翘着脚说:“妹子别走啊,刚给的钱,还没开始玩呢!?”

        李钰瑶不紧不慢头也不回的说:“一会还你,我去那边看看!”

        赌大小的桌上,有五位摆放很多钱的人坐着,还有两三圈人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坐在那里,自带的高傲气息。

        李钰瑶挤到那个红衣女子身边,开启了跟风模式,女子压啥她压啥的玩起来。

        刚才的男子自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也跟了过来。

        这次田仲铭在侧后方,田恒在背后护着李钰瑶。

        梁员外怎么也是跟田仲铭一起来的,见李钰瑶去赌钱,也凑到一起跟风玩起来。冯齐在他身后,另一随侍在侧后方。成了两个人玩,四个人护着。黑市大多是收新人好处才带来的,到这就互不干涉了。像他们这样的六个人在一起的基本没有。

        男子见田仲铭穿着华贵,手劲也不小,不敢惹他。就想从梁员外那挤进去,冯齐跟田恒并肩站着往里看,也不让地方。

        男子靠近不得,很是生气,愣推了一把田恒。

        田恒站直了回过头瞪着他,男子使眼色让随侍凑上来。

        冯齐余光看见田恒转身,也转过来,一看这场景,赶紧问道:“怎么了?”

        田仲铭也看过来,梁员外随侍也看过来。全看着男子的随侍,一看便知是一起的了。

        男子见人多势大,倒也不敢招惹了,只得去了李钰瑶对面。

        李钰瑶一直跟着红衣女子下注,而且围着一圈男子。红衣女子对她浅笑了一下,有点羡慕,有点嫌弃,还有点不屑。

        李钰瑶一直关注着她,恰巧又赢了一把,马上甜甜地笑着说:“姐姐真厉害!”

        女子冷冷的回:“我又不是把把赢。”

        李钰瑶的铜板已经从一把变成了三把,的确不是把把赢,而且一次只放五个十个的。

        那个男子见李钰瑶都不理他了,为了引起注意,拿了好大一把押大。众人略有膜拜的开始下注。

        李钰瑶跟着红衣女子放了十个铜板押小。很随意的问道:“姐姐是哪里人,怎么没见随行的人?”女子示意了一下门口抱剑杵着的人,没有说什么。

        随后公布押小赢。李钰瑶高兴地收着钱,退脚踢了一下田恒。

        田恒想她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没有理会,继续看着。

        李钰瑶拿起赢的铜板转身时撞了一下田仲铭,力气不小。却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表哥!碰到你了。”

        田仲铭能感觉到这明明就是使劲戳了一下,可此时也不能与她计较,假装一笑回道:“没事!”

        李钰瑶显摆道:“刚赢得!”

        田仲铭笑着说声“嗯,好”又结束了。

        哪知李钰瑶突然打了田恒一下,娇羞厌烦地说:“讨厌!”

        田仲铭、田恒和冯齐愣住了,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这关系都是装的好不好。

        “离我们远一点!”示意田恒去门口杵着吧,然后含着笑娇滴滴的看了眼田仲铭。

        这外人看着就是表妹跟表哥亲近,嫌弃随侍碍眼,让离远着点。

        田恒也有所领悟了,看了眼田仲铭,得了授意,就去那个红衣女子的随侍边一块杵着了。

        那给钱的男子输了钱,更是不服气,又开始张罗开局,玩了起来。

        田恒来到那个随侍跟前,一样抱着剑站着,嘴里嘟囔:“女人真是恐怖!”

        那个随侍一点表情也没有,就是看着红衣女子。田恒接着说:“刚刚对着另一个人柔声柔气撒娇,转眼就可以凶我一顿。唉,做随侍的真是不容易啊。”

        那个随侍还是没有表情。

        “那是我们公子的表妹,我们公子爱护她。”田恒对着他,用头点点李钰瑶,发现这个随侍依然没有变化。田恒想:哎呀还是个冷酷型的。任你千言万语,人可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啊。好,我就来点狠的。你不是看着那个红衣女子吗,我就一直说,往姑娘身上扯,就不信你没有感兴趣的。

        “姑娘也爱慕我们公子!”

        “郎才女貌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这不是带出来游玩啦!”

        “其实家主不太满意!”那个随侍的眉头皱了皱。

        哎呀嘿,田恒便知道傻随侍对这句感兴趣。接着编,“家主想给公子找个更漂亮、家世更显赫的。”

        说完这个随侍没有反应。田恒想想男人肯定对男人不感兴趣,想必对姑娘家的事感兴趣。说道:“其实这姑娘父亲也不同意。”

        随侍果真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眉毛有点皱,有点怒气。

        田恒见变化大,接着编道:“想给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觉得高攀不起我们公子。以后姑娘过去受了委屈也无处诉苦。”

        这个随侍竟然松了口气。

        田恒一看关心姑娘的就放心了,说明随侍挂心的姑娘是家里不在乎型的。

        “这位兄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就怕人嫌弃咱们这种身份。”田恒说着随身掏出了买了那个银簪看了看。还别说,啥也有用上的时候。

        “回去的时候想跟她家求亲,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田恒略带感伤,说的就像真的一样。

        “会答应的。”这个随侍竟然说话了。还瞟了一眼发簪。

        总算开口了,田恒很是开心说:“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得意的把簪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热情的问:“这位大哥您成亲了吗?”

        那个随侍又不回话了。

        反正田恒也是自己说自己的,指不定哪句随侍才回一声,就开始瞎猜起来:

        “我看着您就没有。”

        “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不敢跟人说?”

        “要不就是家里不同意?”说完这句,见那随侍使劲抱了抱剑,长出了一口气。还有些愁苦。

        “这位大兄弟,我要是说错了,你可莫怪啊!”田恒说完,又想想刚才那些话,能让随侍回应的,是姑娘家不同意。他总是注视着红衣女子,一看便知两个人身份有差异,他这算是默默守候吧。

        此时红衣女子对李钰瑶冷冷地说:“这位公子家随侍话还真多,对个哑巴说个不停!”

        田仲铭瞟了一眼,李钰瑶却是认认真真的看过去。

        田恒也身份低微,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有同样的遭遇,很是同情的说:“其实身份这种真是不易改变的,等你有本事了,混出名堂了,姑娘也许早已嫁人。”

        “是。”这个随侍到非常认同田恒的说法。

        “我也经常幻想家主能看在我一片忠心的份上,公子到时候再给说几句好话,能同意这门亲事!”田恒真的伤感起来。连姓氏都是田府给的,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奢求太多。

        “一定能如愿的!”随侍竟看着田恒,祝福起来。也许是同病相怜,生了些许的怜悯。也许是经历痛苦,希望田恒不要再受同样的磨难。

        这话语竟让田恒多了些勇气,有点高兴的说:“能如愿最好了。这位大哥,你有跟姑娘说过你喜欢她吗?你还是直接跟家里提的亲?”

        随侍看着红衣女子,冷冷的回道:“没说过,她已经嫁人。”

        田恒瞬间聊不下去了,只剩下尴尬。

        李钰瑶虽然听不清,但是能看见他们在说话,对着那个红衣女子说:“不是个哑巴,他在说话。”

        红衣女子看向那个随侍,随侍很是胆怯的底下了头。

        李钰瑶怕耽误田恒问话,忙喊:“姐姐,您看这把放哪?”

        红衣女子转回头,并没有回答直接下了注。

        田恒拍了一下随侍的肩,说:“大哥从哪里来的,有机会找你去喝酒!”

        “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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